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樊家的小丫头啊!”
来人突然笑着说,她却仍然还沉醉在他的笑容中,忘了去问,他怎么知道的?
呆呆的样子,真是个小丫头呀,一副很好骗的样子,将来很容易吃亏吧。这点跟她姑姑真的很像,从她的记忆中,他知道,原来她们的样貌也是极像的。他与樊曦摇小的时候只接触过一次,而那一次他们都还非常小,再次见面时,他们都已经是成年模样。他们并不算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他自然是不知道她小时的模样。
不过细细看来,眼前这小女孩,确实有着与她相似的轮廓,舞枫宴如是的想着。
“小丫头,既然是偷溜来的,那就快些回去吧,你爷爷可是不让你们来这的,小心回去晚了要挨罚。”
他的语调是亲腻的,甚至夹杂着一丝连他自己也察觉不到的宠溺,让她更是觉得好亲切。害她竟然不禁地想着,他会很宠她吧?为什么她会有这种感觉?为什么想到他会非常的宠她,她便会莫名的羞涩起来。
到底是从小被溺爱惯的了,牙尖嘴利,吃不得半点亏,原来还在出神的人,这才想起了要还嘴。
“我才不小了呢,我都已经十一岁了,马上就要十二岁了。”
舞枫宴却偏偏像是和她杆上了一样,极爱逗她。
“才十一呀,这还不小?”
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真是越看越像极了她,怕自己会将她错当成了她,立马停下了对她的挑逗,如往常一样,再次在坟旁坐好。告诉她,这个已经离开了他的人,自己最近发生的一切,这模样,浑然完全忘却了另一个人的存在。
樊善柔是该气的,而且她现在也确实很气,这人明显完全忽视了她的存在。明明刚刚还在跟自己讲话的,突然就,闹哪样啊?可是,看到他坐在姑姑坟墓边,是那么孤单,眼里却是满含柔情,他对姑姑必定是用情至深的。自己现在是在羡慕吗,还是嫉妒?为什么会嫉妒呢?
“小丫头,快回去吧,出来怎么久,你家里人估计现在在到处找你了。”
一直不再看向她的他,突然开口了,起身,他也该回去了。这么多年了,日复一日的来这里看望樊曦摇,似乎已经成了舞枫宴每日必需完成的功课,是功课,是愧疚,却是习惯更多于爱,似乎一切都平淡了。
他们之间虽然没真正在一起像夫妻一般的生活过,之间更没什么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然而却是那么自然而然的。如今阴阳两隔,却像是在一起生活了多年的老夫老妻,感情平淡于水,却并非没情。她用她的性命换来了他的再生,就是希望他能好好的活着。他又怎么能辜负了她的一翻心意,他身上可流着她的血啊,他要连她那份一起活着。然而,她知不知道,她这么做,对于他来说有多么的残忍,让他一辈子背负着愧疚。
“要是我是姑姑的话,我一定不会希望你这样。”
一个玲珑剔透的人,如今却像没了灵魂的瓷娃娃。从小她最神往的舞音宫,没想到这里的人却是这样的,也会为情所困,她还以为他们都跟神仙一样的,无七情六欲。
舞音宫跟他们世家村究竟有着什么样的过往,她是不大清楚的,长辈们都不肯说,李爷的故事每次一讲到这就停下了。自然的,她也不大清楚眼前这个人和姑姑到底有着怎么样的过往,为什么会害奶奶每次提及姑姑就落泪,不过她也能大抵的猜到。也许是他与姑姑珠胎暗结,可惜某一方的家长不同意,门不当户不对吧,所以造成了惨剧。
爹从来不让她靠近这里,这是她从小就被要求的,不仅是她,其他人也是一样的。如今她却偷跑来了,给爹知道了还不知道又得挨多少记藤条。更何况,她还把蓝笛也偷了出来。这个家,她暂时是不能回去的。况且,她本来就没打算那么快回去。
原本以为,要找到舞音宫,找到有关于姑姑故事的人,可能要费一翻功夫。甚至,她还想过,去找爷爷的那些个仇人,逼他们告诉她,舞音宫的具体位置。作为凭证,所以她还将蓝笛也给偷了出来,没想到却是得来全不费功夫。没办法啊,谁叫她一出门就碰上了想找的人呢,运气这么的好,她又有什么办法。
某人心中着实为自己的好运气偷笑不已。既然碰都碰见了,她就非赖着他不可了,人如今她是见着什么模样了,可是那个充满神秘色彩的舞音宫,她可是没瞧过的,她也要去舞音宫看看呀,不知道会是怎么个富丽堂皇,神秘虚幻。
