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为富“要”仁 (1)
小蚁一个箭步跨到海如归面前，毫不客气的指着他的鼻子道：“难道你就是青阳宫三宫主？青阳英雄中最疾恶如仇，传奇最多的那个海如归，那个曾经一人挑掉百毒门八大天王的海如归？那个独身灭了北疆十六洞妖兽的海如归？那个一晚上喝掉一百斤红高粱的海如归？”
海如归的事迹在民间广为流传甚至被编成了野史和书传，关于他的故事比何独我还要多还要传奇。前面的那些都是朱八戒和张掌门告诉小蚁的。他们对海如归敬佩得十体投地，言语间不免又要夸张一些。
而海如归也是天下所有成名人物中疯老头较为欣赏的几人之一。关于海如归百斤不醉的传闻就是疯老头告诉小蚁的。
疯老头是几百年前的成名人物，在小蚁心目中已经成了神明般的存在，而海如归却是当代最具豪情，被人们津津乐道的英雄好汉。在民间来说，海如归才是青阳精神的象征，他所做的一切也都是惩奸除恶济危扶困的壮举。
更何况前几天朱八戒还痛心疾首地告诉小蚁海如归在五年前神秘地失踪，成了继何独我身亡后，仙魔道最轰动的大事。
得知眼前瘸了一条腿的乞丐就是英雄中的英雄—海如归。小蚁的震惊比知道疯老头的身份时更加强烈。
认真看去，海如归眼下虽是蓬头垢面瘦得只剩下了一把骨头，但从他脸部粗犷的轮廓依稀可以看出他当年的丰采。
海如归过了顿饭功夫才幽幽地叹了口气，道：“我不是，你说的海如归在五年前已经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只是个骗吃骗喝的叫花子。”
小蚁定定看着海如归，片刻之后，小蚁突然走到海如归面前伸手推了他一把。海如归噔噔地踉跄着退了几步，被一根书桩绊了一跤，通地摔了下去。
“你？……”海如归费解地看着小蚁。难道他是我原先的仇家，我和他年岁相差这么大，不可能有什么仇啊。小蚁这一突如其来的无礼举动令他不得不往坏处想。
但他随即想到据他这两天的暗中观察，小蚁绝对不是宵小之徒。而且他对小蚁的第一印象就很好。他一生任性而为，所以才把自己的秘密告诉了小蚁。不过以他的脾气，就算小蚁真想对他不利他也认了。
小蚁和海如归对视了一阵后走上前去向海如归伸出手，笑道：“哈哈，谁让老哥你非要冒充海如归海大英雄，这次先小小地让你吃点苦头，下次你要再敢这么大胆可别怪我不认你是我老哥啊。”
海如归握住小蚁伸出的手迷茫地道：“我？冒充！”他一时没转过弯刚才正是他说自己不是海如归，而只是个骗吃骗喝的叫花子。
小蚁拉起他后眨着眼，狡黠地道：“对啊，说你冒充你还不承认，海如归是顶天立地的好汉，天下数一数二的大英雄，你只是个骗吃骗喝的叫花子，你当然不是他。嘿，对了你不光是个叫花子，还是个欠债的叫花子，别忘了，你还有东西没给我呢。”
海如归顿悟道：“当然！当然！哈哈，小老弟你真行，我装得这么象都被你看出来了，唉，想冒充一下名人还真是困难，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当我的叫花子算了。你是不知道，刚才那么一小会我就紧张的出了一身汗哪。”
海如归眼中熄灭已久的激情再度被点燃。他也不顾自己身上破破烂烂又脏又臭的行头，用力地拥抱了一下小蚁。
小蚁夸张地皱眉道：“小弟我辛辛苦苦保留了二十年的处男胸怀就这么葬送在你老哥的魔爪下，呜呜……你可不要不负责任哦。”
海如归笑骂道：“去你的，臭小子你要是个美人换在十年前我老海还可以考虑一下。”
小蚁做了个鬼脸和海如归双双在河边坐了下来。
听着河水哗哗的流淌声，和连疯爷爷都认为有种的大英雄比肩而坐，小蚁心中油然起了也想捞个大侠当当的冲动。
瞬息后，他又把这个念头一脚踢到了九天云外。在疯老头的熏陶下，他早已不象少年时代那么天真，当大侠大英雄又累又没好处，傻子才去做。
小蚁心虚地对海如归笑了笑。他忖道：“即使海老哥是傻子，他也绝对是傻子中的精英。”
海如归沉默了片刻，打开了话匣子。
当年海如归带领的青阳宫弟子被万仙教暗算，他本人也被古万天和万仙教的几名隐者级高手打成了重伤。
三个月后，他才从昏迷中清醒古来，但他全身筋脉尽裂。聂千寻和青羊子费尽千方百计帮他续筋接脉，总算保住了他的两只手和一只脚。
