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时候算来,夏侯凌风也该到了。”宁韵寒幽幽望向店内。
老板娘听闻宁韵寒说的是国姓夏侯,能如此坦然无畏说出国姓的人,想必来头也更是不小的,终知自己为了那点私利而闯下了弥天大祸,纵然现今全身疼痛不已,也攀爬着回到店内,卑微的向他们四人赔不是,望还能有一线活命的机会。
“几位大人和夫人,是老奴有眼不识泰山了,冒犯了几位贵人,老奴是什么都不知的,只是有人给老奴这翡翠马和白玉簪,让老奴务必尽量拖延时间而已,其他的真的和老奴无关了。”老板娘惶恐的将所知全盘托出。
果然不出所料,今日他们的突然出宫,让他们以为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故而他们才如此匆忙行事,以至于露出破绽。回眸再望向那锦盒中的白玉簪,宁韵寒冷冷的一哼,本念在她有几分与若蓉的相似,也同情于她生于夏侯家的无奈与无辜,故而对她的小动作倒也睁一眼闭一眼,可如今看来对她的放纵,已让她迷途深陷了,那就不能再放任之了。
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她,夏侯若菊的确有几分聪慧,只是过于少不更事,更是少于接触世面,是故欠缺了对人心和品性的了解,选择夏侯凌风这蠢货作为搭档,就是她最大的失误。
思索间他们四人已被数人围困,来者面容全然遮掩来势汹汹,热闹汹涌的街市店面,也因他们的出现,人潮恐慌奔走逃窜,唯恐遭那池鱼之殃。
而被围困的他们皆不为所动,依然悠然自得,宁韵寒拾起那白玉簪,随手将身后的青丝挽起发髻,插上玉簪固定,夏侯龙舜立于她身后,为她整理细碎的发丝,无视来者的存在。
夏侯昽轩温润斯文中带上了几分不耐的怒意,不知何时手中已多了纸扇一把,在纤纤长指间不住的转动,甚显儒雅。
索菲亚看看那些人,又看看他们三人,“你们应该不需要我碍手碍脚的吧,我喝茶去了。”说完,坐回椅中,边品茗边观看。
宝宝对这种场面如似已习惯了,在夏侯龙舜的怀中专注的把玩着那翡翠马,抽空才看两眼那些人,连带奉送甜甜的笑脸一张。
“好久没人敢与我动手了,除了我那爷爷辈的哥哥,”夏侯昽轩温柔的语调中,几分兴奋已露,纸扇一指来者,“你们人到齐了吗?到齐了就开打吧。”
来者愕然相互看了眼,其中一人手中长鞭一甩,直奔他们四人而来。
索菲亚在一旁摇头轻声自语道,“在夏侯家的人面前耍鞭子,唉,不自量力。”话刚落下尾音,店中顿起凌乱气流,相互交汇碰撞,激起更为激烈的乱流。
也就在她喝完一杯茶的功夫,抬眼再望之,井然的小店早已狼狈,抬腿将躺在脚边的蒙面人踩昏,再望向夫君,只见他手摇纸扇,撩起他的青丝飞扬,俊美的颜面上几分意犹未尽。而宁韵寒接过夏侯龙舜手中的宝宝,温柔的抚着他的小脸,满满的母爱拂去了她适才残余的冷冽与杀气。
夏侯龙舜走向被白玉和如墨纠缠着的蒙面人,手掌一挥,蒙面人的面巾掉落,惊恐满是的脸庞早被扭曲,拎起他的衣襟,冷然道,“如此狼子野心的逆子,留不得。”抬手便要了结于他。
“龙,别兴杀戮,濮阳尉祯应快到了,就交给濮阳尉祯去处理吧。”宁韵寒自从知道夏侯龙舜当年因杀戮过重,才遭天谴历劫,如若不是月绫早已预料,龙定是在劫难逃了,故而她不想他再造杀虐了。
望着她的担忧满是的双眼,夏侯龙舜将夏侯凌风扔在地上,走回她身边。
可此时一阵骚乱再起,从店外涌入官兵无数,濮阳尉祯布衣官服在身,见他们四人皆在,欲上前参拜,却被宁韵寒所阻止道,“我与龙是微服出巡的,不想明示身份,礼数就免了吧。”回眸瞥向软瘫在地上的夏侯凌风,“按王法,他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我与龙都不会过问的。”
“臣,明白。”濮阳尉祯恭敬应之。
宁韵寒刚说完就被夏侯龙舜搂进怀中,“走吧。”言罢,他们的身影已飞掠远去了。
对于夏侯龙舜予他的敌意,濮阳尉祯无奈摇摇头,夏侯昽轩拍拍他的肩膀,“剩下的就麻烦你了,我们也走了。”说完,与索菲亚悠然走出被人群团团包围的翠玉轩离去。
白玉簪似箭直没入粉衣女子脚尖前的泥地中,吓得她连连后退数步,在宫女的搀扶下方立住身形。
“说吧,夏侯若菊。”宁韵寒端坐在竹荫下,看似清雅悠然,可于她身上泛起的寒意,让那浓密的竹荫倍显刺骨的阴森。
夏侯若菊望着那白玉簪惊呆了,白玉簪世间仅有一支,且还是她眼前这女人所赐予的,此时会在这女人的手里,她也知道事情定是败露了,故而早已抱有一死决心的她,反而不再慌乱了。
推开身后搀扶着她的人,“你还要我说什么?你不是都知道了吗?”夏侯若菊冷冷的哼笑道,“我只是没想夏侯凌风那么的无用,如若是凌空哥,定不会这般冲动的钻进你的圈套的。”
敛进眼睫阴影中的银眸,微微轻抬瞥向她,“夏侯凌空?”幽冷的念道,脑中闪过一身影,原来是他,可她与他又怎么有所关联呢?
