溧阳镇西街,摊贩林立,行人熙熙攘攘,吆喝声此起彼落,时有杂耍的敲锣打鼓,或喷火,或戏猴,或胸口碎大石,赚得铜钱无数。
这边喝彩方才落罢,那边掌声随即响起,无数男女老少围成一圈,簇着两个杂耍的江湖艺人,看得津津有味,时而交头接耳,议论那弹琴的男子如何的俊俏,舞剑的女子如何的貌美。
只见那琴师冠面如玉,唇红齿白,举手投足无不儒雅风流,指尖跳动,曼妙曲调流淌而出,宛如天音;又见那剑者容颜风华,体态婀娜,一颦一笑尽是飒爽英姿,手动身摇,缭乱剑花于钢丝上飞舞,精妙绝伦。
那琴师正是大太子,剑者自是莲戈无疑。
他们二人自离开神仙楼,于人间辗转数日,本是神体,不食五谷,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倒也无碍。偏这大太子好美食,贪美酒,苦于身无分文,哀叹着早知应先收下瑜娘的重金,何至于如此窘迫。可惜已被瑜娘知晓非寻常人之身,再见也是麻烦,又见街头一通杂耍,赢得无数铜板,便起了效仿之心。
常话说的好,千金在手,不如一技在身。大太子当下显出一把琴,名曰“凤栾”,一把剑,名曰“吞日”,欲要来个琴剑合璧。
莲戈自然是不肯的,大太子也不急不恼,慢悠悠道:“据说某位神女失去了法力,回不了天庭,这可如何是好?”莲戈便再无不从的了。
大太子笑道:“这就对了,世间一切皆是修行。”
于是乎,这堂堂天界的大太子,碧璃宫的大掌司,就这么的在人间做起了街头耍杂的,你弹琴来我舞剑,你喜笑颜开来我怒眉横目,倒愈发显得别开生面,受地方百姓追捧,接连几天下来,赚得了钵盆满载。
这日表演完后,大太子盘腿坐地,喜滋滋地数着铜板儿,准备收工,犒劳自己去。
莲戈从旁问道:“你是不是还有一卷神画,名为‘山河’?”
当大太子拿出“凤栾”与“吞日”时,莲戈便想起昔日蛇王秦晔来碧璃宫向她求亲时的聘礼,又想起秦晔给皋羽的法宝“浮世录”原也是大太子之物,便猜测这些神物也是当初一并受赠于他的。
大太子目露困惑,“在下竟是不知,自己何曾有这样一件宝物?”随即侧首思索,笑道:“这倒是个极好的主意,自今日起,在下便将这人间的所见所闻,逐一画入卷中,就取名为‘山河’,你说如何?”
莲戈无言,心中却也不知,此“山河”是否真为后世之神画。
曾听说“山河”之所以被誉为画中神品,乃所画之物,充满灵性,观画者无不身临其境,如见画中活物。若能回到八千年后,想必要向秦晔借来此画一观了。
正当两人准备行装,打算离开之时,街头迎来一群打手,二话不说将他们围在中间。
大太子尚未开口,莲戈是个急性子的,立即暗下面容,不喜道:“何故挡人去路?”
“早就听闻,西街来了个貌美如花的舞剑姑娘,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
打手侧身让路,自后头走出个体态臃肿的富家少爷,乃是溧阳镇里出了名的恶霸,名叫程阿吉,仗着家里有点财势,平日里遛狗玩鹰,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程阿吉手里摇着一把折扇,满脸横肉道:“姑娘何苦街头卖艺这般辛苦,不如随本少爷回去做个姨娘,从此吃香喝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