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万胭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他所有的事情都会对太后实话实说,就像交代一样。而话下,却又隐瞒着
“国有国法,宫有宫规,就算再怎么合情合理,你们终究是犯了宫规。作为皇子公主,怎可有这般荒唐的行径。”
“得得得!我不跟你磕话,关就关。”说道,她便向外走了出去,门口的侍卫随即跟上。
被押到一个院落,然后来至一个佛堂。毕竟是面壁的地方,只是简致的不小不大。面前是一个观音佛像,她巡视了四周一下,找了个棉垫坐下。
待侍卫们走了后,带走了满室火光的明亮,她身后的门也被关上,然后是锁链的声音。
太后到底在搞什么鬼?公主面壁,需要被锁着么,门外还有侍卫看守。这样倒像是坐牢差不多。
她总是觉得处处都不对劲,刚才的对话空洞而无精华,只能说吧嗒半天到最后还是不知道在聊什么。
慕均遥能在宫内假扮公主这么久,若是背后没有一个大势力帮助的话,那是连开始的一步都不可能。而处在宫内这个庞大的势力,除了皇帝就是太后了。依目前这种情况来看,太后是背后的黑手可能性最高。见多了无间道的阴谋诡计,她不肯定,完全是自己想象出来的是假象还是真相。
所以,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是她能够想象的。
那么,慕均遥和何至的计划,是不是会和太后有关?
后面几次,皇上对着太后的态度,也是越来越生疏严谨。
不难想象,他们所有的计划是……
内静得只听到屋外下雪的声音,屋内也又黑又冷。隔了不知道多久,连下雪的声音都听不到,万物如死般寂静。雪基本都是下了三天,停两天。
还处在沉思的时候,传来开锁的声音,她可不认为这么快会被释放。
“退下,公主又不是犯人。”慕均遥的声音。
门被打了开来,他的黑影杵在了门前,手握着门的两边,挡住了扑啸进来的寒风。
“回珺瑶公主,这是太后的吩咐。”
慕均遥不甩他,步入室内,首先是轻唤了她一声。“纱儿?”
她听不到他走路的声音,随着门被关上,连他的黑影也是深沉得模糊。
瞳孔一沉,身上被覆上一件柔软的裘衣,她问道:“嗯。太后和你说什么了?”
火光一跃,原来是他把炉子点亮了,眼内总算收纳视线了。
“这屋子有火炉的,火折子在灯台那。你靠着的后面头顶,只需伸手就能拿到,下次不要冻着……”
“我问的是,太后和你说什么了?你转移什么话题?!爱说就说,不说拉倒!”她狠狠的朝他的背影嚷道。本来被关着她就不爽了,至少也得让她知道实情吧!
他的身上还披着皮裘,看来,这件皮衣是他特地为自己带来的。在这个窘迫的关头,还有人无时无刻的为自己着想,再麻木的她,也觉得鼻子酸溜溜的,心头梗着梗着……
语气低了下去,她又接口:“算了,反正你不说,我自己想想都知道了。有时候,也觉得什么都迫得你太过分了,毕竟一开始你就说过。你有很多的秘密和计划,那是不能告人的。我不该总是……”
他也打断了她的话,“没有……我知道,这一切都瞒不过你。但是,现在说话还不是很方便,门外有耳。”
“说小声点,不就行了。你过来。”
慕均遥转过身来,望向她。
火光在彼此的瞳孔跳跃着,源源不断的火焰灌入彼此的胸臆。这一眸的思绪,渐渐深刻、烙印……仿似隔了几生还会再度重现。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楼万胭偏着头,眯细了眼。
“也许,我们有着隔世缘也说不定。”慕均遥充满憧憬的说道,手指有些激动的攥了起来。
她微微敛下眼睑,不再去看他。“你快过来。我还有好多事要和你商量。”
两人盘腿坐在台下,凑近耳朵窃窃私语。
“我知道你和太后的关系不简单,你们的计划,莫不是要……”耳边的声音再度压低了几分,几乎是吐字般有息无声。“谋朝篡位。”
慕均遥顿了下,才执住她的手,放至胸前的心脏处。奇异的,他的话居然能从掌心传递过来。“不要奇怪,你可以听到我说话的,这叫做读心术。我想说的话,会通过一道内力,流传到你的手心,然后,通着这条手臂,就能达到你的脑海。”
楼万胭望着他不动的薄唇,也觉得稀奇不已。没想到,读心术还可以这样。
“那你,能读懂我的心吗?”
