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月冷淡的摇头:“你娘和鲁嬷嬷就让我代为照顾吧!”
敢情签下这份卖身契,娘和鲁嬷嬷还要留在他手里啊!那签跟不签有什么区别。
不签,这份卖身契绝对的不能签。
他越是郑重,就越是不能签。
若是娘在他的手中,真签下这份卖身契,也就是真的卖出自己的五年,那她还有什么人生?
还有婚配都要经过他,要是自个儿五年之中,不再得他青睐,又惹他生厌,他一怒之下,将自个儿随便配给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那可如何是好?
这种被人支配的人生,她一天都不能过。
所以,除了不行,还是不行,万万不行。
心中打定主意的宁无双,凛然摇头:“王爷,刚刚是我一时冲动,才应下卖身契之事,现在想来,这卖身契是万万不能签。虽说我身份卑微,但到底也是好人家的女儿,父亲怎么着也是个侯爷,若是我贸然签下卖身契,成了王爷的奴才,传扬出去,岂不是给父亲脸上抹黑,给家族丢脸?所以还请王爷高抬贵手,不要让我卖身!”
“哦?”南宫月声音一低,因为不快语气中透着低沉:“这么说,你改变主意,不愿意了?”
废话!又不是兵荒马乱,万物为刍狗的年代,她吃得饱喝的足,还有下人伺候,又不是脑袋被门缝夹了,好好的主子不当,做什么奴才,她怎么会愿意?
宁无双点头,语气铿锵有力:“卖身之事,上不起祖宗,下对不起子孙,无双再无能,也不能应下。”
此时,倒是一本正经的拒绝了。
南宫月目光沉沉的打量了她一番后,手指摩挲着她的掌心,森然道:“听你这话,你是打死也不会签下这卖身契了?”
宁无双点头:“打死也不签!”
南宫月有些恼了,刚刚应下的是她,现在拒绝的也是她。
这么机灵的小东西啊,这一次,实在不怎么机灵,在该拒绝的时候应下了,在该应下的时候又拒绝了。
他的眸子危险的眯拉起来,盯着双眼乌黑水亮的宁无双,声音冷漠:“不签就不签吧,我怎么舍得你死呢?”他恶劣的勾了勾唇:“要死,也是死别人啊!”
他放开宁无双后退一步,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后,忽然开口:“小路子!”
看戏正看的起劲的路公公,立刻将脸上的表情收敛干净,摆出一副冷硬如僵尸的表情走了出来,躬身道:“奴才在!”
他看也不看路公公一眼,一双冷眼只冰凉如水盯着宁无双,一字一顿:“将戴氏和鲁嬷嬷送回宁府……”
“是,奴才这就去办!”路公公嘴里应的痛快,但脚下的步子却跟痛快的语气一点不协调。
他们主仆二人一说一应,刚刚说完,宁无双脸色就是一白,因为圣旨的封赏,戴氏只能是死人,若是现在将她送回宁府,不管是宁老夫人还是宁德海,为了不犯欺君之罪,都只会将活生生的戴氏变成一具尸体。
在宁无双白着脸看南宫月的时候,南宫月也在看着她,见她真的怕成这样,他又有些心软,有些坚持不下去,为了怕她看出他的松动,他低下了头,却到底比不过心头的怜惜,再度开口。
“若是五年你真的觉得多,那就签……签一年,一年好不好?”语气不自觉的带上了诱哄。
一直慢慢如蜗牛爬行的路公公,听得南宫月这话,差点忍不住笑了出声:原来主子打得是这个主意。宁三小姐今年十四,明年及笄,宣冥国女儿家及笄之后就能出嫁,只要这一年三小姐的芳心不被人得了去,到时候一顶八抬花轿,就能风风光光将三小姐娶进门了。
一年?
宁无双不解南宫月怎么忽然缩短了年限,不由得抬头打量他,见他脸上毫无表情,只静静的看着她,宁无双甚至觉得他的眼光中带着摄人的寒气。
感受到宁无双的迟疑,南宫月眼线轻挑:“小东西……我对你是不舍,但对其他人我可没有那么好的心肠。”
说到这里,他轻笑了一声,冷且寒:“你到底签还是不签?”
宁无双瞪大着一双秋水美眸,拳头握的紧紧,瓷白的手背青筋跳跃起来,似要穿过近乎透明的皮肤跃出来:“我签!”
几乎是我签这两个字一出,原本冰冷的空气中瞬间春暖花开。南宫月心情十分好的看着她勾了勾唇,对着慢如蜗牛的路公公说道:“好了,你退下吧!”
路公公恭恭敬敬的退下,心里腹诽不已:王爷,瞧您笑的,跟花开似的。
南宫月重新铺了纸帛,刷刷刷地几下,龙飞凤舞的写下的卖身契三字后,便按照慕容溪前面的那份重新写了一遍,只是前面一份写上的年限为五年,这一张,他给改成了一年。
写完之后,他顺手将原本的那份撕成了碎片,洒在了夜空中,雪白的纸帛如同纷飞的雪花飘然落下,看的宁无双眼神一抽一抽的。
南宫月眉眼含笑的将毛笔强行塞进宁无双的手中,然后,凑上来,握着宁无双的手,一笔一划在上面签上她的名字。
宁无双的手微抖了一下,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瞄着包含着她的大手,眼中风云涌动,修长卷翘的睫毛颤了颤,遮住眼中的寒气,木然的签下自己的名字。
签完之后,她瞅着南宫月,淡淡的说道:“再写一份给我。”
南宫月斜睨了她一眼,皱着眉头不解:“这个东西你要做什么?”
