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隋朝征服了突厥后,一些小国无不震惊,便先后归附了****。文帝看北方平定,就下诏书,召太子杨勇回朝,不再离京。
杨勇接诏非常满意,遂打马回到新都,拜见了父皇和母后后,就迫不急待地回到东宫,和他的漂亮昭训亲热去了。
元卉得知太子回宫,又不到她房内,不由得心碎神伤,簌簌泪下。好在她有个女儿,又刚刚会说话,有时和女儿说笑着自我开心。
眼下,阿云是东宫的红人,一些下人和大臣们,看太子宠爱阿云,也都拼命地讨好她。
宇文述为了巴结阿云,讨好太子,就奏请皇帝,封阿云的爹爹云定兴为少卫丞,专管打造兵器和制作仪仗之类。
就为此事,阿云特意把太子赐她的明珠络帐赠给宇文述;而太子也赏他白银千两。也该阿云走运,于开皇四年三月九日,她竟为太子生个宝贝儿子。杨勇高兴坏了,便亲自到永安殿与文帝和皇后报喜。
虽说杨坚夫妇对杨勇的所作所为不满,但杨勇毕竟是太子,而且太子也有了继承人,这使他二人不得不高兴。文帝喜道:“昭训为我杨家生一龙根,真乃大喜,我杨家后继有人了。”
杨勇忙说:“也说明我大隋朝永业,臣民有望。”独孤后很不想看到杨勇,看他父子一唱一合,冲文帝道:“你父子不要夸了,快给他取个名字,让他去吧。”
文帝看皇后不太高兴,于是一笑,说:“给他取名叫杨俨,封他为长宁王,邑千户,明日在大兴殿设宴,大贺三天。”
杨勇也不管他母后是否乐意,忙拜道:“多谢父皇,多谢母后。”拜罢匆匆去了。
第二天,文帝设宴于大兴殿,满朝文武都来朝贺,大宴三日,方才作罢。从此以后,阿云越发狂妄了,开始虐待太子妃了——不管饮食和衣着,让下人加倍减免。
这天,元卉的贴身宫女芳儿,见下人给太子妃只端来一个剩馍和半碗残菜,便生气地问来人:“你怎么端这些东西!这是太子妃吃的吗?”
话音刚落,只见邹文腾进来,冲元卉和芳儿道:“就这都不错了。”
元卉听了一怔,欲说又止。芳儿怒道:“太子妃犯了啥错,就拿这些东西来应酬她?”
邹文腾冷笑一声说:“太子妃怎么了?连个龙崽都不会生——像这样下去,大隋的王位岂不失传?”说罢扭头去了。
就这一句话,使他二人如凉水浇头——从上到下凉完了。特别是太子妃,她呆呆地愣在那里,半天才自言自语地:“唉!只怪我不中用,连个龙崽都不会生,”看芳儿气呆在那里,说道:“芳儿,算了吧,只要能保着活命就可以了。”
顿时,芳儿伤心地哭喊首:“太子妃——”
元卉也流下了难言的眼泪。
不说她二人怎么伤心,也不说太子和昭训是怎样虐待元卉,却说开皇四年春正月,后梁国王萧岿,竟带着重礼前来朝拜,并且上表道:
天无二日,土无二王,大隋皇帝,是真皇帝,从此屈膝,甘愿称臣。
文帝看罢大喜,遂设宴于大兴殿,招待来宾。酒席间,宾与主谈笑风生,开怀畅饮。萧岿为了真心和好,问文帝道:“陛下,听说晋王尚未成亲,可是真的?”
