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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去南郊燔燎告天 在宝殿大宴宾朋

满朝大臣看庾季才敢说国号不利,都为他捏了一把汗,谁知文帝脱口而出,竟把“随”字改为“隋”字。于是,他们都激动地呼道:“陛下英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杨坚道:“从今天起,改周氏官仪,置三师三公,及尚书、门下、内史、秘书、内侍五省;御史都水二台,太常等十一寺,左右卫等十二府,分司定职;又设上柱国至都督共十一等勋官,散大夫七等散官,改称侍中为纳言,封相府司马高颎为尚书左仆射,兼纳言;相府司录虞庆则为内史监,兼吏部尚书;相府内郎李德林为内史令;邗公杨惠为左卫将军;追尊皇考杨忠为武元皇帝,庙号太祖;皇妣吕氏为元明皇后,立独孤伽罗为皇后;长子杨勇为太子;勇妻元卉为太子妃;长女丽华(以前的皇太后)为乐平公主;二子杨广为晋王;三子杨俊为秦王;四子杨秀为越王;五子杨谅为汉王;小女儿杨叶儿为兰陵公主;封申公李穆为太师;邓公窦炽为太傅;任公于翼为太尉;金城公赵煚为尚书右仆射;汉安公韦世康为礼部尚书;义宁公元晖为都官尚书;昌公元岩为兵部尚书;上仪同长孙毗为工部尚书;中大夫杨尚希为度支尚书;典军元胄为左卫大将军;永康公杨弘为右卫大将军;陈留公杨智积为蔡王;杨静为道王;又封杨广为并州总管;上柱国罗艺为幽州总管;上柱国元景山为安州总管;大将军贺若弼为当亭公;大将军韩擒虎为新义公;大将军窦毅为神武公;另外,又封推国让主的幼主阐为介国公,邑三千户,为隋室宾,旌旗和车服礼乐一如其旧,并且上书不为表,答表不称诏,周室诸王,皆降为公,其它官员,原职不动,以后封赏。

众大臣又拜,高呼万岁。

文帝杨坚道:“由尚书左仆射高颎捧玺,尚书右仆射赵煚捧册,前去南郊祭天。”

众大臣再拜,这才起身。

这时,高颎过来接过玉玺,赵煚也过来接过册书。原来玉玺和册书都在金盘里放着,上边盖着黄绫。他二人手捧金盘,向外走去。

文帝这才离开龙位,同皇后跟在他二人后边,二位宫女打着双龙团扇,紧紧地跟着文帝和皇后,紧接着,杨家人等和众大臣也先后出了宝殿。

临光殿外边的广场上,唐公李渊早为天子出行安排好了,有一千人组成的仪仗队,有篦头、仗马、仪象、静鞭、吾仗、立瓜、卧瓜、斧、铖、瓜、戟,还有五色龙凤旗、赤黄龙凤扇、雉尾扇,赤素方伞、黄缎秀花伞、五色龙凤伞、黄纱绣五色龙凤缎罩着金节,还有金提炉、金香炉、金水瓶,一直排到午门……

他们走出临光殿后,高颎捧玺在左,赵煚捧册在右,大隋朝的开国皇帝杨坚,满面春风地跟在他二人后边。执九龙直柄盖和五色莲花伞的二位内相左右跟随,二宫女在文帝后边打着双龙团扇。

后边是当今皇后独孤伽罗。

她已三十二岁,仍然是面如新桃,仪态端庄,再加上无数只名贵珍珠做成的华丽凤冠和那身黄澄澄、用金线绣着万福和飞凤的礼服,更加使她雍容华贵,娴静大方。她今天的心情非常高兴,乐滋滋地跟在她丈夫、文帝的后边,心喜神驰地向前走着。

她的左边,是一宫女打着赤色方伞,右边是一宫女打着五色龙凤伞,后边是二宫女执着雉尾扇。跟着执扇的,那就是当今太子杨勇了。

杨勇今年十七岁,看起来,倒是生得仪表堂堂,然而,他既不懂诗文,又不懂韬略,只因他是老大,所以立他为太子。他头戴太子冠,身穿黄龙袍,腰系白玉带,足登粉底靴,面带傻笑,跟在他母后后边。

