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瑜~我在这里~”张振也放开嗓门喊了一声。
时靖瑜听见张振的声音,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他下午叉鱼的时候,叉到一条就喊张振一声,一开始张振还答应着,后来就没了动静,他以为张振只是走的远了,也没有在意。可等他叉到十多条小鱼,眼见着四点多快五点了,张振还不回来,心就慌了。这人生地不熟的,张振可别走迷路了,他也不敢走远了找,只能在附近来来回回的喊张振的名字,这会儿总算听见张振回答他了。
时靖瑜朝着张振的方向迎了过去,然后就看到张振背了个人过来。
“振哥,这是?”时靖瑜问道。
“先过来接一下,我背不动了……”张振没回答。
时靖瑜从后面扶了那男人的双肩,张振慢慢顿下身,“老乡,没伤的脚着地,受伤的腿稍微提起来点。”男人照做了。
“阿瑜,我估计他的胫骨骨折了,你背上他,咱们先回茅草棚子去。”张振对时靖瑜说道。
“振哥?”时靖瑜不知道张振什么意思,上午他俩刚说好的,不能随便给人治病。
“阿瑜,他这是被山上落石砸了一下,我刚才看过了,血已经止住了,受伤部位肿大,但是没有明显畸形,做清创和外固定就可以。”就是说是线性骨折。张振看着时靖瑜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希望时靖瑜能够理解他的意思。
“我知道了。振哥,你来扶着他一下,我背他。”时靖瑜知道骨折没有移位的话,就不需要手术,只要做好清创和外固定就行。
时靖瑜背着男人,张振拎了时靖瑜叉到的鱼和自制的简易鱼叉,一路回到了茅草棚子。
“老乡,你先躺会儿,我去烧点热水。阿瑜,你把他的绑腿解开,伤腿膝盖以下的裤子也撕掉。”张振嘱咐两人道。
“好的振哥,我知道怎么做。”时靖瑜一边答一边动手,很快把男人的伤腿露了出来。
时靖瑜仔细的看了,也伸手去摸了摸按了按,男人似是习惯了这种疼痛,时靖瑜按压时也没有出声。胫骨上并没有附着多少肌肉,所以很明显的能够看见受伤处没有畸形,摸起来骨头也没有明显断裂,时靖瑜心里一松,果真是线性骨折。
“老乡,放心吧,只要固定的及时,好好养着,骨头就能长好。对了,这是什么时候伤的?伤后又用劲了吗?”时靖瑜问道。
“两天前伤的,伤了以后走了一段路,疼的厉害了才没再走。”男人答道。
“这样啊……”骨折后两天是肿的最厉害的时候,清创没问题,在这个没有麻醉药的时候,上夹板肯定要受罪了,不过创面没有感染,体温也正常,这都是好事儿。
“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问题?”男人见时靖瑜沉吟了一句,着急的问道。他家就他和弟弟两个人,因为是从别的地方流落到现在住的村子,所以没有地,只靠兄弟俩个进山採草药和打猎为生,要是他的腿瘸了,没法再爬山,两个人还怎么活下去?
“没事没事,放松放松,别绷着肌肉,对骨头不好。”时靖瑜见男人紧张的浑身肌肉僵硬,连忙拍拍他让他放轻松。
“阿瑜,把你的背心脱了。”张振在火塘前烧水,吊壶里的水已经翻开咕嘟咕嘟冒泡了。
“振哥,再脱我就裸了!”时靖瑜抱怨道。
“你再把衬衫穿上不就行了。”张振指了指还包着野菜的衬衫说道,“难不成你要给他用衬衫包扎?那我也没意见,多洗两次多煮两次就好了。”
“我脱我脱!”明显的穿衬衫比穿背心暴露的要少,时靖瑜只能妥协。
“脱下来先拿出去洗两遍。”张振又叮嘱道。
时靖瑜嘴里不知道咕弄什么,还是拿着背心出去了,顺便还把衬衫上的马齿苋和甜菜抖落了,把衬衫也一并拿了出去。
“老乡,这里没有药,只能简单的给你清洗一下伤口,然后固定住骨头,等到送你回去,再找大夫重新上药了。”张振对男人说道。
“我叫夏梓恒,叫我阿恒就可以了。”夏梓恒说道,“这种皮外伤,没什么大事,把五行草捣碎敷上就行,也能解毒消肿、消炎,我们平时都是这么做的。”
