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忽然响起,将潇空的心稍稍拉回了现实。
“空,醒了吗?我要进去喽。”夏韵的声音再门外响起。“啊,你怎么起来了!”
“没什么。“潇空控制了一下情绪,回过身,一脸微笑地看着夏韵:”只是觉得自己的状态还不错,下床走走而已,你不用担心的。“
此时夏韵已经赶紧跑到了潇空身边扶住了他,似乎生怕他跌倒一般:“那也得有人在身边看着啊!”夏韵嗔怪道。
“好好,知道知道,下次一定记得先叫上我可爱的韵韵,话说,你再这么紧紧搀着这胳膊我可要吃醋了,这身体毕竟不是我的。”潇空笑着调戏她道。
“去你的!“夏韵红着脸将他搀回床上,脸上隐约有一丝笑意——能够自己下床走动了啊,这无疑是个好的开始。
这是周末,医院隔壁的小学一改周一到周五的喧闹,变得安静起来,此时,偌大的操场上,两人人影正缓缓地散着步。
“这绷带真麻烦,弄得我擦个汗都没法自己来。“潇空嘟囔着。
“嘻嘻,我来就行啦。“夏韵小心翼翼地为潇空擦着汗:”好歹你能出来散散步,总比一天到晚躺着好吧,你不是不喜欢医院的消毒药水味吗?也出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也不错啊,还好今天小学生都周末放假了,不然想找这么大个又没什么人的地方还真难呢。“
“你还好意思说…陈教授原本就没反对我出来走走,还不是你不停缠着人家问了这问那地,生怕出来之后什么没注意到。“潇空有些哭笑不得。
“人家担心嘛,你有意见?“夏韵向他翻了个白眼,却不一会儿又哧哧地笑了:”太好了,教授可是对你的成功恢复信心十足呢!“
“是么?“潇空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带着些许郁闷的笑:”可那手术进行时,我的的感觉真不怎么样,一个人能感觉到的区域突然就缩小成那一点,唉,算了…话说你的学习怎么办?你都在这里陪我这么久了,也没回去上课。“
“这有什么,伯父伯母照顾你的时候我就去看看书嘛,我也不笨哦,你不用担心我的。“夏韵扶着潇空,让他缓缓坐到草坪上:”累了吧?我去帮你买点水喝。“她站起身,朝着附近的小店跑去。
潇空坐在那里,看着夏韵的背影,那背后被风缓缓吹拂的头发不由让他感到一阵温暖。自从自己生病之后,她一直陪伴者自己,落下了许多她自己本该去做的事情。他也曾看到她默默地独自流泪,但在自己面前却从未表现出来——够了,这一生有这样的女子陪伴,自己还需要奢求什么呢?他现在只希望手术能顺利完成,让他有足够的时间来陪伴她,这就是现在他所能想到的最大的幸福。
可能终究是比正常人虚弱多了,他百无聊赖地捻着一根随手拔起的草叶,却不一会儿便昏昏欲睡起来,天空似乎越来越暗,让他更觉昏沉。“打瞌睡了?“潇空迷迷糊糊地想。
“啊!空,你这是怎么了?“夏韵的声音如同一道惊雷一般在潇空的脑中想起,他不由一惊,猛然回过神,却发现自己有些无法保持平衡,险些一头栽倒下去。回过头去,夏韵正站在他身后,一脸惊恐地看着他。
“咦?“潇空轻咦道,因为他发现自己居然站着,而且周围的一切也告诉了他,这里根本不是刚刚他坐下的地方,与之前的位置至少间隔了二十多米。
“空,你…“夏韵的声音似乎有些颤抖。
“怎么了?“潇空暗暗平复一下心情,笑着问道。
“你…你没事了?“
“我能有什么事。“潇空故意装作一副惊讶的表情。
“你…你刚刚低着头像前面走,整个人都在不停摇晃,连手臂都是,简直就像电影里面的…“
“僵尸!“潇空打断了她:”是吧,哈哈,学的怎么样?原本想逗逗你的,没想到你这么不禁吓啊。“潇空从夏韵的话里敏锐地察觉到了问题出在哪里,抢先说了出来,以便糊弄过去,而当他说出“僵尸”二字时,他清晰注意到了夏韵全身似乎轻微地僵直了一下。刚刚自己真的那么恐怖?潇空暗自想着。
“你…你怎么这样啊!”夏韵似乎真的被吓的不轻,眼睛都红了,仿佛快要哭出来一般。
“对不起啦,以后不吓你了,好不好?”潇空一脸愧疚。这倒不是装的,因为自己的问题吓到了夏韵,他是真的觉得有些对不起她。
“嗯…”夏韵的情绪似乎稳定了下来。
“走啦,我们回医院吧,走了半天,真是累的可以。”潇空见情况终于缓和,立刻提议道。两人开始往回走,不过在回去的路上,夏韵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却根本找不到不对劲在哪儿。
折腾了半天,潇空回到了自己的病床上,以休息为由打发走了所有人,自己一个人思考起来:很明显,刚才又是因为自己的打瞌睡而使得身体自动活动了,这事情真是越来越离谱了,如果再这么下去,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自己再怎么隐瞒,别人也总会发现破绽,该怎么办?
