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有客人,老汉也就不理会君凌风了。“这位贵客,我们......”
老汉的话还没有说完,摊子已被人砸了。“啪”的一声,摊子顿成两半,字画纷纷掉落,吓走了那个来客。
“你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我老汉也不是没有办法。来人!老二、老三、老四、老五!”老汉的大喝,引来了周围的几个壮硕大汉。原来,他们也在附近摆着摊子。
“老大,什么事?”四人齐声问。
“这里有人闹事来着!给他几分颜色瞧瞧!”
“是。”四人再次齐声应道,围成了一个圈,摆出犀利的姿势。四人相互打了个眼色,然后就扑向了君凌风,一旁的老汉得意的绕紧双臂。
“过梁小丑。”君凌风勾过摊上的一只毛笔,毛笔在半空漂亮的打了个弯扑来一个就点上一个,那一点,却能把人弹出了几丈外。毛笔再一沾墨,又点上了一个汉子,结果全部汉子脸上都被化得黑糊糊,滑稽非常。
好事者太多,围观帝从来都不缺,所以,这喝彩声也不缺。“好!”“好!”“过瘾!”
人群里,传来几声细若蚊叮的交谈。话语不是本地话,“君凌风演起过梁小丑来,还真是出色。这世间,已没有人能比得上了。”说这句话的人头上照样带着帷帽。
“散场了,上去跟着那五个摆摊的。”另一人好像听不出同伙的幽默,只是冷板的说道。
待人都散开,两人静静的跟了上去。走路似无声,无息。“不对劲。”冷板的人说道。
“怎么不对劲?”随即又说道:“我知道了,他们的联络方式其实就在打斗中画在脸上的字。”
冷板的人没再出声,不知其想法。
直到无声无息的跟到了暗处,但见那五人居然是在河边把脸上的墨汁都洗去。
崔舒脉才冷声道:“我知道了。他们的交接方式就在刚才那个客人身上,以买画接近,到打斗为引子离开。前后不过一瞬间,其间以老汉的吆喝声为掩饰,摊子又密,我们根本看不到他们底下的动作。秘密组织的人不可能就这麽曝光,这麽容易就让我们找到。”
“姐姐,那现在怎么办?跟了这麽久了,狐狸尾巴总算露出来了,线索才跟丢。”崔舒雁懊恼道。
“继续跟。是狐狸总会有再露出尾巴的时候。”崔舒脉冷说。其实心内另有想法。不是现在才知道君凌风的狡猾,一直以来她都明白。不过,再度经历了今天这件事,她越发觉得更多不好的预感。“这件事先不要传递主上。”
“姐姐,你想到了什么?”
“我们一路的追杀,单凭两个人,怎么可能让他屡屡陷入险境。每逢到了最危险的时刻,二郎也总是会出现。君凌风其实一直都是把我们当鱼饵,他只是以身试险,目的就是为了不引起所有人的怀疑。我们一直以为看得他那么清透,家世背景什么都一清二楚,其实像他这样的男子才危险。他以本来的真面目来示人,活得自在,累的是我们这些暗里的人。谁说的暗里比明里更有利,我们一直在暗,他在明。玩得我们团团转的也是他。人心若是暗着的话,比什么都有利。”
“姐姐,既然这样,我们的处境不就很危险?因为,我们一直以为清楚君凌风的实力,到最后,还是被人摆了那么多道,才后知后觉发现。就算我们两个活了这麽多年华,也斗不过一个黄毛小子。”主上要她们两个侦察君凌风的背后势力,打算一网打尽。君凌风现在看似没有利爪和锋齿,实则背后另有一番铺垫。有权有势、翻手覆雨,抬脚踏云的能人,他们都缺什么--千秋万代。要巩固千秋万代,就需要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越少人知道,就对自己越安全。包括当今天子都会密练一个组织,供作危急时用。也就是说,这个组织必定难以击溃,以君凌风的富可敌国的家世,其中的实力根本无法想象。或许,就和当今天子的秘密组织一样,亦或许,比天子更加威猛。
“也不一定。他不让我们死,我们也没让他死,只不过大家互相利用罢了。也许会有其他的人会看着端倪,跟着那个卖画的人也说不定。”崔舒雁说道。
我们和他不同,他可以不让我们死,但是,我们绝不可以让他死。崔舒脉并没有说出这句话。她也想妹妹安心点。
崔舒雁的话是对的,主上派出的高手并不只有冠心双媚。当那些高手在人群内往那个买画的人跟紧时,那买画的人利用人群制造另一波混乱。偏他的身手极轻极快,对齐州的境地又熟悉,才跟着一个片刻,便被甩掉了。
直到回到房内,慕轻纱还没有回来。他在床榻上坐下,熟悉的馨香传来,扰乱了他本就烦躁的心神。望着身旁的包袱,他随手扔到了床角。刚想离开,包袱内掉出的东西让他顿住,执起那几本书。
