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挥袖大步离去。他与太后的对话,明着讽暗着刺都有,这阵暗火算是明燃了。
早就料到他会这么做,太后搭在榻上的指尖一颤,嘴角也勾起一抹极致的笑容。“廖泽岩被他收到哪里了?”
小七子汇报道:“启禀太后的话,暗访遍皇宫每个角落,并没有人查得到廖泽岩的下落。”
“好,很好。他居然把廖泽岩藏了起来。让哀家找不到是吧。把国师叫来。”
“启禀太后的话,国师也不在宫内。”
闻言,太后满脸顿凉,笑容淡了几分。“这是何时的事了?”
“一个多月前了。”
“把国师找来。”
“启禀皇上,从廖将军被抓后,由一个自讳为‘圆嘉’的组织,从齐州为驻地,一路带领着群众,厮杀每地的官员。说是替天行道,天子不管老子管。群众的愤怒已被挑拨到最高点,一路上,不少的群众踊跃加入组织。”一个侍卫长递上奏折,跪下禀告。太监接过来,递上给了皇上。
龙椅上的龙颜没有想象中的大怒或是焦虑不安,脸色平静得就像早就料到此事一样。“下去。请章祥理上来。”
“朕一直都知道,你是个可用的人才。这麽多年来,东拼西闯,拼搏出不少成绩。”皇帝翻阅着手下的奏折。
“承蒙皇上龙恩浩泽。”
“廖泽岩此次失手犯错,这将军的位置废也不是,不废太后那边又施下压力。朕思疑着适合的人选,策日良久,最出色的人选只有你,不如这位置就由你来当。”龙目抬起,瞥着他。
章祥理从来都没有想过,皇帝会是这麽看得起自己,果真是受宠若惊。一时也不知道是不是皇帝在试探自己。“微臣恐怕不能胜任,廖将军的兵韬武略,微臣还不及万分之一。”所以,他甘心被驽驾在廖泽岩之下。
“朕不是要试探你。不要拿自己和任何人比,你身上有着别人看不到的光芒。这点,朕看得出。廖泽岩还年轻,相信你也不甘心落在一个青年之下,屈膝做副,朕现在就是要给你这个出头之日。”章祥理算是不错,但比起廖泽岩来说,无论功夫还是领兵的能力,他还是差一大截。被比自己年轻十来岁的人管制,或许,这个不忿,其实一直都种植在他的心内。
“谢皇上的美言,微臣感激涕零,自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这军事和兵法,除了廖泽岩精通外,还有你,章祥理。这是圣旨,即日册封镇国大将军,顶上廖泽岩的职位。朕命你,带领十万精兵,下去剿灭逆贼,复我河山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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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锦正坐在厢房内绣着花屏,她仿似双眸迷醉不清,手下的动作却是快而不乱。因为她的梦和夫君的话,她想为枕头绣一副图案: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原作连理枝。花了半个月,眼下,就差枝头上的一朵细花完工了。不知道为什么,她绣着绣着,就觉得头有点神智不清,一朝一个光景,却不知道自己绣的是什么。
待完成,捧起来一看,这一望,却让她大惊失色,推翻了一桌的茶水。
蓝清皓刚好推开门帘入内。见着她这副模样,也吓着了,忙上前扶起她。“锦儿,发生什么事了?”
花锦在他的怀里瑟瑟发抖,胸腔抽搐,口难呼气,“牡丹,牡丹……”
蓝清皓一手抱紧她,一手捡起地上的绣屏,却没有看出任何可怕之处,不过是一朵牡丹花而已。“锦儿,之前在满花全席上,你也被牡丹吓着过。既然这麽惧怕它,为何还要绣出来?”
“我怎么会绣出牡丹来。”她喃喃自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么美艳无害的花儿,我却那么怕她。我不知道……”
花锦怕极了,他蓝清皓也怕极了,他害怕锦儿这副虚弱的模样。锦儿的感受,就是他全部的感受,她喜他喜,她悲他亦悲。“”总有一天,他要折下世间所有的牡丹。
“清皓,事情不会是这麽简单的,我总有不好的预感……”她更往夫君的怀里钻了,愁眉苦脸也敛入了他的怀里,不让他看见担忧。
他转移开她的话题:“我们搬家好吗?”
“嗯。”
“现在局势极乱。我们不如回乡下隐居。”
“身边有你,去哪都好。”十指紧紧相扣,心臆紧紧贴合。
“锦儿,我知道你的好,我也知道你能忍受住清苦的生活。可是,我真的害怕会因为那样,再次害死你。”
“沐之语不是说过,往后只要不再生儿育女,我这身子比虎儿还会猛。”小嘴“扑哧”一笑,她抬起头来,双眸柔光万分。“只要是有着我们俩的地方,哪里都是天堂,哪里都是美眷。”
“居住的地方我已经准备好了,往后会遣了婢子,我就是你的牛,你的马,随你差遣。”
“我怎么舍得差遣我的大少爷。”
蓝清皓往她的怀里蹭着闹,帅气的薄唇微掬:“不要,不要,就怕你不肯差遣我了。”只有在花锦面前,才会展现孩子气的一面。
“等等,我们不是应该向君大哥道别吗?”
