炀帝看把薛道衡拖走,他的心里轻松许多,于是就下诏准备东征。封礼部侍郎许善心为礼部尚书,同左光禄大夫苏威,民部尚书樊子盖和右翊卫大将军段达等,在东京辅佐越王杨侗,其它将士,都又同炀帝一道,第三次征东去了。
征东大军于大业十年二月三日出发,因将士无心远征,途中逃亡者相继,于六月二十日方才赶到辽河。
炀帝命工部尚书何稠建浮桥;让左翊卫大将军兼兵部尚书宇文述仍为水、马、步三军大总管;让左武卫大将军来护儿为先锋官,率兵三万,拂晓渡河,直逼辽东。
却说何稠,他提前就派人把船只和木板办齐了。这天夜里,子时开始在河上建桥。因人多船只充足,不到寅时就建起了三座浮桥。
先锋官来护儿,率领他的三万人马,天不亮就渡过了辽河。大队人马在大总管宇文述的率领下,都也先后过了河。
先说来护儿的三万人马,他们过河后,个个如狼似虎,潮水般地杀向敌群。对方是高丽国大将韩长寿为元帅,率兵一万,在岸边坚守。
长寿怎能和隋朝有名的虎将来护儿相拼,战不多时,韩长寿就死在来护儿的大刀之下。
高丽兵看大帅战死,大惊,有弃刀投降的,有逃回辽城的。来护儿率领他的三万名虎将,一举破了辽东。当三军总管宇文述率大部队过河、准备东进时,高丽王高元之弟高建成,既不披甲,也不带枪,只是骑了匹白龙马,引了百十人过江来了。
他看西边旗番隐隐,戈戟重重,漫山遍野地向这里杀来,忙让跟随的兵卒停下,自己也跳下马,一边摆手一边向隋军走去。
这边,在马上的宇文述和众将士看得清楚,朝身边的来护儿道:“那人像是来说和的,可认识他是何人?”
来护儿和高建成交过两次手,一眼就认出他了,说道:“那是高丽王的亲弟叫高建成,曾和他交过两次手。”
宇文述听了,道:“原来他是王爷。”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高建成喊道:“****的官兵们!我国愿和,请派人过来对话——”
宇文述听得真切,看高建成在二十多丈远的一个高处站着,对来护儿道:“走,我们两人前去。”
来护儿然之,便同宇文述一道,打马去了。他二人来到高坡处?在距建成不远的地方停下了。来护儿朝满脸陪笑的高建成一抱拳,道:“高大人,还认得我吗?”
高建成忙拱手道:“认识,已和大将军见过几次面了。来将军可好?”
来护儿点了点头,继而介绍道:“这位是我朝褒公,左翊卫大将军、兼兵部尚书、前来东征的水、马、步三军大总管宇文述。若有什么话,向他讲好了。”
高建成早就听说过宇文述,忙上前拜道:“宇文大人,我受大王之托,前来求和,情愿年年进贡。望大人转告圣上,偃旗息鼓,永不再战。我国为了表达诚意,特将贵国的兵部侍郎斛斯政交还****。”
宇文述听了大喜,问:“斛斯政现在何处?”