他一本本略过,书名分别是《女诫》、《内训》、《女论语》、《女范捷录》(《女四书》中国封建社会对妇女进行教育所用的四本书汇集的总称。)。
这个可恶的女人,学了那么多伺候男人的礼书,这是要招惹哪个野汉子?心知肚明她是为了讨好自己,偏还是不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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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少年不停在外拍着门板,并喊道:“麻烦开开门,麻烦开开门。”良久,门内才传来动静。
一个身穿浅色近蓝色佛衣的尼姑站在门边,一手提着灯笼,屈臂扬手,微微颌首。“阿弥陀佛,小施主,天色已晚,若有诚意,请明日再上山来。”
“我需要借宿一宵,明日必捐赠香火。”少年双瞳黯然无神,看着她就像是看着空气一样,声音也游丝无力,就像是一个重病之人而发出。
“阿弥陀佛,小施主,男女有别,还请明日再上山来。”
少年把脸上的纱布拿掉,嘴轻掀:“师太,我是女的。请您帮个忙了。”
师太的双眸仅望了她一眼,已收下。“施主既然如此诚意,那么请随贫尼来。”
慕轻纱迈进了门口,走了几步,等着尼姑把门关上。心头闪过疑惑,转眼又去扫视着周边的环境。这个寺整个院落结构严谨,布局得当,具有中国木结构建筑的风格,古朴典雅、玲珑清秀,颇接近民居情调。也只有古代,也只有寺庙,才有这样的雅致的布置了。
尼姑把门关好,就领着她往一间厢房,闲置了几句,便离开。
躺在床铺上,抓紧被子,她心口痛得厉害,只好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是睡不着。一般的民家棉被硬,保暖差,又没有火炉,她又痛又冷的缩成了虾米团。
若是以前,她一定想永远待在这里,永远的痴恋着君凌风。但是现在,她却只是想回到现代去,至少回去,她就不会这麽辛苦,这麽冷,这麽痛了。她愿意和那个大帅哥白枫拍三级、四级,也不要再留在这里,承辱这一切伤害。
一直以来,为了他而生,为了他而活,为了他,她没奢求过什么,因为连简单的留在他的身边都会是个奢求。她已然不知道什么才不是奢求,因为在君凌风看来,她一直都是个贪婪歹毒的女人。
月光的映射下,一个黑影附到了纸窗上。慕轻纱本来心有所惕,此时紧盯着那纸窗上的黑影。手亦拿过桌边的茶水,浸湿手绢,覆到鼻子上。如她所料,还是古人的伎俩-一根细细的竹筒捅穿了窗纸,烟雾荡进了空气内。
等了良久,门才被推开,她慌忙把帕子塞枕头下。屋内的迷烟因为被门打开而驱散了不少。
她没有睁开眸,也不知道是谁进来的房子,总之现在是进了贼窝,暂时出不去了,只能随机应变。刚才她进来的时候,那尼姑居然把门口的门上了几道栓,还上了锁。若是防贼,那便是没有不妥,但是刚才打量四周景色时,她就绝对那墙湿得奇异。若她没有猜错的话,那里应该是油,真正防止是她这种无端入贼窝,而想要逃跑的女子吧。
四肢同时被搬起,她知道,这是两个人。幸好有着演艺经验,撞睡的技巧有着才不致露馅。因为没有经过训练的人眼睛闭上时眼睫毛会忍不住颤动,而呼吸也不懂去控制得平稳,人醒着的时候,呼吸是不规律的。
感觉身子应该是被卷入麻布袋,那麻布蹭得脸上生疼。在颠颠簸簸不知多长时间后,被放定在了地面。她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然后故意在推动自己的身子。这麽做只是为了察看屋子里有没有人在看守,就算被发现,也只不过当她在睡得不舒服,在换姿势而已。
许久没有动静,看来室内是没有人了。幸好手脚并没有被绑住,不过过了一阵子,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手脚没有被绑住了,这是后话了。
手落下头上的簪子,她划破了麻布,然后从里面爬出来。站得不甚稳定,肯定是刚才装睡的时候,吸入了一些迷烟。她揉着太阳穴,眼前黑漆漆一片。屋内的木头味极重,她摸索到一些柴木,原来这里是个柴房。怎么古人关人的地方都是柴房,就没有好点的地方了。塞了几块木头入麻布袋内,把划穿了的那一面摆在地上。这麽黑糊糊的一片,就凭他们古人的一盏煤油灯,谁看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