文帝一笑道:“我广儿今年十七岁了,可他整日领兵在外,从未提过此事。看来,他也到完婚的时候了。”
梁主道:“陛下,我有一丑女叫珍儿,年方十四岁,虽说她貌不惊人,但她喜欢诗赋,更爱音律;我愿将她许配晋王,不知陛下……”
话音刚了,杨坚起身笑道:“大王之女,金枝玉叶,许配广儿,求之不得。况且,两国作亲,亲上加亲,寡人哪有不愿之理。”
梁主闻之大喜,略思道:“既然如此,可在三月九日,让太子萧琮前来送亲。”
有时间的日子好过,转眼到了三月九日。
这天,皇宫里像过年一样,张灯挂彩,装饰一新——太子杨勇的新婚也没有这样气派!其一,那时杨坚是丞相,再者正在讨迥,为了压灾而仓促成亲;另外,文帝和皇后喜欢杨广,所以这次晋王成亲,完全是按太子完婚的程序办。
首先是罢朝三日,凡四品以上的文武大臣,全部到皇宫为晋王的新婚服务,并且分迎亲、礼义、招待、保卫和勤杂五套人马,各司其职。
尚书左仆射高颎为晋王广的新婚总管,全面指挥。迎亲的是吏部尚书苏威和尚书右仆射虞庆则主管;礼义是礼部尚书韦世康和申公李穆;招待是上柱国窦荣定和清河公杨素主管;保卫是兵部尚书元岩和右卫大将军杨弘主管;勤杂是上柱国崔弘度和褒公宇文述主管。
刚到巳时,已有流星马来报:梁朝的送亲队伍快到十里长亭了。
看官听着,梁朝距隋朝的新都千里之遥,为了三月九日上午能顺利地举行婚礼,便前几天就择日上路了,所以如此。
高颎听说送亲的快到十里长亭了,立即命苏威和虞庆则率众去迎;又让元岩和杨弘率兵沿途保护。
他们很快就行动了。元岩和杨弘,遂率兵一万,从午门到十里长亭的道路两边,一个接一个地站着执刀的将士。这些将士衣帽整齐,精神抖擞,十分警惕地守卫在路边。
这时,一支浩大的迎亲队伍出了宫门,前边是书着双喜的四只宫灯引路;跟着宫灯的是牙旗、方旗和五色彩旗;彩旗后边是两位大迎亲的——苏威和虞庆则并马而行;他们的后边,是百十名乐工在吹打着;乐工后边,是众内相组成的仪仗队伍;跟着仪仗的,是两位保卫头目——元岩和杨弘并马而行;他二人的后边,那就是三百匹对子马了。
当这支迎亲队伍来到十里长亭时,梁朝的送亲队伍正好赶到。
这支送亲队伍,既庞大又气魄,完全是按照皇后出行时的仪仗队,而梁朝的公主、眼下的新娘子萧珍,也乘着朱盖黄裹,轮画朱牙,左建旗、旒,右建合戟,朱雀玄武,游龙飞凤,大红锦帷,朱丝络辋的玉辂。
玉辂后边,是梁朝的司马刘义和大将军戚昕并马而行;他二人的后边,是三百匹对子马跟随;玉辂的左右,有四名宫女和四名女婢相伴,并且有的执着巾栉,有的擎着香炉,有的捧着如意,有的持着拂子。玉辂前边是仪仗,仪仗前边是乐工,乐工前边是旗手,旗手前边是梁朝大送亲的——太子萧琮和太宰萧严并马而行;前边就是引路的、书着双喜的宫灯了。
苏威看送亲的人马走近,忙吩咐迎亲的人马分立道路两边,这才同虞庆则下马,向大送亲的萧琮和萧严迎去。
萧琮和萧严看他们走来,忙下马大礼相迎。
宾主见了礼后,他们四人又上马。萧琮和萧严在中间,苏威在左,虞庆则在右,送亲的人马随后而行,当然隋朝的迎亲队伍在最后了。这一行人,浩浩荡荡,吹吹打打,不多时,便就来到皇宫了。他们刚走进宫门,就听得大炮三响,玉辂停下。紧跟着,钟楼和鼓楼上钟鼓齐鸣,震耳欲聋。
就在这时,两名礼官——礼部尚书韦世康和申公李穆,便引着八名内相和八名宫女,打着九凤曲柄盖向这里走来。
这时,梁朝送亲的萧琮和萧严已经跳下马,迎亲的苏威和虞庆则也先后下马了。