但他左脚筋脉受损的情况最为严重，又在路上耽误了一段时间，导致了他变成现在这副样子。最糟糕的是，他的内息从那时起消失得无影无形。
换句话说，海如归成了个废人！以海如归的脾气当然接受不了这个残酷的事实。他几欲发狂，后来在聂千寻和青羊子的开导下，他才渐渐接受了现实。
作为一个废人，海如归再也不想继续留在青阳宫。终于，他找了个机会溜了出来。
当时出来的时候很匆忙，他没带什么财物。而且在他以前的辉煌生涯中好像也不需要银子这种俗物。
除了一身强横的修为，海如归没什么别的谋生本事，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他只好在幽州做起了乞丐。
其实青阳宫上下也到处寻找过海如归的下落，只是一来他们没想到海如归在幽州这等大城中安身，而且聂千寻和青羊子比任何人都了解海如归的脾气。他们知道勉强把海如归找回来他也不会快乐，所以海如归才能在这里过上既艰辛又自在的生活。
五年多过去了，经过这几年行乞生涯的磨练，他的性情大变，早已不似当年那般暴躁。他甚至学会了苦中行乐，人也变得风趣起来，所以才有了他主动和小蚁搭讪的那一幕。
海如归把他的遭遇大致说了一遍，引来小蚁一阵唏嘘，更让小蚁彻底打消了当剑侠的愿望。
海如归说完后从身上取出一只小铁圈递给小蚁。铁圈用万年铁精打造而成，发出黑黝黝的精光。
铁圈只有碗口般大小。小蚁虽说心知这肯定是件宝贝，可还是诧异地向海如归打听了这圈子的详细情况。
海如归自豪地告诉小蚁，这圈子唤作项王鼎，是用他半生的霸气和豪气炼成的法宝。
项王鼎在人级别法宝中排在皆字的位置，专破仙剑，同时对各种外门法宝也有克制的作用。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弥补修真者修为的不足。
而和项王鼎配合使用的还有一套掌法，名为排山倒海掌一共分为九重，修练到第九层实有排山倒海的威力。海如归只练到第六层就有了仅次于何独我的成就。
可想而知，排山倒海掌练到第九重是何等的霸道，简直可以说是纵横开阖睨视天下。
小蚁正为没合适的功法而头疼不已，经过这几次莫名其妙的对决过程。他发现五形之术对鬼魅妖物的作用比较大，碰见仙魔道上的高手根本就没用。
落叶无声虽说霸道绝伦，但以小蚁目前的修为似乎只能勉强空放以作惑敌之用，对高手用这招无疑是自寻死路。
只有等修为达到了一定的程度，落叶无声才能被当成功底的功法使用，象小蚁现在的情形，每次使完落叶无声都会脱息虚脱，幸亏他运气好，不然早就死了好几次了。
小蚁当下大喜，急忙催促海如归说出了驾驭霸王鼎的基本法门。小蚁修习过落叶无声，只要知道法门，驾驭起各种法宝都不费力。他所欠缺的只是修为的提升和火候问题。
他的修为在和崔三一战后也勉强达到了驭物阶段的立功道加上落叶无声打下的基础，以后如果再遇上不得不战的场合他自是能操纵项王鼎对敌。
海如归反复地把驾驭项王鼎的心法和他自己的心得体会对小蚁解说了半个时辰。
小蚁在他的指点下自信的把项王鼎祭到了空中。只见项王鼎迎风一晃，骤然化作了一只半尺大小金光闪闪的金圈。
项王鼎随着小蚁的心念及指诀在空中飞旋转雾，带起一个个灼灼生辉的金色光团，小蚁顿感眼花缭乱，他有些不敢相信这副美景竟然出自自己之手。
小蚁的念头未落，空中的光辉在瞬间散去。项王鼎又变回了原来普通的样子落回到小蚁手中。
莫非这法宝也欺生，看自己好说话就欺负自己？小蚁愕然地望向海如归。
“嘿嘿，小子一看你就没经验，菜鸟一只。项王鼎之所以叫项王鼎，因为他的模样是个三足圆鼎，你现在只能控制它的一部分，还不是菜鸟？再说了，驾驭法宝的时候最忌三心二意，而且你的修为也和你的经验一样，哈哈……干吗瞪我，你老哥我是实话实说嘛。”海如归很不够意思的直言道。
小蚁自家知自家事，当下只有乖乖地闭紧嘴巴。他忽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忙道：“对了，老哥，项王鼎老弟会不会说话，它……它喜不喜欢喝酒？”
一想到海如归的酒量，小蚁的心就怦怦直跳，万一项老兄有海老哥一半的豪情，再加上恐怖的小情……
