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哥哥,我已经能预见你被父皇痛扁情景了,然后被父皇强制提前继承皇位,再然后会被勒令娶一堆的女人,为我们夏侯家和母后的轩辕家生下继承人,沦为种马。”一如冰霜的美艳女子,用着她毫无高低起伏的语气,与一妖魅摄魂的男子道。
“不……不会吧。”想起父皇那双如冰晶一般的赤红色双眸,男子不禁打了个冷战。
女子缓缓起身,举止尽显高雅尊贵,漠然回眸望向男子,月光如流水,幽幽倾泻在她若瀑布般垂直的青丝上,柔亮熠熠,几韵银辉被她晶莹的瞳眸所折射,绽放出更为耀眼的光芒。
“你不知道这雪玉凤簪,是父皇当年送予母后的成人礼吗?这其中的寓意就非同一般了,且明日我的成人礼,母后还将会用这玉簪予我加笄,如此重要之物,却惨遭你手,别说是父皇,”她的语调依然没有轻重缓急,让人难以揣测她的心思,眼眸幽幽望向坤凤殿,“恐怕母后都会恼了。”
闻言,男子倏然呆滞,妖魅绝美的脸庞不断的在抽搐着,别人许是不知,可他却是甚是清楚的,在曦国与唐国最能一语定乾坤的人就是母后了,她可以说是幕后的女皇。而且按父皇和皇叔对母后的宠爱,就是惹得她微微的不悦,都会有人要遭殃,现下他却把母后极为珍视的雪玉凤簪给折断了,呃……不知自己这小身板,经得住父皇和皇叔的折腾不。
只觉汗如雨下,哆哆嗦嗦的道,“妹……妹……快……帮帮……哥……哥哥……想想……办法吧。”
夏侯韵寒一耸肩,依然显漠然,“这雪玉凤簪,是父皇亲手雕琢的,就算你能找来雪玉,也难模仿父皇的雕工,”行至夏侯羲跟前,拍拍他的肩膀,很是兄妹情深道,“哥,保重,寒儿会去悼念你的。”
夏侯羲先是愕然,后愤愤道,“亏哥哥平时那么疼你,”硬是挤出泪水几滴,“你知道,你这样会多伤哥哥的心吗?”
夏侯韵寒继续耸耸肩,无所谓道,“没办法,你要是惹了父皇,或者皇叔都好办,只要母后说句话就能摆平的,但你惹恼的可是母后呀,那后果难以估量。”说完,欲姗姗步出东宫,却又闻。
“嘻嘻,是吗?”夏侯羲将额前的碎发几缕抚弄了下,踱着优雅的步伐走向烛台前,让烛光柔柔的笼罩着他,粉淡的双唇露出奸诈的笑,却让他更显邪魅了,“听说几日前,皇奶奶在为我选妃时,顺便也为你留意了下驸马的人选,还听说,今年的新科状元甚是合皇奶奶的意,连父皇也对他大为赞许,故而……。”末了,故意将尾音拉得长长的,却不道完。
微微一回眸,淡淡道,“那又如何,只要我和母后说我不喜欢他,母后不会勉强我的。”
修长的指尖拨弄着烛火,边道,“哦,忘了说,那天母后也在场,她似乎也不反对。”
无视妹妹愈发冰冷的双魇,笑一如常时挂在嘴边,走过去揽着她的肩膀道,“怎么样,你帮我解决这发簪的事,我帮你搞定薛羿的事,公平吧。”
“薛羿?”夏侯韵寒一挑细眉道。
“是呀,今年的新科状元就是他。”夏侯羲笑得与那狐狸一般。
星眸瞥向他,“你怎么帮我搞定他?”
“他可是我的好朋友哦,且我还知道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夏侯羲向她眨眨眼。
夏侯韵寒垂眸思索片刻后,“皇婶有支雪玉簪与母后这支凤簪很是相似,你可以向皇婶借。”
“相似而已呀,母后一看便知真伪了。”
夏侯韵寒白了他一眼,“真笨,别让母后凑近了看不就行了吗?”
夏侯羲一拍脑门,“母后可是要给你挽发加笄,能不凑近吗?”