宁无双冷哼:“既然是我的卖身契,我也好时时拿出来看看,提醒自己的身份。”
南宫月从来不敢轻视宁无双的智慧,听她这样说话,总觉得不是这么简单,直接摇头拒绝:“你不需提醒,就是签下了卖身契,你依旧是宁侯府的小姐,本王护着的人。”
他长手一伸,将那纸帛拿了起来,动作优雅的吹干上面的墨迹,对着风骨铮铮的字迹,道:“小东西,没想到你还写了一手好字!嗯,证人这里,我等一下让她重新签上。”
转头看向宁无双,见她面色微沉,眼波冷凝,心下一软,不由得淡淡的说道:“你不是想你娘了么,等一下,我就让小路子带你去见她。”说着,居然还小心翼翼的将那卖身契卷成了筒状,放入衣袖贴身收藏。
见宁无双的脸色依旧不好看,南宫月抓着宁无双的玉手把玩,淡淡的开口:“封赏你娘的圣旨已经下了,从今以后,这世间再没有戴氏这人,她也不用再回宁府受那么委屈。只是她还未死的消息绝不能泄漏出去,否则就是我父皇不追究,你祖母和你父亲又怎么能容她活在世上。你虽然急智,但到底势单力薄,不如就由我替你照顾你娘,别的不敢说,但在这宣冥国,我想要保下个人,还是不成问题的。你不觉得你娘留在我这里,比跟着你更安全么?”
宁无双挑眉:“这是做你奴才的好处么?——可以保证我娘的安全!”
南宫月性感的薄唇微扯:“除了保证你娘的安全,你还想要什么?小东西,今儿个我心情好,不介意再多应承些。”
“要欺我之人,死无葬身之地;要辱我之人,活无安身之处;要我恨之人,生不如死;要我怨之人,死不安宁。如此而已!”宁无双利落淡然的回答。
南宫月挑了眉梢看了那清丽凛然冷漠的俏脸一眼,将玉做的手指,放在唇边轻咬了一下,低低的笑了起来:“好一个如此而已,我允你!”
“那什么时候将我娘还我?”宁无双自然明白今日带不回戴氏,就如同南宫月所说,此时的她势单力薄,想要护着戴氏无恙颇为困难,但她想得个准确的时间。
“等你在宁府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时候,就来将她接回去吧!”南宫月眸光明灭,不知道其意,施施然的放开芊芊玉手。
却在下一刻,忽然被少女的柔荑握住,宁无双握住他骨节分明的手,仿佛握住什么珍贵的宝物,眉眼含笑,却忽然启唇,冷然说道:“口感如何?”
南宫月一愣,却立刻想明白她问的是什么,随即眯起了眼睛,似笑非笑:“不错,我很喜欢……”
“我却不喜欢!”宁无双忽然一笑,打断他的话,倏然伸手在他的腰间,狠狠地掐了一把:“你太瘦,我喜欢胖些!”
南宫月被宁无双的话说得又是一愣,宁无双浑然不觉般,展颜妖娆一笑:“手感虽然差了点,但口感应该也很不错吧!”猛覆上南宫月的唇,恶狠狠地咬了一口,血色一下子就流淌了下来,可见宁无双用力之大,咬破了他的唇。
路公公瞪大眼睛,下巴差点掉到地上:天,这三小姐好重的口味!
南宫月冰凉的眼中浮现出轻薄的笑意,好整以暇的伸手抹了一把唇,一道红色的血迹蔓延在手臂,亦问:“口感如何?”
宁无双弯眉一笑,嘴里吐出一个字:“臭!”
嘴里的腥甜,让她蹙眉,顺手拿起一边南宫月手边的清茶喝了一口,咕噜了几下,再吐出,让清香浓郁的茶水带走某人臭味。
南宫月瞧着漱口的少女,凤眼眸光流转,脸色微变,似有暴风雨云集:“你的胆儿真肥!”
世间敢嫌他血臭的人,还没有,若是别人,早就被他挫骨扬灰了,但是眼前的少女,他舍得吗?
他居高临下的盯着她,语气意味深长:“小东西,牙尖嘴利,爷我挺喜欢,要不要再尝尝,看到底是甜还是臭?”
呵,威胁她,想让她改口?
怎么,一个臭字就打击了他那变态的自尊心了?
宁无双心中冷笑。
“还是别了,你嘴太臭,技术太差,不招人待见!”
咝……
夜色中响过一声短促的抽气声,不用想自然是偷听的路公公。
男人最怕被人说技术差了,不管是吻技还是床技,是个男人都受不了。
男人中的男人鬼王殿下?他会是个例外吗?
气氛,凝滞了下来……
半响,男人却神色一变,眸光难测的盯了她一眼,嘴角便噙上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舔了下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