小蚁的头皮发麻，眼前似乎出现了一副阴森森的画面—项王鼎老兄正在和小情开怀痛饮，而自己只能垂手站在一旁伺候他两，两位大哥喝到高兴的时候再随便用点变态的招数招呼自己，小蚁哥哥，给我倒酒……小蚁主人，给我锤背……
腰囊里的银子一天天减少……
所谓的地狱不过如此吧……
海如归用十分复杂的眼神打量了小蚁好一阵，才不确定的道：“小老弟，你……你是不是赢了这么多银子，高兴的晕头了。唉！钱财乃身外之物，看开点。千万别有什么心里负担啊！”
方才小蚁已经把他一夜之间从穷鬼变成小富翁的经过告诉了海如归。把海如归羡慕得口水都快流了出来，一个劲叹气，说自己早认识小蚁五十年该有多好。
见海如归没回答自己的问题，小蚁又重复了一遍。海如归关切的道：“当然不会！法宝就是法宝，法宝要是会说话能喝酒不成精了吗？”说到底，海如归的见识还是远没有疯老头博杂。
“嘘……”小蚁总算松了一口气。
嘿嘿，我怀里现在就有一只成精的法宝呢。说不定小情的酒量和海老哥还有得一拼，要不要让他们切磋切磋？小蚁考虑再三，为了海老哥的安全着想，不得不放弃这个极有诱惑力的想法。
小情的厉害可是小蚁亲身领教过的，海老哥的身体状况欠佳，要是海老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小蚁的面色瞬间数变，海如归担忧地看着小蚁。他想不管怎么样，也要把这个挺讨人喜欢的小兄弟从走火入魔的危险中解救出来。
“小兄弟……”海如归刚想好说辞，小蚁飞快地从怀里又掏出厚厚一沓银券，看也没看，一骨脑塞给了海如归。
海如归数了数，居然有三十二万两！他抽出了两张把剩下的还给了小蚁。
小蚁看到海如归坚定的神色，笑了笑，把银券装了回去。他轻松地说道：“老哥，你放心，我好着呢，哈，刚当上有钱人，一定要好好享受一番，这些银子我先收着，老哥缺钱的时候再来找我，这半年我都会住在迎宾客栈。”
“嘿嘿，小老弟，我本想能从你身上榨出二十文钱打打牙祭就已经很不错了，这一下弄出三万两来，啊哈哈……我现在是幽州，不，是全帝国最富有的乞丐啦！”海如归乐不可支地说道。
小蚁愕然道：“老哥还要当乞丐？”
海如归有些难为情地搓手笑道：“呵呵，这行做了这么久也有感情了，我告诉你，做乞丐的感觉只有一个字—真他娘的爽！”
“小蚁哥哥，你的这个老哥还真笨耶，数数都会数错。要不要小情教教他。”小情的声音在猝不及防下传到了小蚁的耳朵里。
我的小祖宗，你就别给我添乱了，这样下去非被你玩死不可！小蚁不禁暗暗叫苦。他偷偷地看了两眼海如归，海如归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还在嘿嘿地傻笑。
小蚁心知方才小情只给他一个人传音，心里稍稍安定了些。不过他依然担心小情万一心血来潮，象教导他一样教导海老哥，海老哥可不是他，那是大名鼎鼎的英雄豪杰，比剑侠剑仙还厉害的传奇人物……
唉，可惜法宝没有嘴巴，不然把它嘴巴缝起来多省事……
被小情这么一“恐吓”小蚁兴致全无，他当下匆忙拉着海如归回到了城里。
和海如归分手后，小蚁直接来到迎宾客栈。五年前他和疯老头来幽州就是在这里落脚的。迎宾客栈名字乍听上去有点土，但确是幽州几家老字号客栈之一。
迎宾客栈的掌柜还是那位痛改前非不再沾书的胖掌柜，而曾经向小蚁求教法术的大牛还在兢兢业业地做着他的伙计。总算没让小蚁兴起物是人非的感觉。
楼下有许多正在喝下午茶的客人，大牛和其他几名伙计在厨房和大厅里穿梭往来忙得不可开交。
大牛比五年前更壮实了，黝黑的面庞上透出古铜色的健康光泽。小蚁想起当年大牛向他大倒苦水，声泪俱下的痛诉胖掌柜惨无人道暴行时的画面，不由得发出了会心的微笑。
小蚁选了一张空桌坐下来，静静地回味他和疯老头在这里度过的快乐时光。
“哟，公子，您来了，好久没见你了，您是打尖还是住店？”大牛刚给小蚁临桌的客人上完茶，顺道过来招呼小蚁。
嘿，看来过了几年水深火热的生活这家伙也学会油嘴滑舌了。小蚁淡然地笑道：“我既打尖也住店。天字三号房有人住吗？”
大牛想了一下，憨厚地笑道：“公子您真走运，那间房的客人昨天刚退房，小店的规矩先交五十两银子押金，房钱二两银子一天，茶水另算，多退少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