尖尖玉指一戳他胸口,“以后别说你是我哥哥,说你笨,你还真的笨的可以哦,笈礼只要是长辈就行,长辈,懂了吗?”
她的一语惊醒梦中人,夏侯羲大叫道,“你是说皇奶奶?”
拨开他放在肩膀的手,款款转身,“母后挽发,皇奶奶插笄,不都解决了吗?”
“对呀,妹妹你真聪明。”夏侯羲终于又看到了光明的前程了。
“那你准备怎么搞定薛羿?”这才是她最为关心的。
夏侯羲耸耸肩,“那就更简单了,让薛羿尽快娶了他那意中人便行了,母后绝对不会让你与人共侍一夫的。”
夏侯韵寒点点头,望向殿外朗朗明月,真的就那么简单吗?可为何她总觉得和那薛羿纠缠只是个开始而已呢?
夏侯韵寒封号嘉慧公主,深得冥帝与芙后宠爱,可谓是三千宠爱在一身,如今年及十五,到了可婚嫁之年,使百官皆翘首以待,且不论她那倾国倾城之貌,就说能迎娶到她,那一生的福禄定是青云直上,无须愁的,故而今日她的成人礼百官皆为到齐,更是携带其得意子嗣一同前来,这私底下的用意,众人都是心照不宣。
现场一片寂静,中摆放一香案,安上供奉夏侯列位先祖,旁坐一侧坐夏侯龙舜与宁韵寒,夏侯羲身着太子正装立于他们身后,另一侧端坐月玉容,他们神情皆显骄傲与愉悦,香炉中熏香冉冉,也渲染上了一种神秘和庄重的气氛,由夏侯昽轩所演奏的高山流水为礼乐,也倍显高雅。
公主的加笄礼会被常人要繁琐许多,在赞礼官一声开始高唱下,夏侯韵寒淡然飘逸的走进场中,先以盥净手,由宁韵寒亲自为其挽起发髻,月玉容为其插上发笄,着色浅素雅的襦裙,象征这豆蔻少女的纯真,此为初加,后以大礼叩拜父母。
紧接着再净手,月玉容为她取下发笄,插上雪玉凤簪,在襦裙之上着端庄深衣,象征着花季少女的明丽,此为再加,后再以大礼叩拜父母。
在这一环节,最为紧张的是夏侯羲,唯恐夏侯龙舜与宁韵寒瞧出那雪玉凤簪有异,不时的干笑引开他们两人的注意力,终在最后有惊无险的渡过了。
最后,别以钗冠,再着大袖礼衣,此为三加,在叩拜完父母后,赞礼官高唱,“礼成。”
夏侯韵寒回身面向众人,顿显皇家公主的雍容大气,典雅秀丽,百官俯首参拜,山呼千岁。
夜晚皇宫御花园中更是大摆宴席,庆贺她成人,连甚少出现在此类宴会之上的宁韵寒都盛装出席。
底下百官更是卯足了劲头,只为更显突出,相互较劲,背后的火药味甚浓,可正主夏侯韵寒却视而不见,在与一旁的夏侯羲窃窃低语。
“什么?”夏侯韵寒低低的咬牙道,“你不是说很简单吗?”
