“顺便……来看看她。”话毕,彩琴手臂一挥,我们所处的山洞就陡然变成了一个石室,丝丝冷意自中央的冰块里冒出,很快地侵入骨髓,使得曦芸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哆嗦。
抬眼呆呆地望着被冰封的人儿,心下骇然。
“紫……紫瑶小姐,为何会在这里?”多天未见,也未听闻慕沽府中人提起过这位二小姐行踪不明,她还以为她在闺中静坐写画,作诗抚琴,怎会……
“你们吃惊也是难免的事,毕竟家仆们是不会分辨出府中的那位二小姐是假身,至于你们两个,又不会无事去扰她,自然也不知。”
“你对她做了什么?”念柔师姐杏眼圆睁,手上一用力,握紧了长剑。
彩琴笑了笑,瞟了一眼师姐,说道:“呵,我能对她做什么,她是我最尊敬的人的孩子,我护她还来不及,还会伤她不成?”
“满口胡言,紫瑶小姐不正是你的女儿吗,何时成了别人的孩子?”念柔师姐是铁了心的不相信慕沽彩琴所说的话。
彩琴看了看我们,叹了口气:“唉,说什么你也不会信,又何必要解释。你们若想弄清她到底为何会是这副样子,不如我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吧。”彩琴立于冰块前,一抬手,隔绝了寒气。
“彩风不是我的亲妹妹,她是由本族上层挑选出来的精英同地王蜂族同层次的精英联姻而诞生的孩子,是振兴赤尾蜂族的希望,也是你们口中的异种。但是这件联姻活动是上层秘密进行的,本族人并不知情。”
“赤尾蜂族看重血统,所以当蜂王大人带着年幼的彩风回到蜂房后,所有人都排斥她,让她受尽了白眼……”
那是夕彩风儿时的事了。
她是一个父母早亡的孩子,生活在一处很舒适也很隐秘的蜂房内,经常来看她的除了地王蜂王星柯之外,就是她最喜欢的同族蜂王君楠了。
前几日,君楠和她说,要带她回赤尾蜂族,这让一直以来都对自己的种族充满好奇的她高兴了好久,就连睡觉都会乐出声来。
孩子就是孩子,只要有人肯陪她玩,她就很知足了。所以当君楠带着她回到族群中后,她就满怀希望地扎到孩子群中,和他们玩耍。
只是很快的,她就发现人们似乎很讨厌她。
当她和其他孩子聊天的时候,会在不知不觉中被他们冷落。当她和小女妖玩捉迷藏的时候,不会有人来寻她。刚开始她还以为是因为人太多,她们把她给忘了,于是自己蹦出来说:
“哈哈哈,你们还没找到我呢,我赢了。”
可是那些孩子却一个个都不搭理她,围成一圈自顾自地玩自己的游戏,哪怕连个眼神都似乎懒得给她。
到了该觅食的时候,也没有人有要和她组队的意愿,除非,有君楠在场,才会有一两个不情不愿地站到她身边,在觅食过程中,她也尝试着和他们说说话,但都是用热脸贴了人家的凉屁股,最后都不得不悻悻然地退到了一边,用热切的眼神盯着聊得热火朝天的觅食伙伴。
当她见自己的小同伴因为饥饿而难受的时候,她会很慷慨地将自己的吃食的一大半分给他,可当她难受的时候,不仅没有人来帮她,而且还像她有瘟病一样躲着她。
她想不通。
但值得她高兴的是,还有一个孩子肯和她玩,肯和她聊闲天,不过……
那是君楠再次为她寻一个合适人选扶养她而特意召开的一次朝会,当她满心欢喜地等待着和那个小伙伴成为家人,因为这是昨晚她就和小伙伴说好了的,那家人却首先投了弃票,第一个离场。
她呆愣愣地目送着他们的离场,很难受,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突然她跑了出去,追上那家人,抓住小伙伴的衣袖,声音哽咽着说道:
“为什么,我们,我们不是说好的吗,你为什么不要我?”
那个被拉住衣袖的孩子皱着眉,一下甩开她,冷冷地说道:
“谁答应过这种事啊,你这个没人要的杂种,该滚哪儿滚哪儿去,别碰我!”