高建成忙向后边一指,道:“就在那边。”
宇文述道:“让他们过来,到行宫去见圣上。”
高建成说“是”,便向东边一摆手,让他们过来。然后,他们一同到了行宫,见到了炀帝。三拜九叩后,帝赐平身,宇文述就把高建成的来意讲了一遍。
炀帝听了大喜过望,赞道:“贵国深明大义,免了场刀兵之苦,天下幸甚。今日,我们带上逃犯斛斯政,奏凯回朝。”
于是,他们带上罪犯斛斯政,并让高丽大臣高建成陪同,也算是胜利凯旋,回京去了。
他们回到京后,先把犯人斛斯政献告太庙,然后上朝,山呼舞蹈后,帝赐平身。宇文述出班,执笏奏道:“陛下,斛斯政身为大臣,叛国投敌,天地不容,人神共忿。若依照国法处死,怎能惩戒乱贼?请变例处置。”
炀帝道:“那就把罪犯交与你们了,想怎么把他处死都可。”
宇文述领旨后,便把罪犯斛斯政缚在金光门外,让公卿百僚,轮番迭射。开始,斛斯政疼得难受,大声喊叫,时间一长,竟被乱箭射死在木桩之上,然后将个满身是箭、活像个大刺猬似的斛斯政身上倒了些油,一把火把他烧成灰了。
高建成见了非常担心,怕隋朝对他下毒手,于是,他要请求回国。炀帝道:“想回便可,不过,明年让高元来朝。他若不来,恐怕朕就无法向天下臣民交代了。”
高建成忙拜道:“请陛下放心,一定办到。”于是,他便同他的一行人回国去了,暂不提他。
却说被打进狱内的薛道衡,一则他人老多病,二则他无罪下狱确也生气,不几天,便就气死在狱内,终年七十岁。
炀帝得知他去世后,心里也非常沉痛,就下诏抚恤他家小。谁知他妻张氏,得知丈夫去世后,便带着她的五个儿子到且未去了。
炀帝是打算派人去找,把他们请回国,赐他孩子们官爵。就准备下诏,流星马来报:离石胡有个刘苗王,聚众十万,自称天子。汲郡有个王德仁,在林虑山招兵买马,自称皇帝。邹平有个王薄,在长白山占山为王。平原有个刘霸道,在豆子卤号为阿舅贼。蓧郡有个高士达,聚众清河,自称大王。榆郡有个张金称,聚众河曲,自称元帅。还有窦荣定之子窦建德,同孙安祖在高鸡泊起事,也称起草头王来。
炀帝听说有这么多人造反,大惊,就要发兵,一想路程太远,于是下诏:让地方官招兵讨贼,军需有地方供给。
诏书一出,地方官不敢怠慢,都开始招兵讨贼。谁知盗贼越讨越多,到处都是,使炀帝有些坐不稳了。就在他惶惶不可终日的情况下,又有流星马来报:江都丞王世充,已将东边的弥勒佛消灭在唐县;上大将军杨义臣,已把西边的弥勒佛瓦解在扶风;眼下,他又挥师高鸡泊,与贼首窦建德周旋。还有齐郡丞张须陁,同膺杨郎将秦琼和琼的小弟罗士信等,已破了十多起反贼;现在,他们向瓦岗进军。
炀帝听了大喜,笑道:“地方官足以平贼,何虑之有?”对工部尚书何稠道:“可去汾阳建一行宫,朕要去那里住些天,散散心儿。”
何稠不敢怠慢,便领旨去了。他刚一下殿,突厥国使臣来朝,拜毕说道:“陛下,我突厥国启民可汗因病去世,太子咄吉即位,特派臣来与太子讨封。”
炀帝听说启民升天,不由心里一阵酸楚,又听说太子咄吉登基,心里稍微宽松许多,遂提笔铺纸,只见上写:
突厥国可汗启民晏驾,太子咄吉继可汗位。封咄吉为始毕可汗,报效朝廷,不负朕望,钦此。
来使看他写罢,并没有拜谢,又吞吞吐吐地:“陛下,始毕可汗有一事相求。”
炀帝茫然,问:“何事?”