“啊,阿恒,我叫张振。不用药的话,伤处容易溃脓,起了炎症就不好了。而且,这也没有五行草啊?”张振不知道马齿苋还有个别名叫五行草,也不知道马齿苋除了能吃,还有清热利湿,解毒消肿,消炎的作用。
“那个就是五行草啊。”夏梓恒指了指地上的马齿苋。
“哦,就是这个啊。我们老家那不这么叫,我还真不知道它还叫五行草。”张振笑着打了个哈哈。
知道马齿苋能消肿消炎,张振先把长的肥厚的挑了出来,洗干净准备等下放沸水里煮过后捣碎敷在创面上。剩下的长得营养不良的,洗干净后投到吊壶里煮了,等下好给时靖瑜的背心杀毒,不知道效果怎么样,只能尽力而为了。只有一个吊壶能烧水,也没有其他容器,只能一样一样来做了。
不多时时靖瑜赤着上身,拎着两件衣裳进来了,张振把时靖瑜的背心接过来塞进吊壶里,等水又咕嘟了十分钟左右,才捏着露在吊壶外的一点点拎了出来。
“振哥,这么烫,怎么用?”时靖瑜问。
“你拎着,拎到自然冷。”张振回答道。
“草!哥,不带你这样坑人的!”时靖瑜怒吼道。
“没事,很快的,你没感觉到现在气温比白天低了很多嘛。”张振无视时靖瑜的怒吼,手里没停着,把吊壶拎出去倒了,又加了清水进去烧。
“要不,我来拿着吧。”夏梓恒见时靖瑜要生气的样子,就道。
“不用了,我来吧。”时靖瑜垂头丧气的说道,他不能真和张振生气,毕竟两人现在可以说是相依为命的状态,又不能让病人动手。
“哦,对了阿恒,这就是我表弟,时靖瑜,你叫他阿瑜就行。”张振忙完手里的活儿,指着时靖瑜对夏梓恒道。
“阿瑜,我叫夏梓恒,你可以叫我阿恒。”夏梓恒对时靖瑜道。
时靖瑜拎着背心,又和夏梓恒说了会话儿,知道夏梓恒的弟弟叫夏梓笙,兄弟两个住在附近的一个叫靠山屯的村落,屯子里的人多数靠打猎为生,种地的少,也有闲暇时进山採草药种草药的,因为气候适宜,这附近的山里药材种类多,长的也好。夏家兄弟两个其实多数就是靠採药种药为生,打猎只是副业。
时靖瑜就告诉夏梓恒他们两个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游历而来,到了这已经身无分文了,原想着进山看看能不能猎到点野物,结果在大山里转了几天才找到路出来,更别提什么猎到野物了。这是他俩统一好的口径。夏梓恒见时靖瑜和张振两人衣着打扮都不像本地人,也就信了。
“对了阿恒,你身上有匕首么?或者其他什么小刀也行。”时靖瑜问道,他突然想到自己的背心不是纱布,用手撕估计是撕不开的。
夏梓恒从怀里摸出一把小小的匕首,递给时靖瑜,“喏,这个给你。”
时靖瑜接了之后递给张振,放到吊壶里煮了消毒。水开之后,张振把吊壶拎了下来,等着吊壶里的水冷了之后,捞出匕首,又让时靖瑜洗手,自己又烧了一壶水,把洗净的马齿苋放进去煮,自己也洗手了,才去拧干背心上的水,用匕首把背心前后划开,前面留整块,后背又划成三指宽的布条条。
张振先拿用马齿苋汤浸湿的布条仔细的擦拭了创周的皮肤,没有0。1%的新洁尔灭,也没有渗盐水棉球,还是只能拿布条沾了吊壶里的马齿苋汤去擦拭创面的分泌物,张振在骨科跟过好几台手术,清创缝合都是做过的,现在只要做创面清洁,除了杀菌效果不确定,他对自己的操作很有信心。洁净的布不多,张振用起来十分的小心,动作愈发的轻柔。
好在夏梓恒的伤处没有沙粒尘土之类的异物,只有血迹脓液,二十多分钟过去,张振终于直起腰,说了句“好了”,又把手中的布条扔到火塘里烧了。
“阿瑜,你去后面柴房看看有没有合用的木板找几块来。”张振说道。
“上午大略的看了,都是烧的这样大块木柴,要不就是小树枝。我看咱们把门拆了吧,反正本来也是摇摇欲坠了。”时靖瑜说道。
茅草棚子的门是几块木板拼起来的,要是下拆两块做夹板,还能再让夏梓恒躺在上面抬着走。
“拆吧。我做敷料给他敷在创面上。”张振看了也觉得行。
等给夏梓恒包扎好创面,固定好夹板,时靖瑜和张振都松了口气。
“好了,等明天天一亮,我们俩就送你回去,再好好养着三五个月,就没事了。”时靖瑜说道。
“阿振,阿瑜,真是太感谢你们了。”夏梓恒认真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