“你也许不会记得了吧,凌空哥就是被你下令杀的。”夏侯若菊激动的咆哮着,“都是你,都是你害的,你这恶毒的女人,不但杀了自己的母亲,还杀了自己的妹妹,连凌空哥你都不放过。”
那充满了恨意的双眼中,宁韵寒看到了如似当年夏侯若蓉的疯狂,还看到了一份浓烈的爱意,一份对逝去的心爱之人的思念,这些似乎已成了夏侯若菊全部。
宁韵寒被她那份不顾一切的爱所撼动,也在她的那份爱中看到当年自己和龙的无悔。
于她的谩骂与责备,宁韵寒淡然受之,轻轻的叹了口气,同情于她对夏侯凌空的情意,只是她的这份情意似乎并没受到上天的庇佑,相较之,自己与龙又是何等的幸运,命运一再眷顾他们,不但让他们相爱,最终还峰回路转的让他们相守,这些幸福和美好,是他们所不敢奢望的,可如今一切都成真了。
“公主,公主……。”
慌乱的惊叫声,打断了宁韵寒的沉思,只见夏侯若菊面色发黑,嘴角溢出腥臭的血液,她服毒了,心中暗道。
“娘娘,要请御医吗?”四婢问道。
望着夏侯若菊痛苦的抽搐着身躯,但她的脸上却满是对死亡的憧憬,从微微张合的唇形中,可知她在唤着夏侯凌空。
这番模样的她,让宁韵寒想起自己曾经的选择,死亡有时并不是一种惩罚,对于现下的夏侯若菊来说,死亡对她而言就是解脱,她所生存的世界从没给过她希望与爱,与其痛苦的苟活于世,不如去迎接一个全新的开始。
起身望向天空,幽幽道,“希望来世,你与若蓉都能拥有幸福与爱。”
悠悠的晚风吹拂着竹林沙沙作响,夕阳挥洒着最后的光芒,将天边的云彩都渲染成娇艳的红,也将碧波万顷的湖面渲染得分外耀眼,微风乍起,涟漪荡漾,也搅得满湖的细碎光片。
背靠在他宽阔的胸膛中,无数的感慨突然涌上心头,她是幸运的,纵然她也经历了很多的不幸与迷茫,但上天还是眷顾了她,让她能最终获得了幸福,可在这份幸福面前她却变得贪心了,也变得懦弱了,害怕失去。
回眸望向身后的他,夕阳将他的银丝染上了红,满满的柔情从他的眼眸中向她倾泻而来。
其实失去未必是可怕,也正是当初自己选择了放弃,才有如今的美满,过多的担忧与害怕,反而会让得来不易的幸福蒙上阴影,就让我从这一刻开始去珍惜,珍惜我所拥有的每一分一秒的幸福,痛痛快快的拥抱幸福,感受美好吧。
转身回抱着他,轻轻的告诉他,“龙,谢谢你教会了我爱,也让我得到幸福,我……爱……你。”
夏侯龙舜微微一怔,她眼中不再对他的银丝存有伤感,豁然开始的银眸,闪动着幸福的光芒,他虽不知她感悟了些什么,但他知道,从今往后,他们会更加幸福的。
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