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铭瞧着这徐一打扮似是剑修,而这暮城方圆最近的剑宗无疑便是蜀山,十年前,怡然被蜀山带走,这些年月铭时有耳闻,怡然似乎已隐约成为蜀山年轻一辈第一人,他不知道蜀山弟子是否会知道,怡然当初有个叫月铭的未婚夫,为了保险起见,他选了母亲的姓氏,给自己取了许铭的化名。
两人相互介绍,果不出月铭所料,徐一正是蜀山弟子,这次下山便是为了代表师门参加在洛城举行的“问剑观星”,至于为什么独自一个人,她并没有多说。
问剑观星,演变于七宗间的比武七宗问剑,十年一次,原本是由七宗轮流承办,但十年前,观星阁阁主星圭提议由皇族牵头,举办问剑观星。他本意是打破七宗枷锁,使得修行之道普及大众。而七宗也有广招弟子的意思,由此一拍即合。将本届七宗问剑改名问剑观星,举办地也改在了洛城。
徐一问月铭是不是也要去参加问剑观星,大家正好可以同路。月铭推说有事,让徐一与守城军士说明,金鹏虽然受伤,但并不是致命的伤,还是要加强防卫。便辞别徐一,继续往南。
又行了数日。月铭终于是赶到了中州七星城之一的竹城,到了竹城,离他出生的村子也就没多远了,寻思着拜祭父母总归是要买些祭品,月铭入了城。
却说七星城兴起于千年前,原为观星阁兴建的七座观星台,皆因世人信奉观星,觉得居住在观星台边上会带来好运,七星城由此而成。
竹城虽在七星城里排名偏后,但也远非暮城可比。由于城池极大,人群到没有暮城拥挤,行走在竹城街道上,听着四周熟知的方言,说不清的惬意。
“听说了吗?前几日怡然小姐回来了。”
“怡然小姐,她不是去蜀山修仙了吗?”
“你知道什么,怡然小姐这次可是要代表蜀山参加问剑观星,说着怡然小姐真是孝顺,居然绕了这么远会来拜祭家人。”
月铭顿住脚步,深深吸气,“她回来过!”他的脑海只剩下这一句话。
这十年,月铭虽然从未回过家乡,但道痴知道他心中所思,每每下山都会来竹城看看,顺便给他带些消息。怡然家十年前便因为怡然拜入蜀山迁入了竹城,怡然这次回家,想来就是看看父母,但···他并没有听说怡然父母离世,又何来拜祭之说?
这般想着,月铭停了下来,附耳倾听。
“什么家人!不过是怡然小姐年幼不懂事,她糊涂父母给她定下的糊涂婚约罢了,一个小小猎户儿子怎么配得上怡然小姐。”
“切不可多言,听说月家幼子也是被仙人接走了。”
“哼,”说话的人趾高气昂,“什么仙人,能与蜀山相提并论吗?怡然小姐拜入的蜀山可是七宗之首,又岂是旁的小门小派能比的。”
月铭已无心再听,怡然既然回来了,会不会还在那个地方,充满了甜蜜回忆的山丘。他腾空而起,似那夜划破天际的流星,往村里赶去。
“仙人!”拜服一地的居民。
远远的,父母的坟前,婀娜的身姿,月铭强忍着泪水,一步一步缓缓靠近。他近乎哽咽,又不敢流泪,“怡然。”
他自言自语,“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那一天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他宣泄着情绪,将少女抱住,“你不要再离开我了,好吗?”
“小师叔。”
俏生生的话让月铭猛然惊醒,向后退了数步,看清的少女的容颜,却是昆仑泫茗师兄弟子雨若。
气氛有些尴尬,婉转的风吹动着坟前柳枝,似情人的手轻抚。
雨若娇滴滴地喊了句,“小师叔,我···我···”
月铭努力平复着,“雨若,怎么是你。”两个人都当先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小师叔,您下山后,观星阁派来弟子说有妖魔在洛城袭击七宗弟子,为了让问剑观星平稳举办,特请求掌门师伯派遣门下弟子前往主持。掌门师伯本意是让大师兄带我们去的,但想着您也在山下,因为担心妖族势强,他让我们来请您帮忙。”
闻言,月铭微微蹙额,“我只是下山省亲,不日便回。”他刚想拒绝,忽然想到怡然似乎是要代表蜀山参加问剑观星,又转言道,“既然掌门师兄有令,我便随你们走上这一遭。”他四下打量,不见人影,便问道,“李文他们呢?”
雨若欢喜道,“小师叔答应就好,因为事态紧急,大师兄他们直奔洛城,我是绕道来找您的。”
月铭点了点头,“你来了多久了。”
“十天。”
月铭琢磨着自己在路上耽误的时间与雨若他们出发的时间,想来雨若一直都在赶路,心中不免有些愧疚,“路上辛苦了。”
雨若连忙摇头,“不幸苦的,能看见小师叔,雨若便十分欢喜。”
“什么?”雨若声音越来越低,月铭没有听清,不由蹙额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雨若练练摆手,羞红着脸,垂下头。
月铭没有多问,让雨若退到一旁,恭敬地祭拜父母。虽然没在城里买祭祀用品,但好在雨若有所准备,纸钱倒是不缺,而月铭下山前特意摘了些鲜果,一路上都没怎么吃,如今倒也能替代祭品。
一番祭祀完毕,瞧着一旁的雨若盯着坟前的鲜果不时吞咽口水,月铭微笑着摇头,又从百宝囊里取了一些,递给雨若,“吃吧。”
月铭摘的果子都是愚峰独有,果味鲜美,汁多肉肥,但一般昆仑弟子都不允许上愚峰。而雨若自从三年前偶然从月铭手中尝过鲜果,便对此爱不释手。月铭在山上时还好,嘴馋了找小师叔总归还是有吃的。但自从月铭下山,她忌惮愚峰上的野猴,又不能让师叔祖为她采摘,由此已足足月余没有尝过鲜果。
见了面前的鲜果,雨若一把抓过,“谢谢小师叔。”
看着雨若狼吞虎咽的劲,月铭笑了笑。不经意间看到插在坟旁的杜鹃,他神色微微有些黯然。
“雨若,你来这十天了,有没有见过一个姐姐?”月铭试着问道,“应该和我差不多年纪。”
“有的。”雨若将嘴里的鲜果咽下,“姐姐好漂亮,不过姐姐来的时候,我被爷爷带走了,并没有和她说话。”雨若小脸上仅是懊恼。
“爷爷?”月铭蹙额,像是抓住了什么。
“嗯,”雨若快速吃了几口,手舞足蹈地比划,“好长好长的胡子,爷爷让我随小师叔一样叫他鬼爷爷。”
她偷偷地瞟了月铭一眼,“小师叔,您不会生气吧。”
月铭摇头,示意她继续说。
雨若见月铭没有生气,又兴奋起来,“鬼爷爷给我讲了好多好多故事,还说小师叔小时候好顽皮的,最喜欢扯他的胡子···”蓦地,雨若像是想起了什么,衔着鲜果在身上一阵摸索,将一副画卷递给月铭,“对了,这是鬼爷爷让我给你的。他听说你要回来,就说你肯定需要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