来使道:“回陛下,启民可汗去世后,义成公主尚年轻,始毕可汗早就对公主感兴趣,想纳她为可敬敦,不知陛下……”
炀帝听了一笑道:“有道是走乡随乡,从俗从宜,这样做,和始毕也是一门好亲戚。”
来使听了大喜,连连叩拜,便接过圣旨退出朝门。他当天就骑上马上路了。一路上,他饥餐渴饮,日夜兼程,不几日,便就到了朔州大利城。他进了城门后,很快就来到牙帐,见到了咄吉。
咄吉今年三十岁,身高八尺,腰大十围,肌肥肉重,面阔口方,腮边一副络腮胡子,再加上一身尊贵的王衣和王帽,确也威严。
咄吉也是个大色鬼,并且又是个野心家——对他父归顺****他看不惯。但他父启民可汗在世一天,他不敢轻举妄动。
咄吉是十六岁成亲的,是个很俊悄的草原牧女。开始,他对牧女也爱过一阵子,时间一长,有些生厌了,想改改味口,于是,他就在帐内的侍女身上打主意。
这些侍女们身份低微,都很想得到太子的欢心,所以一拍即成。这些年来,牙帐内的女子几乎把她们玩遍了。
自从义成公主和他父成亲后,把他的魂都钩上天了!于是,他开始没法打她后娘的主意。
他想了个能经常接触她的好办法,就是一天三次向他父王和母后去问安。这样一来,启民对他非常感动。
公主刚来时,就怕比她大两岁的儿子看不起她,不称她母后,谁知他母后喊得清甜,并且一天三次前来问安。为此,启民多次夸咄吉懂礼,孝顺。义成公主也对他产生了好感。
这天晚上,咄吉知道可汗到一个部落去作客,他又到后帐问安来了。此时后帐内就公主一人,见他进帐,笑道:“这么晚了免了吧。”
咄吉看就她一人,忙神秘地:“我还有要事禀告呢。”说着将房门关了。
义成公主看他如此神秘,又看他走来,笑道:“太子今晚有何事,竟神秘起来了?”
咄吉笑着走来,趁她不备,便猛地将她抱住,求道:“想死我了,让我亲亲。”
公主吓得要命,忙挣扎着:“我是你母后,这怎么能成?快放开我。”
咄吉说什么也不放,紧紧地抱住她说:“我国兴儿子和母亲。”
“那是你父死了以后。”
“他不死为什么不能?”
“你千万别……”
咄吉力大,已把她抱到胡床上,一手按着他母后,一手将她的衣裙扒了,便发狂地扑了上去。
开始,义成公主对他这样做非常反感,只有一瞬,她发现咄吉很有阳刚之气,一下子对他产生了兴趣,便伸开双臂,把他紧紧地抱住了……
从此,他二人暗中来往,至到如今。
自从启民去世、咄吉即位后,咄吉就笑着对义成公主道:“公主,孤可到名正言顺地纳你为可敬敦了,如何?”
义成公主当然乐意,并提出:“可汗,可派一名特使去****,一来向炀帝报丧;二来让陛下赐你个封号;三来可提出我的改嫁之事,我想,他是会答应的,岂不合理合法了么?”
咄吉然之,便派人去了。
自从特使上路后,他二人都怀着激动的心情在等待着,当特使顺利归国、走进牙帐时,他二人都起身问:“怎么样?”
