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臆不可避免的嫌弃了波澜,眼前浮现君凌风被她抓得满脸伤痕,痛苦的跪在她面前忏悔的画面。唇瓣微蠕:“你和蓝清皓生死不离是你们的事,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们那样幸福。”她的心可是在颤抖着啊!
慕轻纱比她想象中还要淡漠,曾经那么深爱的人,如今谈起来,她居然毫无表情。就连半丝多出的情绪也没有。花锦难过的道:“我和清皓之前也是百般误会,才走到了一起。没想到,最后还是要天隔两方。心不在,他睡在我的身边,就感觉是天边。慕姑娘,你还有和君大哥恩好的机会,为何要活在过去呢?不要等到了天人相隔的时候,才想要抓住对方的手。”
慕轻纱站了起来,冷笑道:“花锦,你又懂得什么,他们都对你那般好。我呢,我从一开始就是被痛恨的工具。现在我不爱也不行了,就是非得我掏心掏费,最后死了般对他好,那才叫珍惜吗?天边天边,你老是在跟我提生死,爱不是非得用生离死别才可以证明。有些人,就算死一百次,他欠我的还是还不清!”没粒字、每个词、每句话,就是把心底的伤口活生生撕开,疼痛自知!
花锦沉沉的叹着气,眸光回到了君凌风身上,他正在往这边看来,定定的站在那。
室内自然是听得她们的争执声的,唐雪樱刚想来凑上几句缓解气氛,而洛子逸却捂住了她的嘴。
几位老人对情事不晓,也不是会安慰人的人,更不会有凑上一脚的嗜好。所有人抚琴的抚琴,吹箫的吹箫,看书的继续看书。
君凌风却拔脚朝这边跑过来了,慕轻纱一睇,脸色一变,急忙往大门处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她被人从身后扑到,两人在雪地上滚了几滚。
走廊里正在扫雪的几个小道士张口惊疑的看着他们,赶上来的二郎唤走了小道士。
银丝、青丝、两人的衣袍都沾满了白雪,君凌风紧紧的抱住了慕轻纱,乐不可支。
“纱儿……纱儿……”
扑鼻而来的是一种怪异的气味,非常难闻。慕轻纱挣扎着要推开君凌风,手抵在他的胸膛,“砰砰”的捶着。“君凌风,你是真疯还是做戏博同情!”
“纱儿……纱儿……”他虚散的眼神却溢满了闪亮,不顾胸前被她擂得生鼓。
被他闷在臭烘烘的衣服里,慕轻纱欲呕。“君凌风,你好臭,好臭!多少天没有沐浴了。放开我!”
“我很臭,我很丑?”君凌风稍稍的拉开距离,双手却是抓得她的手臂死紧。
“对,你又臭又丑!”慕轻纱这才有机会看请他的脸容。以前俊逸清高,孤傲意满的君凌风,如今毫无生气,比上回她在牢中见到的他还有惨。柔软的银丝乱成稻草,面上斑污点点,一缕缕结疤的伤口;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外面披着一件皮裘,应该是他自己不知怎么蹭烂的,而皮裘是二郎给他披上保暖的。
是她毁了他,还是他毁了他?
君凌风摇了摇头,泪滑了在满是污迹的脸上甚是显眼:“你以前不是这么对我的,我被人扑了一身馊水时,你还是紧抱着我不放。”他附在了她的耳边,低声说:“我不会后悔的。因为,我是真的--爱你。就像你不会后悔一样。”
慕轻纱身子微震,那是她说过的话,她在君凌风最落魄、一无所有时,就在那条大街上,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他的承诺。她说君凌风背负了诺言,自己还不是也反悔了。
直到现在,她甚至搞不明白,当初为什么会这么迷恋君凌风。
“放开我,你抓断我的手了。”她迸齿。
君凌风恍恍惚惚的望着她,手劲微微放轻。“纱儿,你不会忘记的,对吗?”
她闭上眼睛,不让他的脸容恍惚在她的眼前。“我没有忘记,可是,我也没有忘记你对我造成的伤害。已经弥补不回来了。无论你今日是真傻还是假疯,你还是放过我吧。”
“不。不是这样的……”君凌风又抱住了她,喃喃道。
“该死的,你好臭,放开我!”她的手不停的捶打着他的后背,再也忍不住,酸意涌上喉头,她呕在了他的身上。
她根本怀疑君凌风是故意的,居然还把她的脸,按进她的呕吐物中。“君凌风!放开我,好臭!”
