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她的神情,他也才惊觉,自己暴露了什么,原来,他还一时忘了去隐藏。她既然知道了他的秘密,那么,她一定会泄露出去。他不想死,他怕死,只有她死了,事情就平息了。冷芒射出狠戾,腰侧的手暗凝聚爪力,冰蓝的指甲瞬间长出,闪着寒芒......
“你是......”话的后半段,已梗在了喉咙里,她的颈上,已被他的手握着,越来越紧......
他要杀她!自古男子皆无情,不,是自古混蛋皆无情!这个世界,所有人都抛弃了她了。活着有何用?死了有何可怕?她一早都痛得麻木了,怎么会在乎死亡的降临。她一脸从容的凝着他那双妖冶而寒冷的桃花眼,他也紧紧的望着她,手下的力却不断加紧着。
她没有看到,他眼底的寒芒渐渐隐去,覆上受伤。手下的脖子那麽脆弱,她脸上痉挛得那般痛苦。她的生命何其脆弱,只要她眼神有一点生存的意识,他就放开她。这样刺激她的振作,也好,也好......
死亡真的来临的时候,生前所有的一切,此刻如电影播放器一样,从脑海中全部滑过,放映成一部有血有泪的爱情罗曼史。耳边的哭声,笑声,说话声,逐渐放大就像是有声电影一样。
第一次梦境里那颗古老的榕树下,那个红衣的女子,转过来的脸原来就是她自己,不,是她的前身。她说她要走了,榕树下,另一个白衣人模样还是不甚清楚,他回答说,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她望向君凌风的神情无比醉迷;她追逐着君凌风的脚步;她和小豆、小米一起开心的说着笑;她和小豆、小米拿着鞭子打完花锦后,那张不安和内疚的脸蛋;她全身赤0裸的在别的男人身下,哭泣的模样;她神情绝望的吞下毒药,倒在地上......
一片漆黑里,她浑身发光的飘在仿似宇宙的空间中,眼神没有无茫,只有释然和痛苦。“我将永远的走了。”她很快揉入了黑暗之中......
前身所有的回忆全部涌上脑海,她也染上了全部绝望。以为,死的时候,必定意识抽离,她却是非常的清醒。不能呼吸和脖子快要被折断的痛苦,她居然觉得痛快,对,是痛快!
是不是不够痛,所以她还是这般不清醒,再用力点,再用力点,她一定会清醒过来的。他要让她知道,生存下来是多么美好,世间多么美好。人本来都是恋生怕死的,人人都这样......越加紧一分力度,他的心就越痛一分,心脏的挛动跟着她面容而跳。慕均遥却不知道,自己此刻有多疯狂,心底这个怕死的死穴,被全部揭起,这是他最脆弱的致命点。
全部的压迫力挤到了脸上,她红肿着脸,眼泪和鼻血也挤了出来,头痛剧烈,偏偏思识清醒。身下却通体发凉,四肢俱软颤抖......
死亡,为什么来得这般艰难?活着是种折磨,连死也是折磨,真的没有意义了。视线已经没有了焦点,眼前的光线逐渐模糊,发灰.......
望着她花容残全,瞳孔的无神的放大时,他的手也跟着她的身体颤抖着,渐渐的松了开来。血和泪从她的颊边,不断滴落在他的白皙的手背,触目斑斑。比他还要冰冷的血泪,也刺痛了他的心。她不能死,他这刻,才发觉,自己不想去杀死她。真心想杀她,只需扭断她的脖子,就咽气了。他想看到她哀求的眼神,只要她还有生的存望,他就会放开手。可是,她没有,她是那么的从容。她发现了关乎他生死的秘密,而他,连杀她都狠不下手。
胸前丝质优美的衣裳被血迹打开一片片盛开的花瓣,巧妙得十分凄美。“你为什么不害怕死,你为什么不反抗?你不是一直很有生气,你不是很特别?很鲜明?现在的你,和条死尸有什么区别?”慌乱了心神,抓着手绢的手抖动的幅度非常大,抹着她脸上的眼泪和血迹。很快,手绢上湿红一片,他才记起,点了她的穴道。
生有何欢?死有何惧?她张开口,艰难的蠕动着嘴唇,却已发不出声音来。头好痛,喉咙也好痛,偏偏死不去。还差一点点,还差一点点了,
“你为了他?你当真是为了他,连死都不怕?”他慕均遥怕死怕得苟且偷生的人,无论如何,都不能理解,一个人可以对死这麽豁然。只要不死,他什么都能做得出,包括杀了所有会让他生命受到威胁的人。所以刚才,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杀了她。当看到死亡离她越来越近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是他。他不想让她死,不想让她死去啊。他要掏出怀内的药来时,却发现,怀内空无一物。
