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公主。你和驸马到底怎么回事了?我们看到他一身都流着血,被官兵带走了?”小米拧着眉,满脸愁惑。
“官兵为什么要抓他?”
“老远就听到那些渔夫骂骂咧咧的,说是抢船匪,偷鱼贼。”小豆回忆说。
“你们是说,他身上的伤口还没有止住?”那是她忍痛刺下去的一刀,她到现在都历历在目。
“当然了,边走边淌着血,路上都是他的血呢。也不知道是谁那么大胆敢刺伤驸马。”
这麽说,君凌风不会又是因为她而死吧。“我去救他。”头一转,却不见了叶落和三个丫鬟,不由得急了。
她跑过了一旁的房间,望着那围得床边密密麻麻的女子。早就知道她们三个‘不怀好意’了,没想到连叶落也来凑上一脚。“红苗、绿柳、黄花,跟我走,去救人。人叶落看着。”
转过头来的三女,嘟着嘴儿,一脸依依不舍的望向身后。真是俊极了的美男子啊,世间珍品呢。
楼万胭勾起食指,赏给她们的小脑袋一人一粒爆栗子。当然,那是轻轻的力度。“给我打起精神来,牢里还有一个美男子要救呢!”
听到美男子,三个丫头果然振奋着,无不摩肩擦背。
官府的后堂,今日来了一个贵客。这个贵客,是指,她身上带着厚厚的银票而来,很贵啊,很贵啊!
“官老爷,不知道,用千金能不能买回一个犯人?”楼万胭如昔日的打扮,正襟凌立在官府面前,一身的气势无形自发。
“楼公子,若是千金真的那么管用的话,如今,我可能已经是民愤下的亡魂了。”官老爷莞尔,抚着下巴青黑的胡子,表示对她话里的取笑。
嘉园起义,专杀奸官污吏,本来这齐州的州官是被杀了。他这不才上任一天,就遇到一个来行贿的铜臭公子了。
楼万胭却没有意料中该有的窘态,眼波还是那般平静。“官老爷,作为一个官,你认为除了做到清廉、秉公、无私、明察外,还需要什么吗?”
“楼公子,你是认为本官哪里做得不妥当吗?”他把她的疑问巧妙的反弹给她,免了答错而被取笑的窘态。
“官老爷,除了清廉、秉公、无私、明察外,还需要仁爱。官不好做,清官不好做,明官不好做,敬天爱民难不难自在人心。官老爷可懂楼某(楼万胭身份特别,自然不称自己为草民)的意思?”
“这……”面对楼万胭一再转换的话题,州官大人一时也不敢下口应话。当官的,最怕的,也是落下话柄的陷阱。
“官老爷,或许你心内别有猜疑。楼某只是请你帮一个忙。楼某需要建立一个能使穷苦孩子安心读书的书塾。”
“楼公子当真不是戏言老夫,别无所求?”
“不敢说别无所有。人有所为有所不为,楼某做的事从来对得住天地良心。这是要替一个善良的朋友完成的心愿。楼某需要州官老爷向‘狗扒地”的主人开口买地。那块地,楼某出了再高的价钱,那主人也是不卖。”‘狗扒地’就是楼万胭之前看中的那块空地,是目前齐州最广阔的空地。廖泽岩被捕,刚好那主人也是廖泽岩的仇人,无论楼万胭抬多少的价,他也是不卖。
原本那块空地,她是想替自己起一个庄园,可是,在见到光竹宁的那一刻时。她就另有主意。因为他那能让她铭记一生的眼泪,她想替他完成一个愿望。
天下大乱,大人们都去起义了,孩子该往哪里去?家里都是老弱妇孺,难不成都要当一辈子的文盲?贫穷不可怕,没有知识的人最可怕!
另一头--
本来嘉园起义,已让朝廷人手空缺,齐州的牢中大多瘦兵小卒。没费多大余力,红苗、绿柳、黄花这三个丫头,就把君凌风救了出来。
她揭下了面上的罩子,从州府一路往回走。
雪花滴在脸上,不如电视上的唯美,那是、如针般的刺。脸上湿湿的,当冷风刮来时,那种切肤般的痛就是这么来了。
做完这一切,她还需要回万胭居交代好事情,就准备上京见她的父皇。她从来就没有父亲,从小没有,长大没有,将来也不会有。她的父亲,貌似就是存在过去了,存在她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存在在这个过去的年代。她甚至想过,这个父皇会不会和她现代的父亲长着一个样,可是她不知道,她不知道现代父亲的相貌……
冻红了脸颊,她姗姗回迟。
那铺满雪的庄园,却有着一抹鲜艳的暗红。
身后三女站在那边不知所措,衣衫被血染的君凌风就这么立在屋子外,挡在了门口处。
此刻,她心内闪过一个念头:若是可以,这一刀就当她还给他,他付诸在她身上的所有伤害好了。
有时候,当真是命运的捉弄还是天定弄人?是他不给她机会,还是她不给他机会?
