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好了这一切,她额头已经冒汗,抹了一把汗,还气定神闲的倒了一杯茶一口气喝下,又沾着张二老爷的流出的鲜血,扯过地上雪白的内衫,用左手在上面胡乱的写了一通,接着也塞进锦被中。
随后,动作利落的将锦被扛在了肩头,轻轻地打开窗子,小心的看了看,见四下无人,扛着锦被跳了出去,再一路小心翼翼的避开张二老爷的护卫,离开别院。
好在此时已经是华灯初上,路上已经没有什么人,宁无双一路狂奔,直奔了许久,才停下来喘息,寻了白日最热闹的街道暗巷,扯了锦被,将昏迷的张二老爷放了出来,窸窸窣窣的,将锦被绕成麻绳一般,将张二老爷困住。
宁无双四处看了一番,趁着无人,将张二老爷在了街道的路牌上,挂在路中间,位置醒目,保全明儿个早上路过这里的人都能一眼看见,她还十分细致的将左手写下的东西绑在他的脖子上。
待忙好了这一切,才咬牙闭眼,猛地伸手,将他的亵裤撕掉,落下之后,怕长针眼一般,也不敢看光溜溜的张二老爷一眼,掉头就跑,仿佛身后有恶鬼追逐一般。
她这一番动作一气呵成,将暗处看戏的人看的目瞪口呆。
“王爷,奴才……在做梦吧?”路公公揉了一下眼睛,看着远去的娇小却彪悍的身影,再看看赤条条飘荡在空中的身影,忽然觉得月光下那白花花的肉实在是刺激人的眼球。
那么美丽,娇俏的宁三小姐,下起手来,真的半点不比自家主子逊色,难怪他觉得他们像呢?现在看来——更像了!
可怜他得到张家二老爷要劫持三小姐的消息,立刻巴巴儿的禀告王爷,原本想让王爷来个英雄救美,得美人青睐呢。
谁知主仆二人去了别院,在屋顶上看了这么一出好戏。
他原本以为宁无双要将张家二老爷剥光了挂在街道口,是说玩笑话的,谁知道……
但张二老爷不是个东西,敢对宁三小姐如此,活该落得这般下场,这还是三小姐出手,若是王爷出手,只怕还要更惨上三分……
敢窥视王爷的女人,就该有生不如死的准备。
至于宁无双未婚夫昭王南宫扬,明晃晃的被路公公忽视了,直接给宁无双打上自家王爷的印记。
“小路子,本王越来越想强抢民女了?”
什么样的奴才,就是什么样的主子教的,听听这位显然也没有将那位颇得皇帝宠爱的昭王放在眼里。
路公公无声无息的伸出三个手指头,换得红袍人一脚,还有一阵愉悦幽幽的笑声——小东西越发的得他的心了。
或许在别人的眼中,宁无双这样的心性的确显得残酷,但在他的眼中,却觉得这样极好,这世道早就不流行以德报怨了。
张氏原本因为迟迟未能等到宁无双那边的消息,脸色就阴沉的难看,又听得宁德海回府就去四姨娘的院子用膳,脸色就更加的难看——在谁的院子用膳,就意味着今晚在谁的院子歇下。
张氏觉得什么事情都不合意,银牙咯吱咯吱磨的作响,手中的茶盏也摔了出去:“贱人!”
宁无云倒是好耐心,见她如此沉不住气,轻声的劝着:“娘,她也得意不了几日了,您又何必和她计较?”
就在张氏气的一佛升天,二佛跳脚之时,罗妈妈一脸喜色的撩了帘子,快步走了进来,走到张氏的身边,伏在她的耳边低低说了一番,张氏面色一变,笑容爬上了眉头:“很好,你这就去请老爷过来。”
比起收拾四姨娘这个狐狸精,收拾小贱人宁无双的事情更令她看重,现在听罗妈妈说车夫已经回来禀告说事情已经办成,当下喜上眉梢,急不可待的将宁无双失踪之事禀告给宁德海,坐实此事。
宁无云行事十分谨慎,叫住罗妈妈,问:“车夫怎么这时才来回禀?”按说,应该提前两个时辰才是。
罗妈妈道:“下山的时候拐了腿,所以行程慢了些。”她看了宁无云一眼:“大小姐放心,老奴亲自验过,的确是拐了腿,肿的老高。”
宁无云听了这话才点头,罗妈妈这才离开。
宁德海来的时候,脸色不是太好看,不过也知道张氏没有重要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将他叫回来的,所以即使不快,还是来了。
“老爷,家里出大事了。”张氏说这句话的时候,感觉像是刀片子一般从口中吐出来,心情却如同星空灿烂的烟花般出奇的好。
“大事?什么大事?”宁德海不觉得家里会出什么大事,语气有些不耐。
张氏十分的了解宁德海的脾气,知晓他此时已经十分不耐,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眼底却藏着让人无法察觉的恶毒:“老爷,是双儿出事了。”
宁德海面色一怔,随即目光深邃,语气微扬,像是未曾听清楚的一般:“你说谁?”