夏侯羲干笑道,“那个……那个其实是很简单的,可……糟就糟在薛羿那意中人,在他进京赶考后就失踪,如今遍寻无果,所以……呵呵……。”
此时,端坐在正殿之上的皇太后月玉容,满是欣喜的开腔道,“近日哀家听闻,新科状元是百年难遇的奇才,文韬武略样样精通,这等青年才俊哀家可定要见见。”
“薛爱卿,上前来让太后见见吧。”夏侯龙舜沉声道。
在一片黑压压的人头中,一人身着淡紫色长袍,外衬以白色轻纱长衫,甚显儒雅不凡,只见他徐徐走出百官之列,颔首叩拜。
“平身吧,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是何等的人杰?”月玉容话外有意道。
她此言一出,众人也都明白了这背后的用意,夏侯韵寒更是气得不住的狂掐夏侯羲,痛得他龇牙咧嘴的,又不敢出声。
“太后过奖了,微臣也不过是粗俗莽夫一名,实难登大雅。”薛羿声沉而富有磁性,予人沉着稳重之感。
“薛爱卿也不必拘礼,起身与太后说话便是。”夏侯龙舜对薛羿甚是满意的,也有意招为婿,可他的心甘宝贝说,这要看女儿的意思,如若两情相悦,倒是美事,反之勉强也无果,故而今日也只是意在让薛羿和寒儿先见个面。
“谢谢陛下、太后。”
薛羿悠然起身,细碎的长发覆盖在他光洁的额前,直垂到了浓密的睫毛之上,一双温柔得如似要滴出水来的澄澈瞳眸秋波柳柳,钳在一张完美俊逸的脸庞上,风起衣纱飞扬,皎如玉树临风。
月玉容看了连连点头,宁韵寒也淡淡的笑噙在唇边,大有丈母娘看女婿的意思。
看得夏侯韵寒更是银牙都咬碎了,狠狠的掐了一把夏侯羲,痛得他差点就跳了起来,连连哀求道,“妹呀,别再掐了,很痛呀。”
“你可是说会帮我搞定的,你再不想办法,都就真的要嫁他了。”拔下手中的雪玉簪,在他眼前晃到,“那时这簪子我就让母后鉴赏下了。”
夏侯羲陪着笑道,“妹,你放心,他绝对不会娶你的。”
“不会?父皇下旨了,他不想也得娶了。”激动不已的夏侯韵寒,常时毫无高低起伏的语调都拔高了,也引起了上头几位长辈的注意。
“寒儿。”宁韵寒轻唤道,从女儿的阴沉的小脸中,可知她定是不喜他们来给她点这鸳鸯谱的了,其实也不会强迫她的了,一切都随缘了。
夏侯韵寒款款起身,借青丝倾泻遮挡之际,威胁夏侯羲道,“哥,妹妹我如果莫名其妙的就这么被嫁出去了,我也会帮着皇奶奶给你挑一大堆妃子的。”着重那一大堆三个字。
夏侯羲想到一堆的丑女向他发嗲,他就浑身起鸡皮疙瘩,在他眼里世间已难有比母亲和妹妹更为美丽的女子了,就连他自己都比那些女人漂亮多了,虽然他也不想用漂亮这词来形容自己,但这是实情。
“皇奶奶,父皇,母后。”夏侯韵寒站在薛羿身旁娇柔行礼道。
宁韵寒向她招招手,“来,寒儿。”
轻盈落座在母亲身边,还有意无意的将头上的雪玉簪子靠近母亲,令夏侯羲紧张得小心肝都快跳出来了,还差点将那银杯用牙给咬崩了。
“寒儿,和你哥在说什么呢?难得见你大声喧哗。”宁韵寒抚着女儿的发丝温柔的问道。
夏侯韵寒不住的给夏侯羲使眼色,让他快想法子,边道,“没什么,母后。”
不过一旁的夏侯龙舜倒是看出点端倪来了,“寒儿,你和羲儿在眉来眼去的做什么呢?”
本是以喝酒做掩饰的夏侯羲,闻言,口中的佳酿喷出三丈外,还被呛了半天。
见他置身事外,夏侯韵寒恼了,故意道,“母后,寒儿还没谢过母后赐予的雪玉凤簪呢。”
提起的雪玉凤簪,在外人前甚少表情的宁韵寒都不由笑若花开,抬眸望向女儿发髻上的发簪,瞬时一怔,愕然拔下那簪子,道,“这不是母后给你的那支簪子。”
夏侯羲自知事情败露了,不着痕迹的就想抽身离去。
“咦,是吗?可这是皇奶奶给我戴上的呀。”夏侯韵寒装作无辜道。
“诶?那不是今早借给羲儿的簪子吗?”在宁韵寒下手座上的索菲亚道,“怎么会在寒儿这了?”