她清楚的睇见君凌风眼内的仇恨和痛苦--初时认识他,他的眼内只有仇恨和冰冷;后来,他的眼内少了仇恨,多了冰冷;现在,他的眼内满是少了冰冷,多了痛苦。
他的血红成功引起了她的心潮泛痛,边走边扬手撤退了三女。她从来就不想逃避任何人、事、物。
“你又在欣喜的上演着你的戏码,一遍遍的饰演着你想当的主角,你却没有发现,自己一直都是个丑角。今日,把我耍得可开心?”君凌风冷笑着逸出,洁白的牙齿却比地上的白雪还要寒。
她没有下令赶人算是留情的了,留情?原来她还留着情。“你错了。我只是个配角,在花锦面前,一直都是悲剧的配角。”明明心潮沸腾,偏偏面上平静,这就是她,出色的戏子!
“这一切如你的意没,报复的欲望是不是很快乐。在我想要告诉你我发现了自己的心意的时候,你却狠狠的捅我一刀。这一刀,让我防不及防,躲不及躲。若是真如你所说过的爱我,怎会如此恶毒。我也怎么傻得去忘记你的恶毒。”
他是那么的寒冰,浑身的冰洌毫无表情。腰侧的伤口再度裂开,涓涓着流着鲜血。实际,他和她都知道,他这度气暗着动得翻滚。
被伤害得最多的是她,痛不欲生,行尸走肉的也是她。他却咄咄逼人的刺着她。“一道伤口就让你耿耿于怀,我身上的千疮百孔你可有计算过。那些都是我心甘情愿受的,所以所有的痛苦都不关你的事。而你这刀,我捅下去时,是那么的不甘心,直接恨得想再用眼里的冷箭射穿我慢慢愈合的伤口。而你,你所放的冷箭,都成功了。”平静的脸容,被风刮得通红,眼内波光粼粼。
男人与女人对待爱情的不同在于,男人会特别记得恨,而耿耿于怀;女人独独记得曾经的好,而难以忘怀。
“说得这么长的一番话是想叫我原谅你,还是叫我释怀?”
血滴下了雪地,熏化了雪水,她感觉那道伤口流出的血仿似是自己身上的。“你接受不了你对我动了情的事实,所以用尽一切恨的理由去阻隔自己再对我有更深的感情。”
“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怎么可能会爱你。”
“我没有说过你爱我。”
君凌风像是被雷击倒一样颤颤发抖,他已经无意中,迸发了心里的情感了。
“回去吧。无谓再彼此伤害了,我已经没有你那般有冲劲了。”这一切,说着结束,为何从来没有结束过?是她的不够坚定,还是他的恶意纠缠。
不过没有关系,这一切,终究会结束了。过完今日,她就会永远的离开齐州。
他就这么流着血,坦着血步,离开了她的身边。
他真的觉得自己此番前来问罪是前所没有的傻气行为,就算定得了罪又怎样?难不成他再还她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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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叶落一直都在照顾着光竹宁,直到他醒来。楼万胭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若是叶落动了情,光竹宁也不知道能不能接受叶落。
“竹宁,竹宁我来喂你。”红苗把药从叶落手里不由分说的抢过。
“当然是我来喂了。”绿柳也把爪子伸向了红苗。
“不行,由我来喂。”黄花也加入了抢药的行列。
一时间,装着药汁的瓷碗被东甩西踢,三女在屋内舞起了杂技,那药汁却没有洒出半滴。
光竹宁眼巴巴的望着坐在椅子上抿着茶的楼万胭,看起来有很多话想说。
若是往时,随便三人玩闹,但是今日,她还有要事,她需要上京救人,时间已经不多了。“停!竹宁他自己会喝,你们再捣乱我就全部赶出去。”
三女嘟着嘴儿,把碗放到了桌边,楼万胭的面前。
把药拿到床边,她亲手喂到光竹宁嘴边。
光竹宁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对着她,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小公主。手别扭的揪住被角,也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吃豆腐了。
“你现在觉得怎样了?”
“脚软,身子发冷,头昏昏的,眼皮重。”他老老实实的回答。
“你没有吃过苦吧?”
“你是指心里的还是身体上的?现在来说,我已经都尝过了。”
“那你还回去皇宫吗?”
“不、”他摇着头,“我不可能娶别的女人。”
这话,让床边的叶落眼色一暗。
“那你不如就待在齐州吧。这里是义军起义的第一个地点,目前所有义军已经往外迁。城内都是老弱妇孺,这里是全天下最安全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