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起,莲戈在仙侍的伺候下整装梳洗,走出寝殿,见皋羽站在庭院,穿着朱霞映月衮红天罗衣,衣身袖角纹有金色祥兽,袍裾蜿蜒拽地,衣袂迎风轻扬,七分仙风,三分妖冶。
平日见皋羽穿红衣十分好看,莲戈就吩咐下头为他备下这一身,今日一见果真不俗。又见皋羽藻发垂泻,往常看着倒显不羁洒脱,此番入灵霄殿却是不妥。
她翻开手掌,隔空从自己妆奁里取来一条金绦红绶绳,是天女耗时九千九百九十九日,取旭日之金光落日之红霞捻织而成。
莲戈将发绳递给皋羽,让他将头发束起。
皋羽却不接手,身子略微前倾,向她示意。
莲戈迟疑了一下,抬起手臂,以五指为梳,撩起他那头如瀑的黑发。
她已肖想许久,如今缕缕发丝握在手中,触感果如臆想中柔顺丝滑,她竟有些舍不得放开。
梳了好几番,发髻总不如意,莲戈有些不耐了。倒也难为她,从来只有旁人伺候她,何曾见她伺候过旁人?
既梳不好,她干脆不梳,将头发散开,捻指讼诀,以法术盘了个随云髻,再绕上金绦红绶绳。
绳尾两端钏着两颗拇指大的碧海金珠,珠下坠着绛紫流苏,垂在耳侧,彰显华贵。
莲戈看了十分满意,偏头见皋羽一脸无言以对,不悦道:“本座神通广大,偏就喜欢用法术梳头,如何了?”
皋羽无奈道:“不如何,十分感激。”
莲戈哼了一声,挥袖招来祥云,腾云驾雾往天宫而去。
飞了半路,不见皋羽追上,想起他不过三百来年修为,腾云术恐怕远不及自己,于是调转云头原路寻去。
快到碧璃宫不远处,才见皋羽一脸愁容盘腿坐在云上,慢腾腾地在雾海半空中飘荡。
见莲戈去而复返,皋羽连忙挥手,欢喜地站起身子。
起得太急没有站稳,脚步一个踉跄,摔下了云端。
莲戈暗骂一声蠢货,加速飞去,控着祥云在空中打了好几个跟斗,才将他稳妥接住。
皋羽落脚后,自她身后紧拥着她的腰肢,口中直呼好险。
一口口热气喷在耳后,撩得莲戈酥-痒难耐,红着脸呵斥:“快放手,成何体统!”
“不放,再掉下去怎办?”
皋羽搂得更紧了,还将下巴抵在她的肩头,嘟囔:“你我本是夫妻,恩爱才是正经的体统。”
莲戈不再搭话,快速驾起云斗,只求快点抵达天宫。
飞了半会,听见皋羽在耳边惊呼:“莲戈快看,好美!”
随着皋羽所指方向看去,只见银河熠熠,亘于云海之上,璀璨无垠;七彩光缕,自云卷云舒中穿透,华光乍开乍合,变幻莫测。
其实这样的景致她看了几千年,早已看透。今日不知为何,觉得格外的美。大致因为皋羽看得极为开心罢。
难怪都说高处不胜寒,世间之事大抵如此:无人分享,再多的成就总不圆满;无人共赏,再美的风景都是寻常。
也许她真是孤家寡人太久,是该有个伴了。
可那个人,为何偏偏是他皋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