“凌风刚好出差了,我已经给他留了信了。看到信,他自然就会来找我们了。”他也不想隐瞒锦儿,欺骗锦儿。若其让锦儿一辈子不安和难受,倒不如这些都由着他来承受。
马车上--
蓝清皓抱着柔软的花锦。不是安全感不够,只是心内的不安越来越多,这是为什么?
花锦伏在蓝清皓的怀里。不是安全感不够,只是心内的不安越来越多,这是为什么?
就算不是因为局势混乱,他们也必须迁居到乡下。因为,君凌风的败下,紧接而来的就是沐之语的接手。整个扬州,甚至整个天下,都是首富的压迫。连带的,他做的生意也没有任何起色。之前给君凌风的十万两银票,全是蓝家所有的积蓄。或许对君凌风来说,不过是根毛的数目,但是对于蓝家来说,那基本是他爹蓝天齐平生所有的贪款。他们蓝家,差不多是山穷水尽了。
嘉园讨伐贪官的阵列太大,民愤太过犀利,每个贪官污吏的下场死得很惨,不是横尸、焚尸、就是被分尸、碎尸,什么手段都有。爹和紫轩在乡下也是不能出来了,因为,蓝天齐之前就是朝廷里的一品重臣,靠着这个职位,也铸造了他是个贪官的事实(详情请看第三部错爱)。
怎么着,他们都是得回去乡下隐居。这样和锦儿厮守一辈子,他下半生别无所求了。
“从君府出来后,奴婢就开始往一些客栈什么打工挣活钱。开始几天还好好,后来,居然被那店老板歹意盯上了。奴婢只好逃了出来。一路边走边挣活,才知道,以前在公主身边,是多么的幸福。吃得山珍海味,睡着高床软枕,呜呜……公主对奴婢又好……”小豆说着说着抽抽噎噎了起来。
小米也在一旁抹着眼泪,望着此刻自己穿得这么漂亮、柔软、温暖的绸缎,仿似也是重生了般。“到了冬天的时候,奴婢的手因为整日触碰冻着冰的水,呜呜……冻出腐烂了,还涨了好多毒疮呜呜……奴婢干不了活,没有钱,呜呜……没有物,只好挨着冻天南地北的走。结果,就在路上遇到,呜呜……光公子了。”
红苗已经把冻疮膏拿来,刚要替小豆小米搽伤,却被楼万胭拿过。“我来吧。我不是叫你把值钱的都拿走。府内那么多金银财宝,随便拿点都能过一世了。”她轻轻的把膏撩上她们的伤口,那冻得发黑发紫的手,确实让她又恶心,又心痛。小豆和小米惊慌失措的抓过她手里的膏药,
小豆和小米惊慌失措的按住药樽。“公主,怎么能让你伺候奴婢呢。”
“你们接着说就行了。别管我。”
才一句话,又把小豆和小米的感动得稀里哗啦。“公主对奴婢这么好,奴婢怎么亵渎公主身边的财物,呜呜……。奴婢对公主的感情,呜呜……不是那些财物能赋予的。宁苦了自己,也不要拿那些伤害感情的东西,呜呜……”
“吃了这么多苦头,跌跌磨磨间,总算又见着公主了。呜呜……”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让我再次感受到温暖的存在。”她抹着她们脸上的泪,眼内也是柔光荡漾。“我记得,在这里,只有你们毫无企图的,真正的为我好。”
“我们没有公主说的那么伟大。可是,我们每时每刻都好想公主。呜呜……”小豆说。
“对了,你们怎么见着光竹宁的?”
“不知道他是作什么的,脸上戴着两撇假胡子,边走边把口袋的钱施舍给路边的乞丐。结果这不,路边所有的乞儿都冲上来,扒光了他的钱袋,连胡子都被扯下来了,我们就认出他来了。后来,看到悬赏,才知道,他现在是逃婚的驸马爷。真的是天意啊,冥冥之中,他还是驸马爷。冥冥之中,让我们三人又遇着了你。”
听着小米的讲述,她差点没有笑喷。“也许让他吃过苦后。他就知道人世险恶了。看他还动不动救同情心泛滥,比个女孩子还多愁善感。唉╮(╯▽╰)╭”
这一想,她记起了第一次告别时,他的泪光宛如落花的溪流,温山软水的轻柔。那阵阵能打动她的触动,是她一生的眷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