他思考了半天,却实在没办法找到任何有效的办法,只能尽力地保持自己的清醒,以防身体再次自己活动起来。但他毕竟还是要睡觉的,强撑着到第二天凌晨,他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不由自主地睡了过去。
荒凉的操场,乱列的坟冢。
依旧是那片荒地,而此时那弄弄的雾气却已散开,只有空气依旧给潇空一阵丝丝的潮湿感。那尸体已经不见了。不远处的天空,挂着一片冷色的银月,那光芒光映在下方的坟丘上,泛起一片片难以形容的惨白。偶有几处,幽蓝的鬼火正随着月光不停闪烁,更给此处增添了几分诡异感。
“梦么?”潇空看了看周遭,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该死,怎么又睡着了。”
“你来了。”寂静的周围忽然想起一个苍老而沙哑的声音,在这样的场景里,显得十分突然。
“谁?”潇空震惊地看了看周围,但什么都没有发现:“幻听了?”
然而那声音又突然响起:“过来吧,一切,就要开始了,呵——呵呵呵——”那声音忽然转变成一阵奇怪的笑声,渐渐地越飘越远。
“可恶。”潇空拿这声音丝毫没有办法。
那声音越来越微弱,渐渐地完全听不到了,周围又恢复了寂静。而就在此时,周围的光线似乎更暗了,天空中,那弯月的光芒忽然荡漾起来,潇空盯着它,看着它逐渐地仿佛融化似得,下面的尖端滴下一团水滴般的光,那光芒闪过一丝血色,进而化为深深的蓝向远处砸落了下去。那光落地的后的瞬间,远处便忽然亮了起来。
什么东西?潇空顾不上刚刚那奇怪的声音,毕竟这只是个梦,梦里出现了什么他都觉得可能,而现在他只想知道刚刚那团光是什么而已。迈开步,他向着那光芒亮起的地方跑了过去。
越过几十个坟丘,大约前进了一公里。这一路上,随着他越来越前进,那前方的光也越来越黯淡起来。终于,他来到了一座坟前。这座坟和周围的坟看起来差别不小,看上去明显便是座新坟,而此时,这座坟上正悠悠泛着和上空月牙一样的光,照在潇空身上,让他有种极为不习惯的舒适感。潇空定睛而视,一眼就看到了这座坟前的墓碑上,清晰地刻着一个名字:潇空。没错,正是他自己。
“不是吧?”他望着墓碑,皱了皱眉。自己终究还是和死人一起混了,他想。
而不等他想更多,之前的声音却又响了起来:“将你的手,放到自己的墓碑上去。“
“你到底是谁?“潇空向周围大喊,可等了许久,依旧毫无回答。
他转回头,看着那块“自己“的坟碑,犹豫了再三,还是听那声音的话将手放了上去。刹那间,那墓的光骤然强盛起来,与之前让人皮肤发麻的阴冷不同,这光芒让潇空觉得奇热无比,简直如同一个烧热的火炉般让他难以忍受。而他也发现,自己的身体突然无法移动了,即使想把手挪开都无法做到。光芒越来越强盛,红白蓝交替闪烁,很快便将他淹没,而逐渐的,他也在这光芒中觉得天旋地转,不久便再次失去了自己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