张氏想到宁无双此刻的处境,就觉得有股热血在心头翻涌,奋力的将兴奋的心情压住,露出担忧的神情,道:“说来说去,都是我的错,见老爷这些日子为了朝堂上的事情,心情不快,所以想让云儿去大佛寺替老爷求个签,拜个佛,谁知道今儿个皇后娘娘召见云儿,所以就让双儿替了云儿去大佛寺。谁知道……双儿却出事了,这点我很愧疚,但是事到如今,我也不能对老爷瞒着,不是吗?”声音越说越轻,但是每一个都像是冰棱一般。
宁无云也配合着认错,眼圈子红红,似是要落泪一般:“父亲,都是女儿的错,若是今儿个是女儿去大佛寺,也不至于害三妹妹……”
宁德海的表情有些怪异,却还是开口问:“你们说来说去,到底什么意思?”
张氏心中得意非常,总觉得出了一口恶气,脸上的表情却越发的难受:“双儿下山的时候,被歹徒劫持了……”说罢,掩唇呜呜的哭了起来:“老爷,你说一个千金小姐,花一般的人儿,被歹徒劫持了,他们会对双儿做什么?我可怜的女儿……”
“被歹徒劫持了?”宁德海的声音陡然上扬了两分。
张氏哭的欢快,眼中虽然挤出几滴眼泪,但眼底的喜悦却藏的很深,听得宁德海的问话,又是一阵痛哭,拿下手,面上摆出一副内疚至深的表情:“嗯,刚刚给双儿赶车的车夫逃了回来,说双儿下山的时候,刚到半山腰,就遇到一股子歹徒,将双儿劫持了过去……如今怕是……”
宁德海看着哭的伤心的张氏,表情却不是她以为的震怒,目光如钢针一般看着张氏,而是用一种匪夷所思的语气,说道:“怕是什么?你给我说啊!”
“老爷,双儿一个如花似玉的人儿,您说她会遇到什么?还需要我说吗?”张氏毫不畏惧的迎向宁德海的目光,眼中的光芒亦如钢针:“怕是双儿此刻已经失贞了!”
“失贞?”宁德海仿佛被她毫不畏惧的目光弄得呆住了,只知道重复张氏的话,脸上的表情越发的怪异,肌肉剧烈的扭动,好像无法控制一般,就连头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如同扭动的蚯蚓一般,就是目光中也渐渐涌出了滔天的怒气。
宁无云瞧着宁德海的表情,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绪,有种怪异的感觉,却又不知道到底哪里不对。
张氏却只顾着高兴,一时不曾多想,以为宁德海如此愤怒,是气愤有人敢对宁府的女儿动手,毕竟这可不是简单的丢脸一般,她面上的神色越发的不安:“老爷,我知晓此事非同小可,所以不敢自个儿做主。依照我的本心,是立刻寻找双儿的下落,却又不知道找到双儿后该如何处置,毕竟咱们宁府可不是只有双儿一个女儿……”
宁德海仿佛回过神来,忽然冷静了下来,脸上就像是戴上一层钢铁的面罩,无法看透他内心的真实想法:“那依夫人的意思?”
这话触动了张氏心中最深的隐秘,若是换做其他的庶女,她一定会努力扮演一个慈祥大度的母亲,等到宁德海发落,她再出言求情,给失贞的庶女一条活路,这样既能维护她大度的形象,也能不惹得宁德海怀疑。
但是,当这个庶女是宁无双的时候,她无法再带着虚伪的面具,她要利用这次机会,将宁无双置于死地,不,是生不如死的境地。
在张氏的心中,能除去宁无双是件极为让她痛快的事情,即使戴氏疯了,她也要将这个大好的消息转告她。
只要宁无双没了,戴氏自然很快也就会没有了,再没有人能证明她曾经卑微为妾的身份,日后走出这宁府,再不会有人提起,戴氏曾经正室夫人的身份,宁无双曾经嫡女的身份。
她极力压抑住心中的兴奋,脸上的表情更为悲切:“老爷,双儿叫我一声母亲,她也是我的女儿,遭遇这样的事情,我也舍不得,可是咱们不能光考虑她啊,也得为家里考虑,就不能不考虑这事情若是传扬出去,会对其他的女儿有什么影响?若是昭王得到这个消息,会如何?皇上又会如何?”
她说完,忍不住用帕子掩住了眼角,像是真正的伤心欲绝,却是为了掩饰住眼角忍不住流泻出来的笑意。
宁德海扯了扯唇,笑了一声,却没有一点笑意,就如同被拉扯的木偶娃娃,僵硬的动作:“夫人想的很周到,那这事情该怎么办?”
张氏似是为难,沉默了半天,才做出一副不忍的模样:“老爷,咱们宁府可不是寻常的人家,双儿也不是寻常的小姐,她可是与昭王殿下定下亲事的,依我看……与其任由别人流言蜚语,还不如……”目光中若隐若现有獠牙露了出来。
宁德海一怔,神情中闪过一丝冷凝之色,看向张氏的目光深邃如井,复杂莫名,许久,才长叹一声:“夫人,她毕竟是我的骨血,我……”似是不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