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areU.这样的心思怎么都只是深藏心里绝不讲出来的。也许是它在我看来,实在太美。而因为美,所以才无望。实在是被动得很。可是,又始终在患得患失。头一天,以为与之相溶于现实生活里,晋升为故事里的主角。第二天,却发现原来自己只是像巴士的一站路,演完这一段剧情的客串戏份,早该识相退场。
相比你后来的锋芒或攻击性,我更喜欢你弱不禁风的样子,虽然那是少年羞耻的小事。你惋惜,你曾皎洁而有光泽的脸。然后你沉入,停滞而漫长的琐碎。如此的你让我不由感慨:人越成长,心里就会越装点着各种各样的叹息——精致的、苍白的、耀目的、粉碎的、饱满的、斑驳的、坚硬的、柔软的、呼啸而过的、无声暗涌的、千疮百孔的、沉入深海的,叹息。
时光有一张负心的脸孔,如何与漫长的虚无对抗?
——你要待它一脸深情!还要有一颗薄寡的心!!
144看到一幅画,流动的美景。一个背向观赏者的中年男子,他就那样静默地坐在一个人的清晨,四周有被围栏圈起的低矮的树与潮湿的草。洁白而狭长的连体桌椅,被喝掉半瓶的矿泉水。他听见天地间吹起柔和的轻淡的风,在想70年后当我们的身体变成了尘埃,被风吹进了旷野或者深海,会有怎样离开之后的风景呢。
一个作家,一个用笔叙述的匠师,可以写出与人生同等厚度的书籍。可惜的是,写得再好,终究也是沾染了雕琢粉饰的痕迹。
因而我会更仰望于一个画家或者一个摄影师,他们没有太多作家的惯用语境的束缚,只是直观而简单地绘制或者拍摄,所以有令人欢喜的落拓、粗散、清洁、明朗的深景呈现。这,是为生活本真的还原。
也许,所有人似乎都可以对这样一个命题有最原创的发言权。
所不同的是,每一个独立的个体收获的是独一无二的感官领悟的过程;所雷同的是,人类关系的总和的本质最终还是会归结到一个殊途同归的零。
安徒生在临终之前,对一个年轻的作家说:“我为自己的童话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甚至可以说是无可估量的代价。——为了童话,我拒绝了自己的幸福,并且错过了这样的一段时间,那时,尽管想象是怎样有力,如何光辉,它还是应该让位给现实的。”
所谓时间,大抵就是一条在你我身边流动的河吧。
我知道,生、老、病、死,不过是自然规律中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就像叶子会落,花朵会败,海水会潮汐,岛屿会湮没,我们都会离开这个星球,但它还是蓝色的,它不会多一点悲伤或者停止转动,大街上也依旧会有人流,即使一个人离去,另一个人的世界枯萎了。
最近常常会停下来思考自己以后的人生,究竟想要有怎样的走向与叶脉。朱天文曾在给侯孝贤的电影手记里如是写:“人世风尘虽恶,毕竟无法绝尘而去,最爱的,最忧烦的,最苦的,因为都在这里了。”从灵魂洁净的孩童走到表情平静内心沧桑的老人,生命一直都在经过。
有一些书,与俗世的人生观、价值观相违背,注定被群弃而和寡。愈是这样,阅读愈是一场节制、自省与清洁的过程。正因缺去大众趋鹜的文字快感,反而多了仪式感的庄重与作品气质的内化。
于是在阅读一位女作家静水流深之后的新小说时,我是喜欢的。即使大多数人念念不忘她写惯了黑暗颓废的青春,但有时,写作者需要偏执与自私一些,读者也是。
写作者,一个合格的写作者,必须是病态而孤独的,他的生活能力与交际能力也是存在很大缺陷的。我常常这样安慰并原谅自己,但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值得去庆幸的事。
