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铭接过画卷,直接丢进百宝囊,望着雨若,缓缓道:“鬼爷爷呢?”
雨若终于吃完了鲜果,回味地舔着嘴唇,漫不经心地答道,“鬼爷爷走了,他说他的任务完成了,是时候去看老友了。”
月铭一怔,“任务?”
雨若认真的点头,“鬼爷爷是这样说的。”
“那他有告诉你是什么任务吗?”
雨若茫然摇头,摊开手,“没有。”
月铭点了点头,也不追问,想着既然回来了,便回家看看。雨若心中也是极想看看小师叔出生的地方,屁颠屁颠地跟在月铭身后进了村。
时隔十年,小村却没有什么变化,青石路被步履磨得愈发平滑,村里多了很多生面孔。据说是因为小村出了仙人,临近的村民都想来沾点仙气,又担心破坏了村落的结构,毁了仙气,高价购房,到让原本的村民变得少了。
月铭一路走来,居然没有看见一张相熟的脸庞,按照记忆回到自己家前,却是这喧闹村中唯一残破的院落。院里堆积的黄土,飘零的落叶,与十年前无异。
静静地站在院前,凝望着熟悉的陌生。月铭忍不住轻声抽噎,物是人非事事休,一股寥落从心底散发。他忽的生出一个念头,寻了长蛇后,自己要回到这里,过着父辈般入山狩猎的生活。
没了熟人,老家也不能住人,从雨若的话里也能听出洛城事态紧急,月铭并未过多停留,缅怀了逝去的年少,与雨若出了村,祭出仙剑,直往洛城而去。
一路急赶,两人总算是赶在大会开始前进入洛城。洛城贵为皇都,自是中州一等一的大城,其繁华不言而喻。入了城,月铭让雨若先去与李文等人汇合,他自己则是报名参加了问剑观星,或许在他心底的某处柔软,仍是忍不住想要见见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儿。
雨若对月铭的话可谓言听计从,并没有多言,径直往观星阁去了。
报完名后,月铭一连寻了几家客栈,结果客栈都早已客满。问剑观星此等盛事着实是吸引了诸多贵族前来观赏。
月铭心知再寻下去,怕也是找不到住处,倒也并不在意,走在四圣道上,只当闲逛。
“听说了吗?蜀山弟子昨日进城了。”
“还让听说,我是亲眼看着他们进城的,听说星琦少阁主亲自出面相迎,禁军封路,那场面···”
“谁让人家是七宗之首呢?”
听着闲谈,月铭偏头看去。只见得一高墙下,围聚着一群民众,众人隐约将一白须老者围在中间,周围还放着几床凉席,想来也是未寻到落脚地,在此将就。
月铭笑了笑,继续往前。
“哼,七宗算什么?若是四仙宗来人,怕是星圭老头都要亲自出面。”
月铭顿住脚步,面色微变,悄然往人群走去。
白须老者一开口,所有人都停止说话,静悄悄地望着老者。老者扫视着人群,在月铭脸上停留稍许,似有疑惑,却又很快转开。
接着说道,“世人只知七宗,却不知道七宗之上还有四仙宗。唉,也怪仙宗对凡尘无心,不愿出面,若···”话还未说完,却又是连声叹息。
老者的话却惹得听众心麻,连番催促,“刘老,您接着说。什么是仙宗。”
刘老浑浊的眼眸中透着缕缕白丝,“若提及仙宗,我们不得不先说说观星阁。观星阁建立已近三千年,这三千年里为我中州占卜,避开无数天灾。观星卜卦之术实为惊天泣鬼,然几乎没人知道,观星如此神术,只不过是被四仙宗遗弃的杂术而已。”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众人面面相觑,若不是眼前老者在他们当地位分尊崇,他们怕是忍不住要骂出声来。
即便如此,也有人颇为不平地说了句,“如此神术还要丢弃,难怪四仙宗没人听闻。”
刘老微微眯着眼睛,像是要打瞌睡,“我先前说过,四仙宗对凡尘无心,他们所追求的只是中州安宁,至于世人如何看待他们,只怕他们从未放在心上。难道尔等以为,仅凭七宗实力能与西域、东海、北境、南疆的妖魔抗衡吗?”
众人赫然。但细思之下,七宗虽行走中州斩妖除魔,但的确从未听闻有七宗弟子走出中州斩妖除魔。而史册均有记载,上古时期中州妖魔横行,人族在几方大能的带领下,付出血的代价,才将妖魔赶出中州,并与之签下契约,互不相犯。
于是有人立刻提出了契约之说。
刘老冷笑一声,想看白痴一样看着那人,“你以为妖魔会尊崇契约?千年前若不是观星阁扶持当今皇族,人族数十王国相互征战,又有谁真的遵守过契约?人都如此,又何况妖魔。若不是有仙宗镇守疆域,妖魔无力突破,以妖魔嗜血的性子,只怕早已来中州大开杀戒。”
众人相顾无言,只得沉默以对。大家都不是小孩,自然没人会认为妖魔会遵守契约,几千年来,中州虽偶有妖魔出现,但大抵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妖,七宗弟子都是轻易绞杀,以至于世人都忘了当年的血腥。
但已过三千年之久,妖魔又怎会如此不堪一击。此番细想之下,众人心中隐隐已经认同了刘老的话,在七宗之上怕真的有仙宗。
刘老见众人沉默,换了个舒适的姿势,继续说道,“四仙宗将妖魔赶出中州后,然我人族依旧饱受天灾之祸,四仙宗商量之下,便是将各宗观星占卜术聚在一起,挑选贤人,授予观星之道,这才有了今日的观星阁。”
“前辈多才,许某佩服,我听闻七宗酆都一脉御鬼修行,却不知道这世间是否真有前世今生所说。”月铭缓缓起身,向众人行礼,和声问道。
刘老眯着眼睛,将月铭细细打量一番,虽觉得眼生,倒也没有问。思量片刻,才慢慢回到,“我想,总归是没有来生的吧。”
月铭刚要开口,直觉脖间一寒,偏头看去,只见得肩上不知何时坐了个粉色玉面的小男孩,同时清亮的声音竟似乎从脑海中直接响起,“怎么会没有来生,那老头在骗你。”
男孩说完这句,又瞪了眼刘老,小嘴嘟起,不满的做了个鬼脸,他悬在空中,往外圈飘去。
听到心中答案,月铭却不知道如何与男孩对话,也顾不上失礼,冲老者摆手,便追着男孩走了。
“果然是修道之人。”刘老打着哈欠,喃喃地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