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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相遇

从沂州市到季天成的家乡大约一百六十华里,平时,一个多小时就能到达,今晚,因为天下大雨,司机开得格外小心,足足用了两个小时,才勉强来到村头。

此时,已是午夜时分,雷公电母随风远去,但雨还是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

季天成的老家在小巷深处,车是开不进去的。就在他打开车门想跑着回家时,突然一束亮光从村子里照了出来,紧接着他看到了两个模糊的人影。

出租车正在调头,当车灯照到这两个匆匆而行的人影时,季天成的心“唰”地提到了嗓子眼上,他禁不住“啊”了一声,然后,一个箭步跑到他们面前,抓住走在前面的那个人的胳膊问道:“彩虹,你……你们这是上那?”

被季天成抓住的那个叫彩虹的女子此时也是满脸惊愕,但瞬间又被焦急和伤悲所取代,她脚步不停地说道:“天天病了,我们去医院!”

这时,天成也看清了彩虹的怀里抱着个孩子,他急忙说道:“别走了,我用车送你们去医院。”

“你们的车我们可坐不起!”彩虹一摔胳膊,挣着前行。

“车是我花钱雇的,别耍性子了,给孩子看病要紧!”季天成强行把彩虹拉到已调过头来的出租车前,从兜里掏出一沓钱扬了扬说:“司机师傅,求求的把孩子送到医院,多少钱都行。”

出租司机停下车,从车门伸出头来说:“小子,别瞧不起咱们沂州的出租车司机,治病救人倒贴钱我们也乐意,快上车吧!”

天成把彩虹推进了出租车,然后,对跟在后面一直默不作声的老男人说:“范伯,你回家吧,我赔她们去就行了。”

范伯名叫范中明,他有点不放心地说:“我不去能行吗?天天喘得可很厉害啊!”

“大,你还是回家吧,天天的病我清楚,打上针就好了。”彩虹劝慰道。

季天成听彩虹这么一说,赶紧上车,连声催促司机:“快开车,快开车。”

镇医院离季家村不过五里,不到十分钟,天天就出在医生的面前,经诊断,是支气官发炎引起的哮喘,问题不大,但需要住院治疗。

现在的孩子个个金贵,别说体内有炎症,就是伤风感冒也不能掉以轻心,医生说啥做父母的听啥。

事不宜迟,说住就住,彩虹抱着孩子进了病房,天成忙着办住院手续,时候不大,护士便给天天输上了药液。

出租车司机一直在外面等候,当他听说孩子病情不重,无需上大医院,天成今晚不回家了,才开车离开,一分钱的车费也没要。

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啊!

季天成回到病房,看到天天喘得已不像刚才那么厉害,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病房里没有别的病号,他在对面的床上坐下,目不转睛地看着彩虹,确切地说是范彩虹。

范彩虹此时也是目不转晴,但她看着的不是季天成,而是她的女儿一一天天。现在,她的寄托,她的奋争,甚至她的生命都凝结在这个小小的幼体身上。

只要她的宝贝女儿健康地活着,她所受的一切冤屈和苦难都可以免去不谈,而她以后的岁月就算天天浸在腥风血雨中,她也无怨无悔。

其实,在外人眼里,范彩虹是没有孩子的,季家村的人都知道天天是她嫁到东北的二姐家的孩子,因超生寄养在她大大家的。但是实情可不是这样,天下知道这个秘密的除了范家父女再无别人知道。

如果季天成知道眼前的这个病孩体内也流淌着他的血,他会立马为自己的歪心而内疚死!

总之,季天成还算良心未泯,情感未灭,他知趣地把目光从范彩虹的身上移开,看了孩子一眼后,痛苦地垂下了眼脸,内心开始强烈地谴责自己:你是个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看她!你对她的伤害还少吗!你今晚不过是碰巧帮助了她一次,你就是帮她千次万次也偿还不了欠她的情债!

长久的沉默。

空寂的病房里只有天天粗重的喘息声。

终于,季天成按捺不住了,他用极力讨好的口气说:“彩虹,我看着天天,你休息会儿吧!”

范彩虹听而不闻,依旧目不转晴睛地看着天天。

就在这时,外面走廊里人声嘈杂,紧接着,病房的门被推开了,一个长头发的青年背着一个醉鬼在几个奇装异服的人的蜂拥下,毫不顾忌地闯了进来。

等他们把醉鬼放到床上,季天成和范彩虹几乎是同时惊呆了眼晴,他俩人怎么也想不到,醉得要死的这个人竟然是赵全。

赵全也是季家村人,和季天成同岁,俩人的关系从小就很复杂,好时候亲如兄弟,孬时候水火不容,并且好中有孬,孬中有好,一句话,他俩既不是朋友,也不是仇敌。

对范彩虹来说,她和赵全的关系可就非同一般了,他们曾经是夫妻,去年才离的婚。

今晚,命运捉弄人,让范彩虹见到了这两个她最不想见的人,真是撕心裂肺的难受啊!

既然不想看见他们,干脆赶人换房。

范彩虹向季天成使了个眼色,一前一后走出病房,在过道口,她冷冷地吐出了三个字:“你走吧。”

季天成想不到范彩虹这时候会赶他走,他哀求道:“彩虹,我实在放心不下你,就让我在这里吧,你看,外面还下着雨……”

“别假惺惺了!下点雨淋不死你!”范彩虹说完,快步找医生换房去了。

季天成说什么也不会走的,他为了不让范彩虹产生更大的反感,找了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蹲了下来,偷偷地看着医生给天天换完房,偷偷地走到新病房的门前,透过缝隙痴痴地窥视……

半夜无话,当黎明的最早一抹霞光出现在东方天际时,季天成已跑出了医院的大门,他叫醒了商店的主人,买了一大包营养品,急冲冲地返回医院。

就在季天成走到病房区时,又一个怕见的面孔出现在他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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