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念慈正在睡觉,忽然被门外的一阵喧嚷惊醒。
小元子匆匆从门外走进来,脸色很难看。
“咋啦,出啥事啦?”
“真是一坨臭狗屎。”
“又骂哪个呢?”
“还有哪个?姓季的呗!”
施念慈的脸色沉下来:“以后不许你提这个字!”
小元子气呼呼地:“我是不想提,可人家不愿意!”
施念慈迷惑不解地问:“不愿意?谁不愿意?”
小元子朝门外一努嘴:“还有谁,季良策!”
“他咋啦?”
“咋啦,来找你唦!”
“你胡说!”
“不信自己去看!”
施念慈闻听此言,慌了,急忙翻身起来,下了炕就朝外走。
小元子在后面喊:“鞋子,鞋子,我的小姐,不是不让人家提嘛,咋听到个名字就慌得连鞋也不穿了。”
施念慈回头瞪了她一眼:“你给我闭嘴。”
小元子帮她穿上了鞋,也来不及裹脚,就出去了。
刚出门,小元子又喊起来:“小姐,快回来。”
“又咋了嘛?”施念慈不耐烦地说道。
“不咋,你穿着睡裙就出去,不怕老爷骂唦?”
施念慈赶紧回屋,把衣服换了,重又出了二门,来到了前院,看院子里已经站满了家人仆妇,在那里伸长了脖子,朝大门外看。见施念慈过来,大家赶紧朝后退了几步,闪出一条道来。
大门里面,站着的是闻讯出来的施文忠与施文义,还有张氏等人。
施念慈来到大门口,见街上立着一个披头散发,衣服零乱,形容枯槁的人,仔细打量,正是她此生再也不愿意看见的人,痴情可怜的季良策。
季良策的一只鞋子也丢掉了,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两眼定定地盯着大门,仿佛老僧入定。
大门里面,施文忠兄弟与张氏也面容严肃,不知该说什么,就那么定定地站在那里,两相遥对,好像在比试耐力。
阳光很强烈,晒得季良策的粉白脸色成了煮熟的对虾,汗水从浓发中不停地流下,把脸面上的灰尘冲刷成了一条条小沟,看上去花里胡哨,活像个讨吃。
施念慈一出现在大门内,季良策的眼睛突然亮了,他的嘴唇哆嗦着:“跟我回家吧。跟我回家吧。”
施文忠等人回头一看,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
稍倾,施文义回过神来,呵斥道:“你还嫌人没丢够?跑出来弄啥?”
张氏也跟着说:“你咋还敢出门唦,快进去!”
施念慈忍着火,平静地说:“我自己的事,我咋不能出来?”
施文义暴跳起来:“你自己的事?你把老爹都气死一回啦?你还真想叫他活不下去?”
季良策仍在说:“跟我回家吧。休书是我爹写的。”
张氏破口大骂:“快滚吧,你爹写的找你爹去!跑这搭丢人现眼!”
季良策朝前走了两步,伸出手说:“跟我回家吧。我不休你。”
施文义转身冲季良策奔去,嘴里还骂着:“你个狗日的,酒后的胡话睡着的屁。白嘴红牙,是你们季家哭着喊着求的亲。噢,说休就给休啦?休啦又跑来欺负人,你以为你们爹是好惹的?!”
施文义对着季良策的面门就是一拳,这一拳带着复杂的情感,充满了仇恨,季良策猝不及防,一拳捣在了鼻梁上,只听咔吧一声,鼻子登时就塌了,随即,一股鲜血激射而出,喷了施文义一脸。
众人霎时都惊呆了。
季良策受了重击,初时还不知觉,接着就慢慢地栽倒在地。
施文义也愣住了,他抹了一把脸,看了满手的血,又见季良策倒在地上,心里恐慌,嘴里却硬着:“你还装死?你想讹人?”
施文忠快步走出门来,斥责道:“你惹大祸啦。来人,快把季公子抬进去!”
几个家人跑过来,抬起季良策,进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