夏侯龙舜忽然沉声一吼,“夏侯羲。”
众人齐望向夏侯羲的方向,只见他正拎着衣袍下摆,踮着脚尖,欲偷偷离席,夏侯龙舜的一吼犹如定身术,顿时让他僵住了。
“羲儿,你又闯祸了吧。”夏侯昽轩在一旁笑道,对这从小就精力旺盛的侄儿,他甚是喜爱的。
“羲儿,能解释下这雪玉凤簪的去向吗?”知儿莫若母,宁韵寒深知他定是又做错事了,若是那别的事,她倒可以不加以追究,这可是事关雪玉凤簪,不管如何都得问清。
“那个……那个……。”夏侯羲那个了半天没说出句整话来。
“羲儿。”夏侯龙舜也沉声唤道。
夏侯羲紧张得不住用手拭去额头的汗水,一边不住的向薛羿使眼色,让他帮忙解围,可薛羿难得从众人关注的中脱身,才不会趟他们家的浑水呢,故而装作看不见。
无奈夏侯羲支支唔唔道,“那个……儿臣……不小心……真的是不小心的哦,母后。”
“什么不小心?”宁韵寒弯眉已微蹙,“难道你将簪子丢失了?”
“没,没丢母后。”夏侯羲赶紧解释,丢倒是没丢,不过也比丢了好不到哪去,心中暗道。
爱妻成狂的夏侯龙舜,见妻子不悦,厉声道,“快说。”
哆哆嗦嗦的从袖口中摸出早已断成两截的簪子,边往月玉容的身后挪去,边道,“母后,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一不小心就踩断……。”
“很好,很好,很好。”宁韵寒连道三声很好,虽面无表情,但从她语气中的寒意,可知她已恼了。
缓缓起身,“怪不得突然要皇奶奶来给寒儿加笄呢,原来是为了这事呀。”
夏侯羲赶忙摆摆手,“母后,这可是妹妹的主意。”很没义气的将夏侯韵寒也拉下水了,谁叫她在一旁悠然自然,事不关己呢。
“嗯?”宁韵寒回眸望着女儿,银眸中的意思已明了。
夏侯韵寒恨不得咬夏侯羲几口,“母后,那是太子哥让我帮他的。”
“才不是呢,你是为了让我帮你摆脱皇奶奶给你和薛羿点的鸳鸯谱,作为交换才帮我想的折。”夏侯羲抱着兄妹有难一起当想法,全盘托出。
闻言,薛羿和百官惊愕,原来驸马已内定了,薛羿更是惶惶不安,不过似乎这位公主也不愿意,才稍微放心。
“寒儿,是这样吗?”宁韵寒声轻了不少,几乎难辨。
夏侯韵寒不敢再辩解,唯恐再激怒母亲。
见女儿不语,宁韵寒回身与夏侯龙舜道,“龙,看来我们对这两个孩子也太过放纵了,今日无论如何也该让他们定下性子了。”母仪天下的端庄与威严顿显,“下旨赐婚吧,薛羿这孩子我也看得甚是满意,沉稳斯文,和寒儿极为班配,就这么定下了。”
“父皇。”夏侯韵寒赶紧向夏侯龙舜求救道。
“好,就这么办了。”夏侯龙舜才不会理女儿的哀求。
薛羿更是惊呆了,都忘了出声婉拒了。没想到事情会如此的急转直下,刚才不是还在说簪子的事吗?怎么一下子有跳到这赐婚来了,他们这家子人到底是怎么思考问题,思维跳跃也太快了点吧。
“羲儿,还有你。”宁韵寒一声叫唤,让在一旁以为没自己什么事的夏侯羲吓出了一身冷汗。
“你皇奶奶已为你挑选了几位太子妃的人选,你自己从中挑出一个来,择日完婚。”
“啊。”这下轮到夏侯羲哀号了,“母后,我不要娶那些丑八怪,除了天上掉下的仙女能与我匹配,我谁都不娶。”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还举手向天起誓。
可就在此时,从空中急速掉落一黑影,下意识他就伸手去接,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在不甚明亮的烛火中,可见夏侯羲接住的是个人,且还是个女人。
寂静,寂静再寂静,只有风起拂过园林,竹叶沙沙作响的声音……
望着儿子怀里身着蕾丝花边小礼服的女孩,宁韵寒笑了,看来能跨越时空的,可不止她一人呀,“羲儿,上天实现你的愿望了。”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