她的眼睛里满是震惊,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家人的远去,头微微地左右摇着,脚向后退着,却被自一旁跑出来的小子绊了一下,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那小子哈哈大笑地指着她,做了个鬼脸后又跑回了人群中。
她依旧傻傻地冲着小伙伴消失的方向发着呆,忽然,她觉得好冷,发现旁边的人的神情中都有着无法掩藏的厌恶,手指点着她,眼睛里满满的冷漠。
她好害怕他们,好怀念原来无忧无虑的日子,猛地捂住了耳朵,却根本就阻隔不了那一声声充满嘲讽的冷笑,于是她开始拼命地摇着头,苦涩的泪水自紧闭的眼睛里滚落,洗刷着她小小的脸颊,最后,她刷地站了起来,低着头毫无目的地跑着,声音中的哭腔和鼻音越来越大:
“别说了,别说了,别说了,我求你们别说了,别说了,求你们……别说了……”
原来,一直以来都是她的一厢情愿,原来,一直以来她都没有得到过同族的认可和喜爱,原来,一直以来她都是那个让人取乐的跳梁小丑,原来……
她靠在黑漆漆的角落里,抱着膝,肩膀一抽一抽的,膝盖上那层薄薄的布料不知道湿了几次,但,眼泪似乎无法决堤……
“哎,你别哭了,别哭了……”
忽然她听到了这样一句话,她觉得肯定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于是嘴巴一撇,两大颗泪珠再次浸湿了衣衫。
“别哭了,抬头看看,别哭了好不好?”
那声音依旧在自己的耳边想起,她感觉到有一双温暖的手按在了她的肩头,晃动着她。
她慢慢地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向声源处,隐隐约约似乎有个小小的人影立在她的面前。
“你……嗝,是谁?”她张开嘴,发出的声音把她吓了一跳。
“先把脸擦擦,喏,给你手帕。”那个人影递给她一块手帕,这是她才发现,面前的是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子。
她拿着这块手帕,一股淡香飘进了鼻孔,她犹豫着,思量着是否要用这块手帕擦脸,却猛地被那个人影抢了过来,她心里一阵失落,原来又是捉弄她的孩子啊,想到这儿,眼眶不由得又是一酸,可接下来的事情却超出了她的想象。
“哎呀,你在磨叽什么,这手帕还会吃了你不成,拿来,我给你擦!”
那人影的手很温暖,隔着手帕她也感觉得到烫烫的,摸在脸上很舒服,三下五除二地替她擦干了脸,说道:
“好了,完工。”
“你……”彩风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人影,欲言又止。
“哦,都忘了说了,我可找你半天了,这黑漆抹乌的地方你可还真会找,我是夕彩琴,以后就是你的姐姐了。”
“姐姐?”彩风依旧搞不清楚情况。
“对啊,以后,我就是你的姐姐,你,是我的妹妹,”彩琴又重复了一遍,“唉,让你提前跑出来,都不知道本来今天蜂王大人要宣布让我家扶养你的的事吧。”
彩风一惊,难以置信地看着彩琴。
“嗯,怎么跟你说好呢,你的母亲和我的母亲不仅都是我族的英雄,而且还是姐妹,所以算起来,我就是你的姐姐,但是由于前些天我和我的父母出去办事,而把这件事情给耽误了,所以才会拖到今天才说的,明白了吗?”
“那,从今往后我有家人了?”
“嗯。”
“那,我可以叫你姐姐吗?”
“嗯,当然可以了,我们是一家人嘛。”彩琴笑着。
“姐姐――”彩风的嘴唇颤抖着,嘴角向下一沉,扑到彩琴的怀里,痛痛快快地哭出了声。
“……后来,蜂王大人不仅会格外照顾我们,还会抽出一切空闲时间来锻炼我们,彩风的资质比我好,学得也比我快,也就成了师父最喜爱的小徒弟,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成长超出了全族人的预料,当然最欣喜的莫过于蜂王大人了,蜂王大人令我族和地王蜂族联姻的初衷就是可以培养出一个保护家园的人才,她在彩风身上看到了希望,但是,彩风却策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