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软的云垫在厚实的石阶上,蜿蜒地通向悬浮在云上的宫殿,长有不知名的细小的花朵的青藤串接成的栏杆勾在四人
环抱的雕花石柱上,条条相扣地通向云雾中。被百花围绕的宫殿墙上,偶尔会有一些大朵的牵牛花调皮地顺着墙面长
到屋顶上,再由屋顶垂下,有的相互错落着分布,有的则相互纠缠在一起形成一大串分布。
在这样一个花香四溢,舒适安静的地方,有一名空灵的女子在大殿内来回踱着步。她秀眉微皱,一双大眼中的怒火越
少越旺,修长并且葱嫩的手指紧紧地攥着。突然她眉毛一挑,嘴唇一动,一声怒吼划破寂静,震落了一些细微的尘
土,吓到了从远方而来的客人。
“啊,烦死我啦!真是岂有此理,我好不容易告下一天假去下界玩会儿,还膨大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哼,
真是气死我啦!”
“这是谁惹我们的宝贝繁汀生气了,啊?来来来,说给我听。”温和的声音在怒吼之后不久响起,顺着佩环撞击发出
的清脆响声,大殿门口簇拥着走进一人。
只见她,微眯着双眸,却挡不住秋波的荡漾,略施红粉的微胖的脸庞上挂着淡淡地笑容,两个酒窝匀称地分在两侧,
说深不深,说钱不钱。一头长长的黑发拢到耳后,由发带束在脑后绾成发髻,佩着两个长长的玉簪。剩下的均听话地
垂到地上。外罩桃嫩色轻纱,内衬略深玫粉色百蝶洋绉裙,足下踏绣花顶珠朱红缎鞋,由一群翩然仙子众星捧月般围着,
缓缓走向繁汀。
“朝娘,您怎么来了?”繁汀一愣,惊讶地问道。
“呵呵,这不是花母想你了嘛,知道你今日告假一天,来你这儿陪你拉拉家常。花母呀,可耐不住寂寞了呢。”一旁
的杏花仙搭腔道,有些尖细的嗓音中满是笑意。
“可不是嘛。自打你成为花神后,一天天的在大殿里办公,也不说出去透透气,来看望一下花母。整天窝在这里可
不符合你的作风。唉,还得我们来看你,还真是架子大了。”年纪最小的茉莉仙眨着眼,奶味的童音中有有着一丝的
责备,“还有还有,我们这么一大群子人围着花母来找你玩,你就只跟花母说话,对得起我们吗?”
似是看出繁汀的尴尬,朝娘打着圆场:“好了好了。方才我听你说下界去了,风神不在这里看着你,你怎就敢擅自下
界呢?而且还惹了一肚子的气,待会儿若是让他知道,训你一顿,岂不又会闹脾气了。”
“花母,您算不知道。刚刚那两个小丫头有多嚣张,把我的花砸弯不说,还让我看到,哼,真是气死我了。”
“好了,毕竟是两个小孩子,何必跟她们较真呢。不过在我看来你下界不单单是去游玩这么简单吧,”花母摸了摸繁
汀的头,眼中有一抹无奈,“我看得出,都几百年了,你依旧还是忘不了前任风神。”
“才不是。我只是不太放心而已,”因为被看出心思,繁汀急忙辩解道,“再说了,曦芸可不是什么前任风神,诏迟
只不过是个临时打杂的,他做的都不及曦芸的一半好,拿个风袋满处乱吹就算了,竟然还时不时地惹祸。一会儿把人家的
房子吹倒,一会又刮折几棵树,一会儿将洞庭湖的里的水卷起淹死几个凡人的,在这几百年中,他把曦芸苦心取得的名誉
毁于一旦,现在下界的那些凡人有谁不厌恶风神的,这不是把所有的错误都归咎到曦芸的身上了吗?管他叫风神,那显然
是在抬举他,他就是个惹事精嘛。让他看管我,还不如说是让我看着他。哼,反正我就是讨厌他。”
繁汀说罢,一扭头,满脸的委屈和不满。
”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就算自己的恋人有多少错误,都不算错误。虽然你和曦芸是挚友,但是也是同样的道理。听
你刚刚这么一说,曦芸违反天规,触犯天条,此等大罪都可以被她建的功,立的业以及所做的贡献所掩盖了不成?“
”我没有这样说,只是在发牢骚。“繁汀垂着头,手抓住袖口摩擦着,虽然她心里极不乐意王母将曦芸贬下凡间,但
只敢怒不敢言,几百年间,她总是在找诏迟的茬,也是一种她反抗的方法,反正这家伙很好欺负,也乐得被她欺负,何乐
而不为呢?
”罢了,罢了,我倒觉得是月老牵错了红线,不会眼花把曦芸和你栓在了一起了吧,过会儿我非要去看看。“花母故
作沉思道。
”怎么可能,朝娘。月老要是把曦芸和我栓在一块儿,那还要那个臭狐狸干什么?您就别开我玩笑啦,“繁汀脸一红
不知是害羞还是愤怒,“您要是再说下去,我,我就不理您了。”
”哈哈哈……“花母大笑着,”好了好了,我不说,不说就是了。话说回来,你可知刚刚把你气到的两个小丫头怎么样
了吗?你在神殿里发牢骚的时候,可是出大事了呢。“她一张手,一只小蝶从中飞出,在空中转了个圈,消失。
在圈内映出的正是慕沽府后花园,两个小小的身影缩在地上,痛苦地挣扎着。一群家仆在旁边驱赶着黑色的马蜂,场
面很是混乱。
”哼,真是活该,遭报应了吧。“繁汀本就因为花母提起诏迟而不高兴,现在又看到刚刚惹自己生气的两个小鬼被马蜂
蛰,语气就不由得有些像风凉话夫人感觉,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不过这时,画面起了变化。那个倒在地上捂着脸的女孩缓慢的爬向了一旁被马蜂蜇咬的女孩,压在她身上,为他挡住
了那些眼睛发红了的大马蜂的攻击。繁汀心中一凛,这个画面是如此熟悉,就像那一年,她还没有得到神格的时候,某天
不小心打碎了王母心爱的玉簪,在受到天罚的时候,曦芸护在自己身前的情景,虽然那时他们还不曾是知己。
”嗯,那个孩子汗蛮有人情味的。“繁汀微微一笑,”那个,花母,您看啊,这片是我管辖的,出了这么大的事,还
正赶上我告假,而且还碰上这么一个惹人怜爱的小丫头,我是不是可以下界去看看,帮帮忙啊。“
”你呀,就会给自己找借口,“朝娘笑着,”你若是想下界,我也不拦你,不过风神若是问起来,我可什么都不会说
的。“其实朝娘这么说,也是默许了繁汀的请求,并把自己推离这件事。
”嗯嗯,繁汀知晓了。我不会闯祸的,请花母放心。“说罢,白光一闪,神殿中只剩下花母和众花仙。
朝娘轻叹一声,心中回想起曦芸曾说的话。
”繁汀心地单纯并且善良,虽然有时候会蛮不讲理,做事又是任性而为,但是她总会有自己的想法的,总会以她自己
的方法分辨是非。虽然我不知道繁汀为何会粘着我,但是我认为她不会伤害我,我也会无条件的选择相信她的……“
所谓的信任吗?花母摇了摇头,唉,还真是有些搞不懂这两个孩子了呢。不过,刚刚汀儿下界的理由恐怕是因为那个
小女孩身上有曦芸的影子吧,还真是应了曦芸的的话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