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乞丐哥是个传说 (2)
疯老头曾经对他唠叨了不下一千八百遍：臭小子，你给我记住，江湖规矩都是那些根本就不用遵守江湖规矩的人弄出来糊弄你们这些菜鸟的。遇到比你弱的敌人就先下手为强，遇到比你强的人就使出我老人家的不传之秘—飞天遁地逃之夭夭护命大法！
高老板待场面安稳下来后，望着窗外喃喃自语道：“怎么一点都看不透他那双眼睛？他究竟是什么人？他难道是冲着我们来的？”
金磨坊赌场实际上隶属于万仙教。它每月不仅向万仙教交纳大量的银子还肩负着打探其他门派机密消息的职责。高老板就是万仙教派在这里的负责人。要不是他的特殊身份，也不会为了几十万两银子和小蚁翻脸。
他的修为不高，头脑却很灵活，马上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高老板当下立即用万仙教的紧急联络办法向古万天汇报了整件事的详细经过。
两天以后，一封古万天亲写的密函送到了高老板手上。密函只有寥寥几句话，却看得高老板遍体生寒—凡我教弟子，任何人不得擅自向此人寻衅，更不得跟踪或追查此人身份，违者教规处理。限幽州金磨坊赌场地爻弟子高大全原地等候发落。
小蚁顺利地离开金磨坊赌场后先到城里最大的银号换了几百两银子，接着把四十万两银券换成了四十张一万两一张的小银券。
昨天的这个时候小蚁还在为衣食犯愁，现在却成了不折不扣的富翁，小蚁想到这点不禁自嘲地笑了笑。
一低头，小蚁瞥见了套在他左手中指上的那枚绿玉戒指。他随手摘下戒指放在掌心把玩起来。
这枚戒指的式样很特别，四面四四方方，一面镶着一粒象是祖母绿的宝石。宝石的成色一般，在阳光下发出一抹似有似无的幽光。其他三面刻着一些小蚁看不懂的文字和图画。倒是和宝石相对的那面画了一只栩栩如生的人眼。在瞳孔的部位伸出了一根小小的倒刺。小蚁看第一眼的时候竟产生了这只眼睛无所不能，随时会破戒而出的错觉。
小蚁暗笑自己太多心，在正义寨和情人幻化出的血眼初次交锋的时候他有过毛骨悚然的感觉，他想可能是那次太紧张留下了什么后遗症，现在只要一看见眼睛状的物体就会起戒心。
小蚁没戴戒指的习惯，他顺手将战利品塞进了腰囊里。
小蚁信步来到了望乡居，昨天那个好心的乞丐说过，只要在这附近转转就能找到他。
小蚁四处走了走，却没发现那个乞丐的影子，他打算先去迎宾客栈把房间订下来，明天再来看看。
“嘿！一天没见，你小子发财了？”就在小蚁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那个乞丐神出鬼没的钻了出来。
“呵呵，我正找你老哥呢，小弟我一不小心发了点小财，来找你老哥庆祝庆祝。”小蚁笑嘻嘻地道。
乞丐象看怪物似的拉住小蚁仔细看了一遍，接着又绕着小蚁转了几圈。他摸摸小蚁身上的华服，啧啧道：“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
崭新的华服上立刻印上了几个黑糊糊的指印。
小蚁漫不在意地笑道：“前天你老哥借了我两文钱，今天我连本带利还你十文钱，哈，比放高利贷还爽吧？”
“十文钱？你当打发要饭的呢！”乞丐揪着小蚁的衣服愤怒的吼道。
小蚁抬起头懒洋洋地道：“九文。”
“你！小子，别太过分，知不知道忘恩负义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乞丐送开手愤愤地道。
“八文。”
“好好，算我怕你了，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了不得，唉，我们老了不中用了。十文就十文吧，下次再不干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了。”乞丐一屁股坐到地上，颓然道。
“七文。”小蚁慢悠悠地说道。
“九文，少一个字也不行！”乞丐跳起来大吼道，他已经做了最大的让步，要是小蚁再不知好歹，他真无话可说了。
小蚁好整以暇地笑道：“恩，我想想，老哥前天给我那两文钱的时候好像说了是施舍我的哦，要是我没理解错的话，施舍就是不用还的意思喽。呵呵，多谢老哥帮我节省了十文钱。我的长辈从小就告诉我要爱惜银子，积少成多……长辈的话当然不能不听啊。”
乞丐后退了两步又上下打量了小蚁几眼，恍然道：“我知道；了，你小子有钱了就来跟我们这些穷人摆威风，妈的，有两破钱有什么了不起的，老子不稀罕你的臭钱！你最好赶快从我面前消失，不然我可真发火了。”