她心中的小算盘,舞枫宴没去窥视她,并不知道,可瞧着她满脸傻笑,便猜想定不会有好事,趁着她还在傻笑着什么,饶开了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喂,你等等我呀……”
等到她回过心思,舞枫宴已经在十米开外的位置。奈何的,她越追,他走得越快,不,应该说是滑,是飘。
渐渐地,人就没了踪影,居然把人给跟丢了。空无一人的,只有她孤零零的一个,伴随着风吹过,树叶唦唦。天色已经渐渐的黑了,就算她再如何的调皮捣蛋,胆大过人,可到底还是个小女孩,不免被吓得瑟瑟发抖。
瞬间泪水便充满了眼眶,各种后悔全部涌上心头。她不该那么冲动就跑出来的,那个人说得对,自己只不过是个小孩子,又没钱又没能力的,学人什么出来闯荡的。沮丧,懊恼,同时又觉得自己真的好失败呀,才刚离开家不远,她就已经好想哭,确实,她也真这样做了。
颓败地跪坐在羊肠小道上,眼泪开始不争气的,一颗接着一颗的流出。她还以为自己真的很厉害了,在村里的小屁孩中做了个老大,就可以无法无天了。现在才知道,离开了家,她什么也不会。就像这一刻,只有她一个人,她怕了。
“唉,真是怕了你了。好啦,好啦,别哭了,眼睛都肿啦。”
原本已经远去的人,却不知何时回头了。来到了她的身边,为她擦拭去泪水,温柔的摸着她的秀发,安慰着她。
小孩子脾气来的快去得也快,一会阴一会晴的不定性。刚刚明明还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好不狼狈,一看到了希望,却又立刻就破涕为笑了。
那模样呀,真不是一般人所能接受,泪水鼻涕分不清的尊容,偏偏还要搭上咧得夸张的笑。
樊善柔在证实了眼前的人并不是幻影后,立刻扑了上去,把人抓得牢牢的。就怕他又不见了,又把自己抛下了。
“唉,你轻点,抓到我的头发了,你别抓得这么紧啊。”
舞枫宴很想很想将她从自己身上拉开,却不是因为被抓痛了,而是,她脸上的混合物体呀。抹到他的衣服也就算了,大不了自己不要这件衣服便是,可她竟然还恶心的抹到了他的脖子上,脸上。
他越是想拉开两人的距离,樊善柔却是怕人又走了,抓得更紧,更牢了。
“姑父,我已经给爹娘留了书信了,说要出来闯荡江湖的,可以先不回去,你就带我去舞音宫瞧瞧成吗?”
她趁机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就是不松手。
这姑侄女俩的,怎么都是这么喜欢留书信,以为这样就可以让家人放心了吗。
舞枫宴怎么能就这么随随便便的,乱带人回舞音宫去,况且,樊家已经恨他入骨,他们要是知道,他还将他们的小辈给拐走,那还不得天涯海角的追杀他了。可却又被樊善柔缠得紧,只好应着,敷衍一下这小孩才是王道。嗯,其实他是舍不得这张一样的脸,可他知道,这是两个人,至少性格是不像的。
那个人在他面前是唯唯诺诺的,向来只有他欺负她的份。可这个小女孩,唉,他对她却是没辙的,风水轮流转啊,是他欠他们的。
“不成,你爹娘,爷爷奶奶,要是找不到你,会很着急的。”
万万没想到,他也有哄小孩子的一天。
“不会的,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我已经留了书信了。”
说不过她,深知跟小孩子讲道理那是绝对讲不通的,只好任由她继续扒拉着自己不松手,捏起一个术诀,瞬间便到了世家村的金临客栈前站定。
此时村里正闹哄哄的,乱作一团,都在找寻着樊善柔的下落,却不想人就突然的出现了。
若不是情非得已,舞枫宴是绝不会再出现在这里的,深知他们断然不想再见到自己。
对于突然出现的两个人,樊曦叶最先瞧见,舞枫宴对他礼貌性的颔了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他是该把他当成仇人还是妹夫?樊曦叶内心也是矛盾万分,原本以为他们之间不会再有任何交集,那样便能逐渐的被时间冲淡一切,心情也好些过。
可这人却又毫无兆头的,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那场面又是何其的尴尬。若非知道妹妹的意思,她断不希望他们闹矛盾,他早就想狠狠的揍上这人一顿了。
对于樊家这些人,舞枫宴也始终不能真正的释怀。无面目面对他们,打算把人送回后就立刻匆匆走了,却是也只是跟樊曦叶颔首后,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