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莲戈自然不好咄咄逼人,只是心中愈发觉得皋羽深藏不露,居心叵测。
这血盟太过作茧自缚,只怕有日会受制于人,于她实在不利,需得快些解开。
她不擅立契解约之术,他日得空还须往天宫一趟,看看是否有善此术的仙友。
又想起皋羽刚才那番“知慕少艾”的言论,乍听之下有些道理,越品越不是滋味,便问:“你说世人都爱青春年少,你也是这样?”
皋羽何等才思敏捷,立刻回味过来,忙烹了盏热茶端过去,笑道:“就算是世间有风情万种,我独爱你这一种。”
莲戈冷笑,“本座是哪一种?年老色衰?”
皋羽忙摇头,“不不不,莲戈之美,恰如那千帆过尽,初衷不渝。”
“都历经千帆了,还不服老?”
“不不不,你是那春花秋实,滋润吾心。”
“都瓜熟落地了,如何不老?”
“唉呀唉呀,非也非也,我再想想,你是那、是那……”
皋羽憋得满脸通红,急得满地打转。
莲戈首次口头得了便宜,心中大喜,更加不懈努力,硬要揪着他这点错处不放,他赞一句,她就驳一句,驳得他那张脸一阵红一阵白,心头暗暗直呼痛快。
哪里知道,原是皋羽见她高兴,陪她玩闹尽兴而已。
纵他巧舌如簧,那又如何?她虽素日威严彪悍,门人无不惊惧,可于他眼中,到底还是个女子。
小小女子乎,是用来疼的,哪是用来讲理的。
这厢两人在屋内斗嘴打闹,那厢两人在门外踟蹰踌躇。
原来艮徐、艮晋本有要事前来禀报,到了庭院却听见屋内在吵嘴,于是相视一眼,都不敢进去打搅了。
艮晋向来憨厚,目露担忧道:“师父是个急脾气,若是一怒之下把小师爹错伤了,该如何是好。要不,咱俩进去救他一命罢?”他可是挺喜欢这个小师爹的,幽默风趣甚是可爱。
艮徐是个有见识的,笑道:“你这个呆子,好是糊涂。夫妻斗嘴乃是寻常,床头打架床尾和更是闺房乐趣。师弟,你平日只知修行,人情世故全不练达,这该如何是好?”
艮晋摸着脑袋憨笑,觉得艮徐说得十分有理。
莲戈耳力极好,艮徐、艮晋一说话她便听到了,那句“闺房乐趣”不由令她面上燥热,咳嗽了一声,隔着殿门问:“什么事?”
艮徐连忙道:“启禀师父,天宫派来使者,送来天帝口谕,让您明日去殿前觐见。”
顿了顿,又道:“带上师爹。”
乍闻天帝要见他,皋羽神色阴郁下来,就在莲戈转身过来后,立刻换上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我至今还未见过这等大天尊,很紧张呢!”
莲戈目露鄙夷,恨其不争,“瞧你这个没出息的样,待明日去了天宫,别再这样了,免得本座没脸。”
“是是是。”皋羽作揖告罪,随即疑惑道:“就不知他老人家为什么要见我?”
“想这个做什么,明日走一趟,自会知晓。”
话虽如此,莲戈心中也是没底的,天帝特意召见他们,是对她的婚事有所不满,还是听说了其他什么的。
望着皋羽那张与靖天始尊如出一辙的脸,她愈发惴惴不安,只怕明日天宫之行,不是那般容易对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