他拄着拐杖在地上重重地顿了顿，面皮在转眼间挣得通红。他觉得他还是应该再劝劝小蚁，象他现在这么温和的口气哪能说是发火？。
没想到几句玩笑话就把他气成了这样，小蚁顿时也慌了手脚。他急忙讪笑着向乞丐解释他只是开玩笑调节调节气氛。
乞丐横了小蚁一眼，摆出一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的冰冷表情。小蚁难过了一会儿随即反应过来，我又不欠他钱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内疚个屁啊。难道我还真要想个十恶不赦的罪名栽在自己头上然后再找根绳子上吊不成？
小蚁想通了以后颇觉得气闷，他眼珠一转，马上有了主意。
“呵呵，老哥让我消失我哪敢不听啊，我这就走，顺便说一句，火气太大可对身体不好哦。”小蚁笑眯眯的说完后，拍了拍手，真的向街口走去。
乞丐急了，追上小蚁道：“嘿嘿，再商量商量，干脆这样，你一次给我二十文的赔偿费我就不追究了，怎么样？我也不白要你的钱，以后你在这块地头上混就报我的名头，你每天的要干的活很简单，……”
小蚁心道：果然有阴谋，前两天说得天花乱坠就是想让小爷我当免费跟班，不过这位大叔的脑子实在不好使，昨天我都没答应，今天又拿这个引诱我……嘿嘿
乞丐见小蚁没有说话，面色有松动的迹象，继续苦口婆心的劝道：“兄弟，这年头不好混啊……”他极为顺口地把对小蚁的称呼也小小的改动了一下。
小蚁打断他道：“老哥，是不是今年特流行说这个？你能不能换个别的开场白，这几天我都听别人说过好几遍同样的话啦。”
确实如此，就在不久前和小蚁关系匪浅的陈土地和丁山都向他哭诉过同样的话，连强调都一模一样，怎能让小蚁不郁闷？
乞丐尴尬地笑了笑，改口道：“兄弟，就算你偶尔诱拐上哪家的富婆或是干了一票无本的买卖也不是长久之计，总要找个正当的差事，年青人就要有远大的理想，千万不要贪图一时的享受干下悔恨终生的错事啊！”
喘了口气后，乞丐接着道：“兄弟，我看你八成是干了无本的买卖，诱拐富婆凭你的条件好像还不够，换在我当年还差不多。”
诱拐富婆？无本买卖？这也就罢了！难道自己就这么糟糕，连诱拐富婆的资格都没有？就算真的没有，也不要说得这么直接啊，不知道这样很伤别人自尊吗？小蚁郁闷地叹了口气。
小蚁和乞丐站在望乡居门前侃侃而谈，引来过往的路人一阵阵侧目。小蚁现在的打扮完全是标准的公子哥，他和一个又脏又臭还瘸了条腿的乞丐呆在大街上聊天显得不和谐之极，而乞丐居然还不时在小蚁六十两一身的锦衣上摸来摸去……
望乡居的小二要不是看小蚁衣着华贵气派不凡早就跳出来赶人了。
小蚁也察觉到了行人诧异的目光，正准备拉着乞丐老哥先离开这个显眼的地方。乞丐拍着他的肩膀大咧咧地说道：“小老弟，别难过，有我一口饭吃就有你一口饭吃，谁让我们有缘呢，呵呵。”他以为小蚁被他教训了一顿，愧疚得说不出话来。称呼又在不经意中变了变。
又是有缘？！！
小蚁不由自主地产生出想哭的冲动。他苦着脸对乞丐道：“老哥，我们先去吃饭好不好？”乞丐自然不会拒绝这么动听的提议。
于是小蚁领头向望乡居走去。刚走两步，乞丐一把拖住他，瞪着他道：“小老弟。你疯了不成？！这种地方哪是我们能去得起的。你那点不义之财我们还要留着在关键的时候应急。”
在乞丐的大力建议下，其实是生拉硬拽，他已经将小蚁的不义之财当成了自己的财产，小弟听大哥的话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小蚁买了点熟食后被乞丐拖到了一条肮脏的小巷子里。
因为闹鬼的原因，这条小巷子两旁的住户早在几年前就搬到了别处。现在这条废巷已经被小蚁的乞丐老哥霸占下来，成了他的行宫之一。
巷子两旁高大的院墙挡住了大部分的光线，巷子里显得很阴暗。由于没有人经过，倒也不象其他的废巷那样垃圾满地。
乞丐拉着小蚁径直来到巷子一角，地上铺着几只麻袋，麻袋还算干净居然能看出它的本来面目。麻袋上还垫了些破布之类的东西。
小蚁想也没想就坐了下去。乞丐跟着坐下后得意地冲他笑道：“呵呵，小老弟，我这弄得还过得去吧？”
小蚁见他满面都是期待之色，嘿嘿一笑，道：“何止过得去，简直太棒了，天当被来地当床，睡着舒服不说空气还这么好……”
乞丐疑惑地看了小蚁两眼，躺下去道：“没有你说的这么好吧，只是过得去而已，我这再好也没房子里住的舒服啊。”
小蚁本是顺着他的话说却没想到碰了个钉子。一般人遇见这种情况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小蚁的脸皮比一般人稍微厚了那么一点点。他淡然地笑道：“每个人对舒服的看法都不一样，我觉得老哥住在这比有些住豪屋大宅的人自在多了。千斤难买我自在嘛，呵呵。”