“可以,不过……”
楼万胭明白了他的意思,毫不别扭的把他的手放至了胸前。为免被门外的侍卫听到,她只好也用这个方法了。
“我们的计划如你所料。不过,慕曦诠也已经得知。我们的计划,又多上了一分难度。现在的局面是两方久僵不下。”手心泛凉、出汗,连颤抖也不敢。
“那么,齐州大乱,嘉园起义都是你们的计划之一了吧。太后果然狠,连百姓都要反,国岂会不乱也,皇帝岂有不倒也。现在这个关头,我什么都不想理了,等把他们全部救了,我就退隐山田,安心过自己的生活。你们抢什么国土,分什么大饼都不关我的事,老娘就是耕田也不来和你们玩这些。去他的一入豪门……宫门深似海。海是有深度的,最深不过一万多米,深得过皇宫这陀水吗!明明就是又浊又脏的臭水潭,还妄想以澄澈冰蓝的海水来媲美,真是刺瞎了谁的狗眼。也不知道上辈子是不是作了孽,这辈子,好像欠着谁都是一条债似地。”说着说着,她咬紧了牙齿,脸色也恨恨起来。
手心的触感带来太多的杂念,在她叽叽咕咕的胡言乱语中,杂念也去了大半。她怎么会有那麽多乱七八糟的想法,可是,却不得不去承认她的通透。
“死了,我一个人都没救得出来!”一时忘情,她尖叫了起来。“那个君……”
嘴儿被他的手捂住,她两手急急扒下。“要死啊,说得好好的干嘛打断我!”
慕均遥被她瞪得莫名其妙,拉过她的手覆在胸膛上,声音传达了她的脑际。“我们继续读心,不要说话。外面的侍卫每个都是高手,再轻微的声音也能听到。太后之所以让我回来,是我答应了她不会和你透露任何事情。面壁只是做场戏,太后已经隐隐猜到了我和你打算救太子。还好蓝清皓的插入,她终究淡化了这层顾虑。淡化了不代表消除了,太子一日不死,她的预防还在。现在若是想救太子,那就更艰难了。”
楼万胭望了一眼他的胸膛,眉宇有困惑之色。随即又别开眼。“我终于明白何至为什么那么说了。若是治好了太子,太后一定又会想到了你的头上。到时候,你的后果一定会很惨吧。我现在也只能靠你了,等所有的事情都办妥。我和你离开皇宫,再也不回来这里好吗?”
“就我们两个人的生活吗?这是我从来不敢想的美境。要是能这么永远和你在一起,我做什么都愿意。”
漂亮的眸子因为充满憧憬而闪闪发亮,穿透了她的骨髓,照明了她一直以来模糊不清的心境。只是,角落那块深深烙印的阴影,那铭记的伤痛,也是永远都不能照亮的。或许她每时每刻都被他感动着,但距离爱恋还有很遥远的距离。
承受不了他的过度深情,手指颤抖了几下,那凹凸的触感更是硌手,她忍不住好奇:“你这里藏着什么东西?”
慕均遥低头,手伸进衣襟内,在楼万胭以为他要做什么龌龊事时,他却掏出了一把梳子。
梳子应该是象牙所造,通体乳黄的琥珀色,没有雕纹,不通透但洁净,齿疏,齿尾端圆润。
扯过他宝贝着的梳子。“我以为我们那里的男生喜欢拿着梳子耍帅,你也喜欢?不过也对,你们头发都那么长,那么好,当然也备好梳子了。这是象牙的吧,好漂亮。”
戴着手套,只用一手把玩着,梳子过滑,从掌心的弧度滑下。她一惊,幸好,他的手已经快速接住了。
“呼……”她拍着胸口,抒出一口冷气来。慕均遥的另一只手手在她的胸上,她的手一下下的拍着,正好拍着他的手,甚觉得奇怪。“吓!你的手怎么放在我这里。可恶!”她一时忘怀,双手揪住他的衣领,横眉竖目。“你小子又要占我便宜,再搞搞震,我踹你出去。你……”
他错愕的脸容在她的瞳孔清晰,凶着凶着,她好像记起了什么。“我刚吓着了。忘了。你来,你来。”说着,又把手搭上了她的胸前。
就这么抓着男人的手搭在自己的胸前,虽然还是隔着好多层衣服,她还是觉得自己就像在索取什么般……
慕均遥唇角掬起浅浅的笑痕,眸光也更迷醉而柔。“我喜欢看你吵吵闹闹的模样,就像只小精灵般动人,惹人怜。”
这话让本就心思细密的她又想到了之前那个连活下去都没有意愿的她。是他把她从鬼门关前拉回来,一直这么贴心的照料着她,直到她现在渐渐的脱离了伤痛。
他对于她,生以赖他,活以依他。偏偏,她爱的还不是他,就算到现在,她还是记得从前的伤痛,那并不美好的回忆却是她还想着要追逐的情感。
终究,还是不能放下君凌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