勇的后边就是他的夫人、当今的太子妃元卉了。元卉今年十五岁,满脸都是温柔,满身都是秀气,再加上那身名贵、华丽的凤冠霞帔,更使她端庄、大方,文静而高雅。

跟着她的,本是杨坚的长女、以前的皇太后、现在的乐平公主杨丽华。丽华今年二十岁,正是妙龄时期,为此,他父母和她商量,让她改嫁,有个依靠。

她正色道:“自古好马不配二鞍,好女不适二男。我已配过人了,尚若再嫁,岂不让外人乱道?还是不嫁的好。”

杨坚无奈,所以就封她为乐平公主,这次祭天,也让她来了。她的后边是晋王杨广。

杨广今年十三岁,姿容美秀,骨格清奇,文武精通,胸有大志。他头戴王帽,身穿黄袍,腰系玉带,足登朝靴,真是飘飘然有凌云之气。

他的后边是十一岁的秦王俊、十岁的越王秀、八岁的汉王谅和六岁的兰陵公主杨叶儿。再后边,就是满朝文武大臣了。

从临光殿到五朝门,足有一里多,御路两边,全是銮仪卫执事组成的仪仗队伍,他们按顺序排成了夹道长队。执九龙直柄盖和五色莲花伞的二名内相在前边引路,当今天子杨坚,颇有风度地跟在后边。

他的左边仍是捧玺的高颎,右边是捧册的赵煚,行至御辇跟前后,执盖的和打伞的内相便在御辇的前边停下了。

杨坚看后边都走来,便微笑着上了御辇。

原来御辇两边,停放着两辆副车,这副车,本是为捧玺和捧册的准备的——当然高颎上了左边的副车,赵煚却上了右边的副车。这时,皇后也上了凤辇,太子也上了宝辇,太子妃、乐平公主、晋王广、秦王俊、越王秀、汉王谅和兰陵公主都上了宝车。

李渊看一切就绪,命司炮放礼炮三响。

三声炮后,这些銮仪执事们开始行动了,在一片欢快的鼓乐声中,他们浩浩荡荡地出了宫门,向南郊而去。

一路上,家家焚香设火,户户结彩铺毡,三千铁骑,一千羽林,由左卫大将军元胄和右卫大将军杨弘护驾,出了城门,来到南郊。

到郊外祭祀,是从唐虞时兴起的。祭天称之为天礼,祭地称之为地礼,祭宗庙称之为人礼。故书云:命伯夷典朕三礼,所以弥纶天地,经纬阴阳,辨幽颐而洞几深,通百神而节万事。殷因于夏,有所损益,旁垂祗训,以劝生灵。商辛无道,雅章湮灭。周公救乱,弘制斯文,以吉礼敬鬼神,以凶礼哀邦国,以宾礼亲宾客,以军礼诛不虞,以嘉礼合姻好,谓之五礼。故曰:“礼经三百,威仪三千,未有入室而不由户者也。”

郊祭有南郊、北郊二处,根据季节和事件的轻重来选定。北郊为方坛,上方十丈,下方十二丈,高一丈,四面各有阶。正月上辛,以一特牛,祀后地之神于其上,以德后配。礼以黄琮制币。五官之神,先农、五岳、沂山、岳山、白石山、霍山、无闾山、蒋山、四海、四渎、松江、会嵇江、钱塘江、四望,皆比祀。

而南郊却是圆坛,上径十一丈,下径十八丈,高二丈七,周围有阶,设有四门,每逢大事方可启用。用事,得有一特牛,祀天皇上帝之神于其上,以皇考皇帝配。祀以苍壁制币,五方上帝、五官之神、太一、天一、日、月、五星、二十八宿、太微、轩辕、文昌、北斗、三台、老人、风伯、司空、雷电、雨师,皆从祀。其二十八宿及雨师等座有坎,五帝亦如此,余皆平地,器以陶匏,席用稿秸。

