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月嗤笑一声,似乎对她嘴里的臭男人很有意见。
宁无双眼皮子抽了又抽,她终于明白,南宫月这冷的像块冰,他身边的路公公为何欢脱起来那等的惊天地泣鬼神,敢情是跟眼前这位烈火美人学的。
慕容溪犹嫌火候不够,她居然执起手绢,慢动作似得擦了擦唇,笑的颠倒众生的说道:“美人牵手,情意缠绵,让我们相信未来会更美好!”
“废话说完了没有?”南宫月的声音如同河面上的冰层。
他再一次奇怪,自己怎么能忍到现在,没将慕容溪给掐死了。
“请稍等片刻,还没完!”慕容溪的表情又变了,怜悯而同情:“我夜观天象,知晓有人告白不成,要逼迫美人卖身……”在某人冷气幽幽的目光中,她住了口,转而坚定的说道:“美人,强权咱们虽然反抗不了,但是,咱们可以卖身不卖心!”
南宫月勾了唇,笑的********:“卖身不卖心?表妹,你可真豁达。也罢,等下次军中再缺军妓的时候,我就让豁达的表妹客串一下!”
“火辣辣的兵哥哥,真让人期待啊!”她微微舔了舔唇:“表哥,为了那日早些到来,我会不遗余力的勾搭眼前大美人的。”
“拭目以待!”南宫月眼中的笑容更盛,可眼底的冰冷也更盛:“我会尽快让表妹知道——猪是怎么死的?”
“表哥,你这么说,我好伤心啊。”慕容溪假哭起来:“我的心好痛,有一丝悲伤……”
“我还有让你更悲伤的呢!”南宫月站了起来,走到慕容溪的身边,然后一手拿起桌子上盛着花酿的酒壶,另一只手拽开她后背的衣领。
一壶价值千金的花酿就这样从衣领中灌了下去。
慕容溪惊叫了一声,然后跳脚起来:“我的花酿,我的至爱,我的最爱……”
南宫月把玩着酒壶,笑得阴风阵阵:“怜香惜玉的表妹,你知道猪是怎么死得了吧?若是还不知道的话,你信不信我将酒窖中的花酿,都这样倒在你的身上?”
“我……表哥……我知道了……”慕容溪欲哭无泪,太阴险了!
“知道了,那你该怎么做?”男人的声音透着一丝闲适。
“明白!”慕容溪再坚定不过的点头。
而此时明白的绝非慕容溪一人,躲在一旁看戏看的眼角直抽的路公公,也善解人意的将笔墨纸砚奉上,又乖乖的退下,脚步如飞,生怕南宫月记起他也是看戏的那个。
宁无双看着铺了纸张,奋力挥毫的慕容溪,有些说不出话来,最上面那“卖身契”三个大字尤其的刺眼。
南宫月眼睛眨也不眨的凝视着宁无双,他的语气,此时也不像是冬天里的寒风,反而过渡到温暖的春天:“你,可后悔?”
又躲回暗处的路公公,听出他语气中的一丝期待,忍不住双手合拢,说了声阿弥陀佛,希望宁三小姐这一次能听明白王爷话中的潜台词。
可惜此时是深夜,估计漫天的诸佛也都忙着会周公去了,宁无双冷凝的眸子一闪,语气坚硬如冰:“落子不悔,既然已经应下,还有什么好后悔的!”
这话一落,挥毫的慕容溪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好冷,好冷!目光哀怨的白了南宫月一眼,表哥啊,夏天早就过了,你怎的总喜欢客串冰块啊!
碍于南宫月的淫威,即使冻的身子发僵,她也不敢再出言,乖乖的将卖身契写完,又十分乖巧签上证人的名字,然后扬起乖巧的笑脸。
“表哥,卖身契已经写好了,证人那里也落款了。”她说话的时候,还止不住哆嗦了一下,她的背早已被花酿浸湿,太冷了,湿漉漉的衣服贴着,很难熬啊!
南宫月一目十行,极快的扫了一遍,语气淡淡的说道:“嗯,写好了就滚吧!”
慕容溪松了一口气,看来她这文采飞扬的卖身契入了他的眼了。
谢天谢地,终于不用担心酒窖中的花酿会惨遭毒手了。
“美人,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先闪了,后会有期。”慕容溪得了南宫月的话,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去。
笑话,美人诚可贵,奸情价更高,若为花酿过,二者皆可抛。
想她千娇百媚,百媚千娇,引无数男儿竞折腰的美人,此生别无爱好,除了美人,就好点杯中物,而宣王府酿制的花酿则是她至爱中的最爱。
所以,美人千万不要怪她重杯轻美啊。
有点爱好的,是直不起腰的,理解万岁吧!
到底不甘如此平淡退场,在她的身影快要消失在宁无双眼前的时候,她像是想到什么,又回头,面上又假哭一片,重新梨花带雨:“美人,虽然初次见面,但我对你一片真情不假,即使为了花酿舍弃了你,也是心如刀割,你不必难过,更不必……”她顿住了,后面的话说得有些撕心裂肺的感觉:“去殉情自杀,我的心会痛的!”
