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潮湿的空气,迷蒙厚重的水雾,落满腐叶的焦黑的土壤,望不见日光的树林,这一切的一切就是近几年望鹊山的景象。
念柔和曦芸一前一后地在林子中缓缓地穿梭,两双白色的布鞋踩在枯枝烂叶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尽力地躲开如鬼魅般突然冒出的刺茎,但还是被划破了几道口子,偶尔传来几声凄厉的鸟叫声,却看不到鸟影,四周充满了恐怖诡异的味道。
二人就这样安静地向前走着,时不时地用随身的匕首在旁边的树上刻下一道痕迹。有时候,安静的环境会让人放松身心,但更多的时候,安静会让人们的思绪毫无目的地驰骋,就像慢慢靠近一块突起的镜面,你的心中杂质越多,心底的恐惧便会被慢慢地放大,仿佛安静是一双无形的手,仅需轻轻一挤,恐惧之感就会自心里流出,充斥在四肢百骸中。
终于,曦芸打破了寂静,打量了一下四周,还是一样单调的景象,但因为周遭的树上并没有用匕首划出的痕迹,她也只能不抱希望的问了一句:“师姐,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为何走了如此之久还未见到那慕沽夫人的身影?”
“不会的,罗盘上的指针所指就是这边,不会有错的。”念柔坚定地说着,但曦芸分明看到顺着她脸颊滑下的冷汗,看来,师姐也不是很肯定,也是尽力了啊。
于是二人依旧闷头走路,虽然一直注意周围是否有关于黑金毒蜂的蛛丝马迹,但苦于一直没有发现,索性也就放弃了,况且按照一直以来的经验,这种毒蜂生活在花草比较多的地方,除非抽风了,才会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游荡。突然,的脚下传来软软的触感,曦芸心里一阵不安袭来,啊,坏事了……
果然,还在处于震惊中之时,脚下就很给面子的向下一沉,曦芸只觉眼前一花,整个人趴着就一头栽了下去,阵阵凉风在耳边嗡嗡作响,然后隐约听见师姐叫了一声自己的名字,接着一大股腥臭味儿传入鼻孔,呛得曦芸猛地咳嗽了起来,,突然,脚腕似乎被什么给嘞住了,使得她整个人停在了半空中,左右乱晃……应该是念柔师姐的绳子吧。
“啊――”曦芸大叫一声,因为眼中所见的景象实在不能不让她叫出来。
由于眼睛还没有完全适应黑暗,只能看个大体,睁大眼睛打量着四周,才发现这是一个洞,洞壁笔直向上,这没什么,接着费劲的向下瞄了一眼,于是便有了刚才那声高亢的惨叫。
那发着绿光的小眼睛,那一吐一吐的发出‘咝咝’声的信子,那长着诡异花纹的柔软的身体,把这些特征组合在一起,就形成了她此刻看到的物事――蛇,而且,还是有毒的蛇,那么鲜艳的颜色,动一下就眼花缭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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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鲜艳的花纹,如此充满了冰冷的小眼睛,如此……额,总之,根据先民留下的辨别有毒物事的方法,曦芸断定自己是极其悲催地掉进了毒蛇窝里,嗯,一定以及肯定。
那些软软的小家伙扭动着滑腻的身体,悠然地互相缠绕着,吞吐出来的气息冰冷地让人窒息,为了不吸引它们的注意,又得防止自己吐了,曦芸只能用手捂住想要干呕的嘴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这要在平时,偶尔在道观附近碰到一条两条还可以接受,倘若突然碰到一大堆甚至一大窝,留下来的感觉恐怕就只有恶心了吧。
“曦……芸,曦芸,你……怎么了?”这时自上方传来念柔师姐咬牙切齿的声音,声音中透着艰难。
“啊,我没事,师姐你放心吧,我想辙上去。”听着这样的声音,曦芸突然意识到,也更加确定嘞在自己脚腕处的东西便是师姐扔下来的绳子,而此刻,师姐正在奋力拉扯着,防止自己掉下去。
突然觉得,有这样一个动作敏捷的师姐在身边是一件幸事,否则自己的头已经扎入蛇堆里面了吧,想想就头皮发麻,不由得又是一阵小声的干呕。
就在这时,平日里很迟钝的曦芸猛地感到空气似乎变得紧张起来,裸露在外面的肌肤的温度也慢慢地降着,于是战战兢兢地向下瞄了一眼,发现那些滑溜溜的小东西一个个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她,那不断闪烁的豆绿小眼儿里冒着“生人勿犯”的寒气,她突然回想起,自己是因为踩在什么东西上才被摔下来的,跟着自己一起掉下来的除了一些干草还有一些不算大的石块,看这些小宝贝儿的反应,该不会是有同伴被石头给……妈呀,这还真是捅了篓子了啊。
都说狗急了可以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那么人急了的话,是不是得……思及至此,曦芸连忙抱了抱拳,拱了拱手道:
