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神容易送神难,更何况还是不请自来的瘟神。
秦晔这一来便不肯走了,若莲戈和皋羽稍微露出些许不情愿,他就端出长辈的架势。不必等他说出“太叔公”三字,莲戈就已丢兵卸甲弃械投降了,忙命弟子带他去偏殿入住,自是哪里远往哪里安排,她也落得眼不见为净。
回到寝处,莲戈往石矶前一坐,阴恻恻地瞪着那小蛇妖,只觉得自己一世英名,差不多已毁在他手中。
皋羽被她瞪得心里发虚,端茶过去献殷勤。她接过茶杯,重重扣在石矶上,哐当一声,惊得他眼皮发跳。
“混账东西,还有多少事瞒着本座,索性一一道来!”
免得哪日又冒出些太爷爷太奶奶三姑妈大舅婆之类的,让她这张老脸没处搁。
“快别生气了,气多了不美。”
“本座要美何用,要你死行不行?”
“我死不足惜,但你得活着啊。”
“本座活着作甚,早晚被你气死。”
“你死了还有我作陪,咱俩可是结过生死契的。”
“你!”
见皋羽又拿血盟说事,莲戈更加恼怒,但她又能如何?向来口舌之争,她都奈他不得。
这恰是皋羽厉害之处,从不跟你争个分明,步步让着你,字字软绵绵的,实则以退为进,让你无力反驳。
莲戈何尝愿意跟他打嘴仗,以她素日的性子,能用武力解决的,从不半句废话。
但对皋羽能这样吗?他是祖宗,打不得,杀不得。
那口郁结之气卡在咽喉,莲戈吞不下又吐不出,好不难受。
皋羽自知理亏在先,好言道:“我也知你是因矮了辈分,故而不悦。但你何不往别处想想,世人常言‘知慕少艾’,谁不爱青春年少,又哪有更喜欢年老色衰的道理?再说我年岁虽小,可这小有小的好处,知情识趣,年轻力壮,生活岂不更美美乐乐?”
“你竟有脸说自己力壮。”
莲戈笑得嘲讽,“放眼偌大碧璃宫,就是个末辈弟子,随便来一个,都捏你如同蚂蚁。”
被如此贬损,皋羽也不生气,笑嘻嘻道:“莲戈小娘子此言差矣,岂不闻人间有句俗语,莫欺少年穷……”
眼见他又要滔滔不绝了,莲戈连忙将话题岔开,“这事暂且不提,本座只问你,你为什么会解方寸阵?”
皋羽犹豫了半会,“实不相瞒,此阵是我所设的。”
莲戈又惊又怒,掌击石矶,厉声道:“果真是你们这两个这大小蛇妖合谋设计本座!”
皋羽连忙解释:“误会误会啊!我设此阵的初衷,原是为护蛇族地界,谁承想那老小子会诓你去那。你何故拿他的错处来迁怒我,平白冤枉好蛇呢?”
莲戈深呼吸,“那好,你倒说来听听,方寸阵就是本座也未必能够布下,你又怎么会的?”
“曾见某高人施展过一次。”
莲戈不信,“只一次你便学会?”
皋羽得意道:“我天赋异禀。”
莲戈不屑,又问:“那高人何方神圣?”
皋羽面露难处,叹息道:“世事岂能比比追踪溯源,我实在不愿欺瞒你,只是身不由自,有些事现在还不能让你知晓,还望你体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