“千斤难买我自在，千斤难买我自在！”乞丐直起身子，口中念念有词的把小蚁最后一句话重复了两遍。他两眼放出精光，两只瘦骨嶙峋但很有力气的大手牢牢握住了小蚁的手。
“嘿嘿，先吃饭，先吃饭。”小蚁傻笑道。
他们买了不少吃食，至少够四五个人吃一顿。然而他们都有一副铁齿铜胃。吃到最后，他们为了抢一只鸡翅竟然差点大打出手。
“哈哈……”小蚁和乞丐望望对方。只见他们嘴里塞着东西，手里抓着鸡腿，怀里还抱着一些吃的。小蚁首先笑了起来，他嘴里还有没咽下去的食物，这一笑险些被噎着。
小蚁赶紧乖乖地闭上了嘴，可不知为什么，他实在决定好笑，憋了半天，要多辛苦有多辛苦。
乞丐被小蚁的表情逗乐了，他没小蚁那么好的耐心。当下大笑出声，立即被噎得面红耳赤。小蚁手忙脚乱地帮他捶了好一会他才平息下来。
“吃饭不能说话更不能笑，这是常识，不就吃你顿饭吗，要这么害我，幸亏苍天有眼哪！”乞丐白了小蚁一眼，半真半假道。
小蚁哑然……
乞丐马上道：“我们是不是该讨论一下你该付我多少钱的问题了。对了，我刚才被被你陷害的那个因素是不是也要考虑进去！”
他的口气很显然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意思。
“喏。老哥，这是我给你准备的。我也该走了，改天再来看你。”小蚁从怀里漫不经心地抽出一张银券递给乞丐。
“我的娘！一万两！！”乞丐看清了银券上的数字，大惊失色道。
小蚁微微笑道：“呵呵，老哥省点花应该可以做个小本买卖了，你的这行是很自在，不过不可能一直做下去。老哥放心，这些银子不是偷的也不是抢的，都是我凭本事赚回来的。”
乞丐神色激动地望向小蚁，他口齿蠕动了几下，仰天大笑起来。他的笑声虽然不含内息却异常清亮，笑着笑着，他竟又掩面而泣
“站住！我不能白要你这么多银子，我跟你换！”小蚁以为乞丐没见过这么大面额的银券，喜极而泣。小蚁不想打扰他便悄悄向巷外走走，哪知小蚁刚走到巷口就听到乞丐一声暴喝。
小蚁回过头露出了一个很阳光的笑脸。初秋金黄色的阳光撒到了他的身上，让他的笑容看起来更加温暖。
“老哥，不用和我这么客气嘛，说不定以后我还要靠你的名头混饭吃呢。老哥这么见外我以后还怎么好意思找你帮忙。”小蚁想不出来乞丐老哥能拿什么和他交换。
“江湖后浪推前浪。”乞丐不理小蚁自顾自的说道。
怎么又扯到江湖浪花上来了？小蚁在心里纳闷道。不过他的好奇心也升了起来。他想了一下还是决定留下来看看乞丐老哥要做什么。
“后浪死在沙滩上！”乞丐顿了一顿接着说道。
不对呀，我记得以前看过这句话，好像是江湖后浪推前浪，一浪还比一浪强吧。小蚁错愕了一下便悟到乞丐老哥的意思。他不由得向乞丐投去饱含敬意的目光。
就凭这句极有个性的名言，小蚁已经把乞丐放到了江湖前辈的位置上。
他从容地走回到了乞丐的行宫前。现在就算有人拿鞭子赶他走他也不会走了。
乞丐的眼神在这一刹那变得十分悠远而又犀利。他淡淡地小蚁道：“我们出城，我会给你你需要的东西。”
出了城，小蚁带乞丐来到上次他放走野兔的小河边。
小蚁运尽目力极目远眺，几百丈内看不到一个人影。
珠宝？不可能！美女？呸呸，怎么又往这方面想，不是说了要给小情起表率作用吗？仙术秘籍？唉，这老哥一看就是如假包换的乞丐，要是有什么仙术学了变成这副样子，不学也罢！小蚁一路上猜测着乞丐老哥要给他的东西，到了小河边后定定地看着乞丐。
乞丐下意识地背起了双手，努力想做出一副大人物的样子，无奈他怎么努力那条瘸腿也撑不直。他只好嘿嘿干笑两声了事。
做者无心，看者有意。方才乞丐老哥举手投足间挥放出了令小蚁折服的威猛气度。小蚁当下大吃了一惊。
“我没做这行前一直用一个名字，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乞丐徐徐道。
小蚁心想：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听没听说过。谁知道你叫张三李四还是王二麻子。
乞丐神情肃穆道：“在五年半前，别人都叫我海如归！”他的面色有一种小蚁描绘不出的庄重，目光转动中霸道凌厉的豪气倾泻而出。
海如归？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等等！你再说一遍你叫什么？”小蚁惊呼起来。
“海如归！”海如归很有气势的将他的名字又说了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