特使忙将诏书递上去。当他二人看到,封咄吉为始毕可汗,并答应公主改嫁时,他二人大喜,便当天就晓于全国。他二人十几年的暗夫妻,从此合法公开了。
始毕是个大野心家,刚即位就准备扩军,等待时机,想与隋朝争天下。于是,突厥国上下便开始招起兵来,到大业十一年春正月,他已招集了十几万人。
他怎样招兵,暂时不提,却说大隋朝的皇宫内,刚一开春,各国使臣便都先后来进贡了。莫看突厥国有意图隋,但他还是派人带着礼物来朝拜大隋天子。跟着是高昌国、新罗、靺鞨、毕大辞、诃咄、传越、乌那曷、波腊、吐火罗、俱虎建、忽论、诃多、沛汗、龟兹、疏勒、于阗、安国、曹国、何国、穆国、毕国、衣国、密国、失范延、伽折、契丹等都来朝贺了。
炀帝见了大喜,便在显仁宫设鱼龙曼宴。
这些外国的使臣们,见大隋朝国内大乱,怕引火烧身,只在这里呆了两天,便都各自回国了。
要说隋朝国内确实乱:
司马长安纠集万人在长平作乱。
刘苗王自称为天子,在离石胡举兵反。
王德仁在无虑山为盗。
孟让聚众十万击都梁宫,王世充击破之。
颜宜政反于齐郡,武贲郎将高建毗击破之。
杨仲绪聚众三万攻北平,滑公李景击破之。
眼下,窦建德的人马越来越多,大将军杨义臣,虽说率众三万,但久破不灭。
文武精通、智谋过人的蒲山公李密,如今已投了翟让,在瓦岗寨坐了第二把金交椅。紧跟着,尤俊达、单雄信、邴元真、李如珪、齐国远、程咬金和徐懋公等也投到瓦岗。从此,瓦岗的势力越来越大。
齐郡丞张须陁、鹰杨郎将秦琼和武贲郎将罗士信,已经是奈何不了这一帮瓦岗军了。与此同时,王须拔自称漫天王,国号燕,聚众六万反于上谷。魏刁儿自称历山飞,聚众十万,北连突厥,南寇赵郡。
马长安聚众三万称王,攻占西河郡。
张起绪也纠集一万多人在淮南造反了……
就在这样乱的情况下,工部尚书何稠,在太原通守、唐公李渊的帮助下,一座华丽的汾阳宫终于建起,并又选几个美人照看宫院。
安排完毕,何稠便回到东京,与炀帝复旨,并说:“陛下,汾阳宫建起,非常壮观,又选了些侍女,望陛下可去游玩、避暑。”
炀帝听了大喜,道:“正合朕意。”遂下诏:仍让十二岁的越王侗留守东京,让吏部尚书卢恺、礼部尚书许善心,越王司马苏夔和右翊卫大将军段达为辅官。炀帝知道天下大乱,特意让左武卫大将军来护儿和光禄大夫麦孟才屯兵洛阳,以防不测。
苏威是朝内的大丞相——房公、纳言、左光禄大夫,因年岁高,几次出征就没让他伴驾,这次是游玩,让他跟随,还有七十二岁的民部尚书樊子盖,也是战征时很少让他去,于是也让他跟随。
这次护驾的武将是左翊卫大将军、兼兵部尚书宇文述和刑部尚书卫玄,还有右光禄大夫云定兴、内史侍郎虞世基、御史大夫裴蕴、金紫大夫裴矩、附马宇文士及、谏议大夫萧怀静和太仆少卿宇文化及。
这次是萧珍萧皇后伴驾。就要走时,炀帝想起他的小儿子、已封为赵王的杨杲了。
杨杲是仪风院吕夫人所生,大业六年吕夫人去世后,就让宝林院、多才多艺的沙夫人抚养。如今杨杲七岁,生得聪明过人,玲珑似玉,在四岁上沙夫人就开始教他读书了,并且一学就会,还能举一反三。
炀帝对他很感兴趣,打算到他十岁那年立他为太子,所以这次出游,想让他也跟上,于是对王义道:“速去西苑,接赵王和沙夫人来一同去游玩。
王义应“是”,匆匆去了。王义常去西苑,对于十六院的情况非常清楚,很快就驾小舟来到宝林院,见到了赵王和沙映。
杨杲的个头已赶上矮子王义了,见他到来,问:“王公公到此,有何贵干?”王义忙拱手道:“圣上要去汾阳宫避暑,想让赵王和沙夫人一同前去,让我来接你二位的。”
他二位听了,非常乐意,便同王义登上小舟,划到东岸,坐上香车,进了皇宫。
炀帝一行早已到齐,便在显仁宫门前的广场上等他二位。他二位看圣上、皇后在御辇里坐着,众大臣都牵着马原地待命时,忙下车向炀帝和萧后跪地叩拜。
炀帝笑道:“罢了,快快平身,都在等着你二人哩,快上车吧。”
“遵旨。”他二人拜罢,便一同上了辂车。
炀帝看他二人坐定,一抬手,道:“上路,汾阳宫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