“啊,那个……诸位蛇兄蛇姐们,贫道这不是初来乍到嘛,不晓得此处为诸位的居所,也无意冒犯,若是不经意间害死了几位蛇兄,贫道在此谢罪了,啊,望诸位原谅哈……”
可那蛇怎会听她这套,人家的家人早亡,势必会和她拼命,哪怕是真心无意冒犯,也会让她付出代价。
接下来发生的事就像应验她的话似的,听到的一阵阵蛇吐信子的声音,越来越急促,听到的蛇与蛇之间互相摩擦偶尔碰到洞壁的声音,越来越急促,听到的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急促,这群宝贝们就像猎人一样紧盯着它们的猎物不放,而她――曦芸就是那块放在板子上待宰的鱼,颇有如今蛇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
为了不让自己英年早逝,曦芸心一横,将脖子一哽,冲着上面的念柔师姐就嚷道:
“师姐,你坚持一下,我要动了,按我说的做,我要上去了。”
“好,那你快点,我也快撑不住了。”
于是她试着在空中轻轻晃了晃,发现离那笔直的洞壁有点点距离,看来,这个想法可行。
闭了闭眼,冷静了一下,嗯,看来眼前最应该做的是把身子倒过来,这种被吊起来当倒挂金钟的感觉可真不好受,脑袋里昏沉沉的。
就在她拿定主意的时候,突然觉得一股劲风迎面而来,刷地睁开眼,只见一条碗口粗细的黑蛇直冲自己的面门袭来,那森森的毒牙闪着寒光,腥臭的嘴口中向下滴着涎水,稳准恨地让人咋舌。也许真的是只有危难才会激发人体内的潜能吧,本能地感到危险的曦芸,下意识地腰部用力往右荡去,险险地躲过了一劫,但是,危险并没有因此解除,只听得两边呼呼生风,左右两边又窜上去两边花斑纹蛇,张着大嘴无情地咬向她。
曦芸皱了皱眉,左右没抓没挠儿的,这可怎么办?正在犯愁的她竟意外的发现右脚并没有被绳索套住,心中一喜,一个妙招成竹于胸。曦芸向上叫道:
“师姐,你将绳子栓到一旁的树上,我怕不小心将你拽下来。”
发觉自己被向上提了一点后,曦芸松了一口气,专注于同面前的大家伙做斗争。因为大蛇们见前两次进攻都被她狡猾地躲过了,所以难免有些烦躁,一个个都跃跃欲试地涌了过来,蛇窝里炸开了锅。
它们左窜一条,右窜一条,由于它们体型庞大,动作上就不占优势,扑到则矣,这扑不到嘛,就会很迅速地扎向一边,蛇窝里便架起了几座蛇桥。几轮扑咬过后,终于被曦芸等到了时机,当一条大黄蛇再次扑空的时候,她轻巧地在半空中滴溜溜转了个圈绕到了蛇背后,做了个空翻后,双脚稳稳地立在了蛇背上,又是几个空翻起越踏过几条蛇桥后,离那个笔直的墙壁越来越近,仰头向念柔师姐叫道:
“师姐,准备扔一些东西下来,随便什么都行。”
说着话,曦芸可是眼睛也没闲着,打量着摔下来的洞口,是圆圆的,这样无论她从哪个角度上墙都相当于把自己的背部交给了那些凶猛的家伙。所以她才让念柔师姐扔下点儿什么东西来吸引它们,果然不多时,大大小小的土块从上方砸了下来,那些毒物也如她料想的那般将攻击靶子转向了上方的师姐。
不过,天有不测风云,算卦最准的人也有算错的时候,自己的如意算盘打得再好,也有失手的时候,所以当她发现身后那穿着绿色斑纹的冷血畜牲的时候,着实地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蛇窝的内壁上全是粘液,摸在手中滑腻腻的,有些恶心。攀登起来本就费劲,现在再加上这么一吓,曦芸就华丽丽得跌了下去,巧也不巧,下面正好有一张大嘴等着她,曦芸心道,这次完了,吾命休矣,出师未捷身先死啊,还要葬身蛇腹,老天,你怎么这么不公平。
想着想着就紧闭着眼,等待着死亡,可是等了一会儿,一点异样的感觉都没有,而且还很安静,于是小心地把眼睁开条缝,看了看四周,不太像在蛇肚子里,不由得松了口气,可当她把头扭向一边时,放下的心又被提到了嗓子眼儿。
她看到了一条蛇,一条火红火红的蛇,一条缠住她身子的蛇,一条眉心处有一抹绿的蛇,一条有着金色眸子的和她挨得很近的蛇,近到曦芸都能感觉到它吐出的信子划过自己脸颊时那冰冷的气息。
这是这窝蛇的王,那气势足以震慑整个一窝的毒物。
曦芸大气不感出地盯着它,恍惚间她似乎听到了一声笑,一声让人听了很不爽的嘲笑。曦芸抿了抿唇,干脆闭上了眼,任君处置。又等了一会儿,她仅感到耳边的发丝扫过耳廓的酥麻感,并没闻到蛇嘴的腥臭味儿,于是她惊讶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被这条红艳红艳的大家伙卷向了洞口,然后身子一轻,竟然出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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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那条红蛇究竟是谁呢?话说大家有没有发现呢,蛇,嗯,蛇妖,似乎是主干人物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