若是谁既妙笔生花又在这世间活得逢源,我会觉得他是神,但不会是我的偶像。这是我无可救药的偏见。
网络上看到的句段:“碰到好的欢喜的东西,总是要留得一份清淡余地,才会由中正的情缘。有时会故意若即若离。因极希望它存在并长久。所以,更不容许自己沉溺。一直以来就是如此的自制。”像极了自己的人生,所以格外喜欢。
以及这一段:“无论本身的故事脉络如何,一切优秀的爱情桥段,无非只是一剂催情的旁白,每个人都只会在自己的故事中哭泣。电影中的爱情击打到了你的柔软深处,你便说好;倘若擦肩而过,你便曰平平。”一语道破所谓“倾国倾城里的爱之传奇”。
初时写人皮相生得美,用尽热闹的词,女子总要说清秀、明艳,男子总要称英挺、俊美,画虎类犬般洒笔墨,今时却只舍得以“好看”二字言之,似有心灰意冷的节制与了悟在字里行间。
于是,有人续说:少时形容人禀赋不类群,最爱拿吊诡的词,女子总要说扬眉、通透,男子不外乎阴鸷、桀骜,“买珠还椟”
般辟冷,越长大越觉得唯“有趣”是最高嘉许,似有返璞归真的豁然与风情在心间。
完全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开始比以往任何一个年纪或时间段都更想要拥有一座房子。
这个念头其实一直都在,在又一个年头将至时,终于剧烈而汹涌地向我砸来。整个少年时代一直居无定所,跟随母亲在两三个小镇迁徙租房,后来独自出来念书,毕业的这一年来也是时常拖着一个硕大的行李箱在流离迁徙。常常没有归属感。岁月渐长中,而后懂得,灵与肉都是要依靠自给自足。于是,加倍努力用自我来丰盈这份渴望。
一开始我们以为,云淡风轻的情事,都不屑用浓墨书写,都不值得欷歔膜拜。我们都渴望在我们枯朽干涸的生命里,发生或者遇见一些艳史,或者破事,可以让我们飞蛾扑火,为爱痴狂,头破血流,刻骨铭心。在假想的伟大与悲壮里自伤并且自怜。却忘了,故事书写那么长,传奇只有其间一行。
少年时代过早地读红楼、读张爱玲、读林清玄,时至今日想来,这虽对心智的成熟有好处,却得不偿失地早夭了孩童的天真有趣。
读到林清玄说:“与爱的人分离的心情也是美丽的,只因为我的心是美丽的,如清风一样,匝地,有声。”于是在还不懂得爱为何物的年纪里,咀嚼着这些只有历经千帆过尽、飞鸟绝痕才能领悟的隽句,以为别离有多美,与爱挥手的姿态有多优雅而不伤——直到长大以后很久,在这世间走得愈远,衣沾的尘与露愈多,心底开出的叹息愈多,才懂别离时有多苦。
最喜欢的哥哥张国荣遗留人间的那一张照片:在深夜无人的街道上,你牵着唐生的手归家。你黑色衬衫的后背有微微褶皱,左手与身边人十指紧扣,右手叼烟,脚步从容优雅。唐生一个回眸的转身望向身后,而你兀自前行,头也不回。你都不知道你有多美,无畏得有星河在流转的美。
最迷恋的童话故事《玫瑰与狐狸》中,道破世间爱情之无奈和难全:狐狸也想每天多一些时间陪玫瑰,而玫瑰总是埋怨人生。
有时候狐狸躺在玫瑰身边看云,玫瑰会说好多让两个人都生气的话。狐狸渐渐疲惫于跟玫瑰在一起,他想他也许永远达不到玫瑰想要的样子。其实玫瑰也是寂寞的,她没有别的人可以讲讲话。
狐狸与玫瑰,是相爱着的,可是,谁也不开心。
所谓悲伤,就是:“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我的世界,所有的灯同时全部熄灭了。”
明知此是伤心地,
当你我天各一方去远行,
仍总要魂梦记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