大郎在远处看着,忍不住开口了。“夫人,你这样会适得其反的。老爷脑子不清不楚,根本听不明白你的话。”
“夫人,夫你条命啊。我和他八辈子打不到一边了。你们就在看猴戏,也不过来帮忙拉走他。再这样,我要被憋死了。”
小郎说道:“夫人,我看你还是哄哄老爷吧,你别这么大声,他就不激动了。”
“什么意思,你们几个这是要设局给我跳了。”
大郎叹气说:“夫人,老爷是真的疯了,不信你去找医师上来。”
“要我哄他,下辈子吧!不,过几亿光年都不可能会发生!”
她慕轻纱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欠了君凌风的,所以今生报应在被自己的呕吐物闷昏中,这是她昏迷前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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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就是这样,当你爱时,要生要死;当你不爱时,就恨不得他从你眼前消失。
当慕轻纱从床上醒来的时候,她鼻端又闻到了那熟悉的异味,混混沌沌的意识也被驱散。
然后,再看到腰上的那双手,身旁紧贴着自己的君凌风,她就突然间,好想用尖叫发泄出来。可是,作孽者却在她面前睡着了,长长的睫毛也是银白色的,他睡得很安稳。
臭翻天还睡,属猪的啊!
看着身旁的二郎站在床边,她死的决心都有了。两个助纣为虐的死家伙。“你们两个有没有病啊,他这样还不拉他走,还不帮他沐浴!”
“老爷不肯让我们碰啊,一靠近病情就开始发作了。有没有医师敢来替他看病。”小郎回道。
某日--在某间屋子里。
“臭死了臭死了。把他赶出去。”阳鹰、谢顶立捂着鼻子,瞪着君凌风。
而当事人只是静静的坐在慕轻纱身边,呆呆的看着她,眼睛连眨都不眨。刚才的话显然没有听到。
二郎挡住谢顶立和阳鹰身前。“不行。”
“小子,要过招吗?”谢顶立和阳鹰摩肩擦踵。
慕轻纱没想到这么小件事,会搞得武力来解决。不过也是的,谁能一直这么忍受呢!这几天,君凌风死巴着她,她去哪他一步也不能落单。打他她比他痛,手痛、心……骂他他又傻头傻脑的看着她,跟她说以前她说过的话。好吧,不理他,他也是能注视她一天不歇息。
“别别!我们出去就是!”慕轻纱站了起来,君凌风紧跟其后。
想想就觉得怄气,凭什么她也要和这个傻子在喝西北风啊。
该死的,她现在真的有一手掐死君凌风,免得他在世害人的冲动。想着,从怀内拿出那把短剑,打量着君凌风。大郎又出声了。“夫人,千万不可伤害老爷。”
她面容扭曲,没好气的回过头去:“我是要自尽。”
说着,手上的短剑却被君凌风抢走了。“我们一起死,好吗?”他朝慕轻纱无辜的笑道,忽而又收回笑容,认真无比的吐出。“我在奈何桥上等你,等到你来为止。”
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让她心惊胆战,当剑芒刺痛了她的眼眸时,她心口一窒息。
“砰!”的一声,短剑掉在了厚厚的积雪上,发出闷重的“嗒”声。二郎拿石头弹中了君凌风的手,君凌风却又要低下身去捡短剑。
慕轻纱也反应过来,抓住他的手。“君凌风,当我怕了你行不!”
“不是要死吗?”
“你赶着投胎啊!”她捡起短剑,塞入了自己怀内。“就算你去投胎,也是来世做猪!”
说着,又走远……
最近的时候,沐之语的身影在脑海越来越清晰,可是一撞上君凌风的身影,又会完全被驱散去。她不知道自己的心到底是怎么想的。真正的爱情是不可能会三心两意,也只会有一个人会存在。
她清楚自己曾经很爱君凌风,那如今对于沐之语,那又是什么感觉呢?动心,已经超过了动心了吧?喜欢?也已经超过了喜欢了吧?也许是君凌风渐渐从心底腾出,而让沐之语在心内有了位置进驻吧。她记得之前,无论沐之语怎么对她,她都是受触良少。现在,沐之语对她越是好,她心内的感动就越多,感动越多,情感也多。
特别是她那天答应沐之语的事。事后,她却又反悔了。她说了要报仇,其实,也是想拖延她的承诺。
连她自己都三番四次反悔了,更何况君凌风。感情事,本就怨不得任何人。
第一次,她可以不恨君凌风,第二次,她却是那么恨君凌风。这样的她,连她自己都觉得越来越陌生。也许,应了那句名言“多情自古空余恨、多情自古伤离别。”
凡人,就算透尽一生,也参悟不透“爱情”这两个字。
慕轻纱,你到底陷入的,是一个怎样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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