慕容溪大步的离去,宛如朗诵诗歌一般,饱满深情地说道:“欢乐趣,离别苦,之中更有痴儿女。相约黄昏后,心要走,人难留。挥泪饮苦酒,豪情溢觥筹,泪洗眼,何须问原由?”
宁无双呆若木鸡,久久不能回过神……
宁无双傻傻地盯着慕容溪离去的方向,对于这位天外飞仙似的生气生物,她有些适应不良。
不禁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吐了一口气,心中居然升起一个诡异的念头,觉得这位奇特到非常奇特,奇特到匪夷所思的表妹,其实与恶名昭彰的鬼王殿下挺合拍的,怕是天下,也只有这样古怪非常的女子才能适应他反复无常的性子。
这么一想,这对表哥表妹,还真的很般配呢,都是神奇宝贝。
她发呆为南宫月和慕容溪配对的时候,南宫月清冷的声音响起:“将那卖身契读一遍,让我听听还有什么不妥的?”
宁无双气炸了,怒瞪着他,气得拿过那张卖身契就要撕掉。
南宫月也不阻止,语气凉凉的开口:“你撕掉一张,我就让人再写一张,只是每一张,我让延期一年,你确定你要撕么?”
无耻,不要脸!
居然如此威胁她,宁无双再次肯定,臭不要脸的刚刚只是在耍她,瞧瞧现在这副威胁她的嘴脸,哪有一点对她动心的样子。
宁无双气的身子发硬,冷着一张脸,用能冻死春风的声音,僵硬的念着:“卖身契:女,宁无双,京城宁侯府三女,其父宁德海……今宁无双卖身宣王南宫月五年,此五年间,认南宫月为主,须言听计从,任劳任怨,做牛做马,赴汤蹈火……婚配大事,须得经过其主……”
心中惊讶于烈火神奇美人对她的熟悉,居然对她的底细了解的一清二楚,连她出身来历都能说得明明白白。
明明只有短短的百来个字,可是宁无双却是越念越慢,越念心头的怒火越高,等她憋着一口气念完的时候,眼中的怒火几乎能将手中的卖身契燃烧起来。
欺人太甚!
臭不要脸的怎么不怕风大闪了他的舌头,居然连她的婚姻大事,都要做主?
可是碍于亲娘和鲁嬷嬷在他的手中,宁无双只得忍住一口气,对着那卖身契三个字发愣。
真要签了这张卖身契,那么不管她的身份是什么,这五年里,她都是南宫月的奴婢。
前世,她再憋屈,再狼狈,都不曾如今日这般狼狈过。
脸色越来越灰败,透着苍白,花瓣一样的红唇,也渐渐的失去了血色,雪白雪白的,就是她紧握着的手心,此刻也是冰冷冰冷的。
看到这样的宁无双,南宫月心中的不快一扫而空,不知怎地心情大好起来,他伸手握着她的手,轻轻的将她的小手置于掌心中,让自己的温暖将她冰冷如玉的手儿温热后,才凑近她的耳边,吐着温热的气息,语气诡异轻柔:“小东西,你知不知道,你这一次真的惹恼了我……恼得我要将你的利爪拔了……”
果然,他吐出这句话,就见宁无双燃着火焰的眼睛,犀利的瞪着他,目光如刀,刀刀深入他的心脏。
这样的宁无双让南宫月的心情越发的舒畅,他低沉着嗓音,继续说道:“但我还是有些不忍,你虽然十分不知好歹,但到底入了我的眼。可就这么放过你,我也不甘心。想我南宫月从小到大,就只有别人讨好献媚的份,更别说到了今日,但凡让我有一丝半丝不快的,坟头的草都已经长到半腰深了。可小东西你如此惹我,我也还是下不手,所以我才想出了这么个法子,死罪虽免,活罪可不能逃了。”
说到这里,他挑了宁无双的一缕发丝,用莹玉的手指卷着,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这份卖身契,真要说起来,也不算个事情,你也别苦着一张脸,好像我强迫你怎么的。不信,你站到大街上问问,这满京城的有多少人想卖身给我南宫月做奴才,我也不乐意呢,也就你入了我的眼,我才愿意。”
宁无双知道南宫月这话不假,这满京城的想做南宫月奴才的还真不少,不说别人,就是宁德海怕是也乐意,可是人各有志,她要的不是权势滔天,不是荣华富贵,南宫月能带来的好处,她半点都看不上眼,所以让她给南宫月做奴才,实在是憋屈的难受,故而在听了他这么一段话后,她最大的想法就是将他的脸皮撕开,挂在城墙上比比厚度。
当然这个想法也只能胎死腹中,感觉的南宫月语气中隐隐带着的几分亢奋,好像她如果签了卖身契,他会十分高兴的一样,这让她的神色更冷,眸光更冰。
不过,宁无双心中却有着莫名的底气,隐隐的认定,哪怕她签下这份卖身契,也不用担心南宫月会将她当奴才使唤。
她看了看手中的卖身契,权衡得失起来,自个儿在心中算了算,卖身五年,还有婚配都要经过他,人生的方向掌握在他人的手中,这对她来说,是个无法接受的事情。
她抬眼,冷冷的说道:“是不是我签下这份卖身契,你就会将我娘和鲁嬷嬷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