这些,请河公杨素早已派人安排好了,并在坛上架了几千斤干柴,柴坛北边,又设玺案,玺案这边,又设了香坛……

他们一行刚走进圣地,就听见大炮三响,全部仪仗车马和文武大臣都停下了。文帝杨坚是第一个走下御辇,捧玺的高颎,捧册的赵煚也下了副车,紧跟着,皇后、太子、太子妃、乐平公主、晋王、秦王、越王、汉王和兰陵公主也都先后下了宝车,众大臣看皇室的人等都下车了,于是,所有文官也下了车,所有的武将也下了马。

他们根据官职的大小,排列整齐,跟着文帝来到坛前。片刻之后,文帝把高颎手里的玺盘接过来,放在玺案上,跟着把赵煚手里放册书的金盘接过来,放在玺盘的一边。他这才向后退几步,朝着玉玺和册书拜了三拜。

这时,杨素看一切就绪,便高声喊道:“时辰到——祭天开始——”

话音刚落,坛上的九名火工把干柴点燃了。

文帝看火已点燃,并且越烧赵旺,这才整整衣帽,来到神案前,非常严肃地跪在地上,紧跟着,皇室人等和众大臣也一同跪下了。

杨素是司礼官,他站左上首,看他们全部跪下,高声喊道:“望天三拜——”

文帝和众大臣一齐拜了拜。

杨素道:“由尚书右仆射赵煚开读册书——”

赵煚这才起身,朝玉玺和册书拜了三拜,便揭开黄绫,拿起册书,面向熊熊大火,读道:

咨尔隋王,粤若上古之初,爰启清浊,降符授圣,为天下君,事上帝而利兆人,和百灵而利万物,非以区宇之富,未以宸极为尊。大庭轩辕以前,骊连赫胥之日,咸以无为无欲,不许不迎。遐哉其祥不可闻己。厥有载籍,遗文可观,圣莫逾于尧,美未过于舜,尧得太尉,已作运衡之篇,舜遇司空,便叙精华之竭。彼褰裳脱屣,二宫设飨,百辟归禹,若帝之初,斯盖上则天时,不敢不授,不祗天命,不可不受。

汤代于夏,武革于殷,干戈揖让,虽复异揆,应天顺人,其道靡异。自汉迄晋,有魏至周,天历逐狱讼之归,神鼎随讴歌而去。道高者称帝,箓尽者不王,与夫父祖神宗,无以别也。周德将尽,祸难频兴,宗戚奸回,咸将窃发。顾瞻宫阙,将图宗社,藩维连率,逆乱相寻,摇荡三方,不合如砺,蛇行乌栅,投足无所。王受天命,睿德在躬,救颓运之艰,匡坠地之业,拯大川之溺,扑燎原之火。除群凶于城社,廓妖氛于远服,至德合于造化,神用洽于天壤,八极九野,万方四裔,圜首方足,罔不乐推。往岁长星夜扫,经天昼观,八风比夏后之作,五纬同汉帝之聚,除旧之征,昭然在上。近者赤雀降补,玄龟效灵,钟石变音,蛟鱼出空,布新之征,焕焉在下。九区归往,百灵协赞,人神属望,我不独知,仰祗皇灵,俯顺人愿。今敬以帝位禅于尔躬,天祚告穷,天禄永终。於戏!王宜允执厥和,仪刑典训,升圜丘而敬苍昊,御皇格而抚黔黎,副率土之心,恢无疆之祚,可不盛欤!

赵煚读毕,文帝和众大臣又拜了三拜。

杨素又喊道:“由尚书左仆射高颎,向大隋皇帝更换衮冕——”

话音刚了,高颎和四个端盘的宫女过来了。

他先把文帝的王帽取了,放在一个宫女端着的空盘里,又在那一宫女的盘中拿过高贵的通天冠将他戴上,跟着又把他的旧袍脱了放在另一宫女的盘里,便在那一宫女的盘里拿过崭新的绛纱袍,然后一抖帮文帝穿了。

杨素看文帝穿毕,喊道:“向文帝叩拜——”

众大臣叩拜,山呼万岁。

文帝一抬手道:“罢了,众爱卿平身。”

众大臣又拜,这才起身。

杨素道:“现在观燎——”

此时,文帝杨坚和众大臣,却是严肃地面向南方,看着祭坛上的熊熊大火。半个时辰后,杨素喊道:“祭天完毕——扶文帝和皇后上辇,前往太庙拜祭——”