他们几位刚下马,已有人接过缰绳,将马儿牵过。就在这时,两名礼官已来到他们面前,并向萧琮和萧严见礼。他二人还了礼后,由迎亲的苏威和虞庆则陪同,便到客厅吃茶去了。
韦世康和李穆二人,看他们走去,便让九凤曲柄盖引路,他二人左右跟随,内相、宫女像众星捧月似地,把新娘的玉辂迎到大兴殿的门口停下了。
这时,杨广在众宫女的陪同下亲自来迎。
杨广今年十七岁,只生得眉目清秀,丰姿俊雅,气宇轩昂,虎步龙行,再加上那身红色王服和华贵的王帽,确有飘然出世之表。
他看韦世康和李穆在玉轿前,并且内相、宫女站立两边,这才同四名宫女向玉轿迎去。这四名宫女,忙向送亲的、在玉轿两边站着的宫女见礼。送亲的宫女,忙向迎亲的宫女还礼。礼毕,送亲的两名宫女,将玉轿的帘儿撩开,顿时,一位凤冠霞帔,头上盖着大红盖头,像天仙般的萧珍出现在他面前。
杨广见了大喜,忙向辂内的萧珍拜了三拜。这时,左边那位撩帘儿的宫女对萧珍说:“公主,晋王已向你见礼了,快下轿吧。”
萧珍并没应声,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这才欠起身子,在二位宫女的搀扶下下了轿车。就在同时,和晋王前来迎亲的宫女,急忙上来,扶着萧珍和晋王——杨广在左,萧珍在右,不紧不慢地向大兴殿走去。
大兴殿是皇宫内最豪华、最壮观的建筑之一,光台基足有一丈多高,完全是用汉白玉修成。大殿是红墙丽瓦,四角微微翘起,四方的檐脊上,立着骑凤仙人、龙、凤、狮子、海马、天马、狻猊、獬豸、斗牛、行什之物。墙是朱漆雕花墙,门是彩画的九龙门,门上首悬着块金字大匾,上写“大兴殿”三字。殿檐下挂着五色彩灯和写着双喜的红纱宫灯,殿前丹陛上陈设着铜龟、铜鹤和铜鼎,这些里边,还燃放些阵阵的香烟。
大殿内既大又宽,完全是用六十根大柱承托着无数的雕梁画檩,上边是沥粉贴金天花板,下边是花纹红毡铺地,金光闪烁的潘龙大藻井,雕龙髹金的宝座,龙凤呈祥的屏风,八只精巧的宫灯,把殿里照得雪亮,四只鎏金的仙鹤香炉,在殿里冒着袅烟。
殿内左边放着节案和册案,右边放着宝案和龙亭。四十四岁的大隋天子杨坚,头戴前圆后方、前后垂白玉珠、十有二旒的通天冠,身穿皂上绛下、绣有九条金龙和日、月、星辰、山、火、华虫、宗彝、藻火、粉米十二章的绛纱袍,腰系八宝玉带,足登龙头凤尾靴,满面春风地在宝座上坐着。而他的右边,本是当今皇后独孤伽罗在座。
孤独后今年三十六岁,看起来,比她以前还要年轻。她头戴饰东珠,七只金凤和数不清的珍珠、猫眼、珊瑚、宝石的金凤冠,身穿皂上皂下、用金线绣成的八爵九华、万福、万寿、熊、兽、赤熊、天鹿、辟邪的伟衣,足穿凤鞋,和颜悦色地在凤椅上坐着。他二人的身后,是二宫女打着龙凤扇,非常威严。
这时,几名宫女和众内相,已拥着杨广和萧珍二人走进宝殿。杨广先向皇帝和皇后见了礼后,然后起身对萧珍说:“快拜见父皇和母后吧。”
萧珍这才跪下,向上拜道:“孩儿萧珍,拜见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母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孤独后最喜欢阿摩,见到儿媳,也很欢喜,忙起身来到萧珍跟前,搀扶道:“罢了,罢了,我儿快起。”
萧珍又拜,这才起身。
独孤后将她的盖头撩起,喜道:“我的儿媳真漂亮,真俊俏!”继而满意地回到原位。
文帝笑道:“朕封你为晋王妃,承我宗事,勖帅以敬。”
萧珍又跪拜道:“多谢父皇,多谢母后。”