慕均遥终于明白过来了。他说的那句后悔;他抱着他时,已把自己带在身上的药扒去;他这次,又是逆天而行,所以,他的青丝又白了一分。一切,都在他的掐指之间。
耳朵轰鸣得厉害,脑袋比壮烈一千斤巨石还重,已承受不住了压迫力了,她无力的闭上了眼眸,这一刻,意识全部抽离。她感觉不到任何痛感。
才闭上眼睛,奇异的她又自动睁开了双眸。可是,触目所及,环境变了。此刻自己毫无所觉,只有周围的环境不断在变,她才知道自己在移动。第一反应就是转过头去。这下转头,便是俯视地面。冰蓝的身影立在椅背上,已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见着他拿着那条血红的手绢,整个人僵直在那,如一座木雕。而木椅上,自己明明还躺在那里。
原来,她移动的方向就是星空,现在她的身体依着躺椅上的动作,还是那样躺着,一值往上飘。
她终究是死了。尽管他已经手下留情,而她,还是逃不过命运的摆布。
我死了,你的秘密不会泄露出去了。
慕均遥的秘密是什么?后回分解。
蹲下身子,他探着她脖子上的脉象,覆上她的胸口,结果早在意料之中,他还是震摄了全部心魄。
我竟然真的杀了你,我以为我做得到。后悔只在一刹那,它已覆上了我全部的思绪。你还是逃不过这一刹那时间的捉弄,你终究死了。
第一次跟住何至懵懵懂懂的进宫时,御花园内,视界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就见着了她。那群公主里,她是最美,最可爱,打扮得最花枝招展的女孩。转过脸来的她,脸上甜腻腻的笑容还没来及撤下,全部呈现在他的面前。他挣脱了何至的手,头一次,有了兴奋的情绪,跑到了她的面前。却迎来,她躲在皇帝身后的举动,从宽大的衣摆下,只露出一双胆怯的大眼睛。
从那一次开始,对着别人,她总是开怀的笑得甜腻,而面对着他,从来只有害怕得发抖的模样。她自私的收藏起自己的快乐,而笑容都不愿意和自己分享,他何尝不恨?所以,他也从来只会把胆怯的她当成了试验药品的动物,他讨厌她的自私,他也被她的美貌吸引。
第一次忍不住欲望碰她的身子的时候,发现她不是处子时,除了觉得失望,也打断了他更深的感情。她居然开开心心的嫁给君凌风,逃脱他的怀抱,可以让她这般兴奋,他何尝不恨?他对她感情的程度,从来只有喜欢,没有跨越再多一丝。
遇着了这个穿越过来的慕轻纱后,他是真的失了心智。她是那么特别,迸发着他一点点的感觉,积累得强烈起来。强烈得他可以那般想她,以至于听到她病倒了,他还是坚持每晚都给她喂能助安眠的药。动手的那一刻,他的理智还在,还在杀不杀她而挣扎,见着她一面无表情的模样,他何尝不恨?只要她肯流露出哀求的神情,他就会立即住手,可是,她没有,她宁愿选择了死。为什么,她可以不怕死呢?
举起冰蓝指甲的手伸直眼前,头一次,他对自己的手有了憎恨的感觉,能不能不要让这只手再出现在他的面前?君凌风好不容易走了,他们的缘分,却因为这只漂亮得恶心的手,捏碎了全部希望。
疼痛随月色飘散,周围弥漫着死寂般气息,一切回到他进来前的光景,只是,躺椅上的人儿,永远都不会有睁开眼的那一天。
一道身影如风般,无息拂了过来。“我说过,你会后悔的。”何至还是那副淡淡的口气,眼角瞥到躺椅上那副惨白的脸容,心内畅快无比,慕轻纱,会是他生命中,最大的敌人。这个别个时代的人物,会阻乱他一切的计谋。她也是他最大的情感障碍,只有她完全消失,一切还在自己掌握之中。
慕均遥低着头,身子还是如僵木,一动不动,手下的指甲抖瑟着寒光,没有出半句声。
“我说过,你们命命相克,她绝对会克死你。我忘了说的是,你也会克死她。”这句话,以高人自漠的语气说出,惹起了原本就已经失控的慕均遥。
“你绝对算到,你会不得好死。”声音轻轻的飘出,尾音破裂。手拢聚内力,蓝光转眼眩出,一切都在刹那之间。
何至早已预到,冷情如他的慕均遥,也会失控。他以单手轻易的抓实慕均遥发着蓝光的手,“我说过,你这次会失控的。我什么时候会算错了?是你从来都没有肯纳进我半句话过,我为你做的,你不曾看到?”如何才能跟慕均遥说明白,他的良心用苦。天有天规,地有地矩,他妄顾天地,还不是为了改变慕均遥的命运。改变了他,却只会增添他更多的仇恨,他何尝不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