于是,他二人在内相和宫女的搀扶下上了宝辇,紧跟着,所有的文官都上了车,所有的武官也上了马,在仪仗队的引导下,来到了太庙。

到了太庙后,也少不了上祭叩拜,宣读册文,拜毕,他们这才启驾回宫了。

这天中午,文帝设宴于临光殿,杨家人等和满朝文武大臣,在临光殿欢聚一堂,直直用到上灯时分方才作罢。

次日早朝,又封杨雄为广平王,免去杨秀的越王,改封为蜀王和益州总管,又封右卫大将军杨弘为河间王,封杨瓒为滕穆王,封杨爽为道悼王,其它官员,原职不动。

他们几位叩拜谢恩,下朝不提。

下朝以后,杨坚特意把上柱国、宁州刺史窦荣定叫到后宫。荣定和杨坚是近亲,原来当今皇后的姐姐、也就是以前的皇太后独孤伽丽生的女儿安成公主、曾许配窦荣定为妻。

窦荣定有三男一女,长子叫窦抗,又名建德,今年二十岁,丰姿俊秀,胸大有志,后来官拜定州总管。炀帝即位后,汉王杨谅造反,与谅通谋,由此除名,后来他扯旗造反,独霸一方,称为夏王,这是后话。

他的二子叫窦庆,今年十八岁,文武皆通,后封为河东太守,大业初,为盗贼所害,不提。

他的三子窦琎,今年十六岁,善工草隶,颇解钟律,后来官拜扶风太守,也不提他。

他的小女儿叫清娘,今年十四岁,生得端庄、秀丽,颇爱诗文,杨坚早就想把她许配给李渊为妻。

本来杨坚也登基了,全国也平稳了,他的心里也高兴,所以想起了这件事,才把窦荣定叫到后宫,提说此事。

窦荣定当然高兴,一则是皇帝伐柯,二则和李渊的祖父、父亲都很要好,再者二十岁的李渊生得俊秀,文武皆通,所以这门亲事一提就成,便定于开皇元年三月十九日完婚。当然也要大庆大贺,不必细表。

原来的静帝、现任的介国公宇文阐,和他的生母朱满月已经移到别宫了。当然文帝住进了乾安殿,皇后住进了永安殿。其实十一岁的秦王、十岁的越王、八岁的汉王和六岁的兰陵公主也都在永安殿里住着。

太子勇和太子妃元卉搬进东宫了。乐平公主(以前的皇太后)杨丽华住进了文安殿。晋王杨广的岁数比较大些,特意让他住进正阳宫。

从此以后,北周国便成了大隋朝,一个乱得无法再乱的国家,一下子盗贼顿息,民歌乐业,一派太平盛世之景,并且又出现了很多吉祥物:

高平获赤雀,太原获苍鸟,长安获白雀,宣一门槐树连理,太白、岁星白日可见,三月九日流星出现,声若春雷,光似闪电……。

就为此事,杨坚把群臣召到殿内道:“寡人初受天命,吉兆呈献。赤色为火,五德相生,以后去郊祭、庙祭,衣服旗帜皆以红色。”

这些天来,很多小国前来庆贺:

白狼国派特使来献宝。

陈国散骑常侍韦鼎来庆贺。

突厥国阿波可汗遣使贡方物。

吐谷浑国派大臣来庆贺。

靺鞨奠长来庆贺,献方物……

文帝杨坚高兴坏了,特意在临光殿大设御宴,招待来宾。杨坚亲自向客人们敬酒,三杯酒后,文帝又回到正位坐下,向下边一抬手道:“上来歌上一曲,与客人们助助酒兴。”

一声令下,只见一队宫女飘飘然来到正中。

这些宫女都是能歌善舞的,在优美动听的器乐声中,她们广袖轻舒,翩翩起舞,继而一边舞一边唱道:

帝德实广运,车书靡不宾,

执瑁朝群后,垂旒御百神,

八荒垂译至,万国婉来亲,

万国婉来亲……

这些外宾们,从未看过这么精彩的表演,真是看得如醉如痴,连连叫好,连酒菜也忘记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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