几个宫女见她拜罢,便又引着她出了宝殿。送亲的所有人等请到客厅招待去了,又派人抬来了二人小轿,准备送晋王妃入洞房。他刚安排完,就见众宫女拥着新郎、新娘走出殿来。他急忙上前,朝杨广和萧珍一拱手道:“礼部尚书韦世康,拜见晋王,拜见王妃。”
杨广微笑地一抬手:“罢了,韦爱卿平身。”
“多谢晋王,多谢王妃。”韦世康又拜,这才起身,说道:“小轿已备齐,请王妃上轿。”
于是,几个宫女把萧珍扶进轿内。
韦世康看她坐定,一抬手,说:“起轿,正阳宫去之。”一声令下,小轿启动了,前边是宫灯引路,九凤曲柄盖紧紧跟随,跟着是杨广、宫女和韦世康率领的仪仗队。
他们很快就来到正阳宫,小轿落道后,众宫女把新娘子搀进洞房里去了。
不说杨广和萧珍进洞房如何,却说今天中午,满朝文武都来贺喜了,包括梁朝来送亲的五百多人,厅内厅外摆满了宴席,把个杨家人等和众宫人都忙坏了。
这些客人们当然高兴,时说、时笑、时而饮酒,直直用到下午申时这才作罢。只因送亲的不能在男家过夜,所以,礼部尚书韦世康,同苏威、元岩和一些大臣们,把他们送到十里长亭,分手不提。
今年杨家喜事多,晋王新婚后,太子杨勇的爱妾——阿云又生一子,取名叫裕;到了八月十五日,杨坚的第三子秦王俊,纳上柱国崔弘度之小妹李儿为妻。开皇五年六月三日,晋王妃萧珍,与晋王杨广生一男孩取名杨昭;八月九日,秦王妃崔李儿,与杨俊生一女名叫兰儿,后封为永丰公主;十月八日,太子的昭训阿云,又与杨勇生一男孩取名叫筠……
但是也有不快之事:梁朝的皇帝萧岿、也就是晋王妃的爹爹因病去世了。就为此,文帝特遣晋王——杨广和晋王妃萧珍前去奔丧,并祝贺太子萧琮即位,不必细表。
就在朝内为梁主萧岿治丧、罢朝三日时,上柱国元谐竟要举兵造杨坚的反了。
元谐是河南洛阳人,在西魏时,他就和杨坚要好,杨坚作相时,就封他为大将军,尉迟迥作乱,封他为讨迥总管,同元帅韦孝宽等一举破之。吐谷浑寇边,又封他为行军元帅,率贺娄子干、郭俊、元浩等步马兵三十万,出鄯州,取青海,敌军大败,被俘数万。文帝大喜,就封他为上柱国,宁州刺史。
只因元谐是个直性子,见谁有错就直言不讳,所以他得罪不少大臣。还有个别心术不正的,本来就恨他官职太高,于是,就暗地里告他:说他和王谊整日密谋,有谋反之心。
王谊也是个重臣,尉迟迥作乱时,司马消难响应,封他为行军元帅专讨消难,一举破之,使消难逃到陈国。
文帝大喜,封他为大司徒。
本来他也是洛阳人,和元谐来往频繁,并没有什么反意,有人告他谋反,文帝也不信。但文帝多疑,虽说没有免他二人的职,但后来对他二人是:不升、不降、也不重用。
为此,他二人非常气愤,整日在一起吃闷酒。一日,王谊到元谐家闲玩,正好元谐的几个堂弟——上开府元谤、临泽侯田鸾和上仪同祁绪都在这里,谈不上几句话,皆骂杨坚无道。
元谤是个猛汉,说道:“那杨坚算什么东西,当初宣帝待他多好,宣帝死后,他竟推倒幼主,篡位称帝。称帝后,他飞扬跋扈,独断专行,像你们这些有功之臣,他不是杀,就是贬……大哥,还不起来造他的反?!”
王谊本来就恨杨坚,起身说道:“小弟说得对!自古有道伐无道,有德伐无德。谐弟德才兼备,文武双全,我等举你为皇帝,集中部勇,扯旗造反,你意如何?”
元谤、田鸾和祁绪起身说:“对!我们集合部勇,扯旗造反,****一番事业。”
元谐早有此意,便起身说道:“好,咱们就扯旗造反,推倒杨坚,干一番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