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晚上,他从中央电视台上看到半条消息:“……这是国内第一次名画拍卖。荣登竞价榜首的是国画大师石斋的《竹镇图》,最后五十三万元成交。买主是一位加拿大商人。”
“天!那不是我的画吗?!”苏教授喊。
别想得太多
小伙蹲在路护栏那边,一心一意地往路护栏上刷白漆。
这时,路边一个刚会走路的小男孩,拉着妈妈的手,要往刷白漆的小伙跟前走。那年轻的妈妈一身制服,很漂亮,肩上还有个肩章,像是工商部门的,就遂了儿子,跟着儿子走到那个刷白漆的小伙跟前。
那个刷白漆的小伙,看见一个可爱的小男孩站在他跟前不走,很高兴。说:“小朋友,你好?”一抬头,看见小男孩后边还有一位年轻漂亮的妈妈,小伙的脸就红了。
小男孩很想说话的样子,又不会说。嘴里“啊,啊,”叫着,小手伸到口袋里,拿出一块自己吃剩的巧克力,往那小伙子嘴里塞。
那小伙感到很突然,觉得小家伙这么小就有爱心,到底是城里娃娃教育得好。小伙光对那年轻的妈妈看,不好意思吃。
年轻的妈妈也十分尴尬,拉儿子走,儿子赖着不走,一定要把那半块巧克力塞到小伙子嘴里。
那小伙子没法,就象征性地咬了一点点,想哄小男孩走。小男见他不吃,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要往地上倒。
那年轻的妈妈急了,对那个满身白漆的小伙说:“对不起,请你全吃了吧,哎呀!娃娃吃过的东西,真是不好意思。”
那小伙听年轻的妈妈说这话,就吃了。巧克力吃到嘴里,那小伙就想起别的事情。人说,吃东西是假,主要是吃的人心。娃娃小,不懂事,这是不是他妈妈的意思?她是什么意思呢?现如今城里人花样多着哩,城里男人喜欢乡下姑娘,叫什么“包二奶”。也有的城里女人喜欢乡下小伙,叫什么“包二叔”。有些漂亮的打工小帅哥被包一两年,就能洋得不得了。她是不是男人不在家,或者……那小伙吃了半块巧克力,回去胡思乱想了一夜。
今天星期天,街的人依然很多。那个刷白漆的小伙,继续在那儿往护栏上刷白漆。身上那件白漆斑斑的衣服,换上了小西服。小头也到理发店整了一下。脚上“黄解放”,也换上了红皮鞋。一边刷,一边不时地拿眼瞟着路上行人,希望那个可爱的小男孩和那个年轻漂亮的妈妈,再从人群中走过来。
不一会,那个可爱的小男孩和那个年轻漂亮的妈妈,果真又出现了。情景跟昨天一样,那个小男孩,依然拉着他妈妈的手,要到那个刷白漆的小伙路来。那年轻的妈妈只好又遂了儿子。
一到刷白漆的小伙跟前,可爱的小男孩,又掏出半块巧克力,不由分说地往那个刷白漆的小伙嘴里塞。那个刷白漆的小伙,就不像昨天那样腼腆,很大方,一口把小男孩手里的半块巧克力全衔在嘴里。他确信,整整想了一夜,并没有把事情想错。
可爱的小男孩喂完巧克力,拉着他妈妈转身要走时,那个刷白漆的小伙便主动了,走上来,小声说:“大姐,我帮你抱一会孩子好吗?”
那年轻漂亮的妈妈一脸诧异:“帮我抱孩子?不用不用。”
“没事的。我还没有结婚。”他好像在暗示什么。
那个年轻漂亮的妈妈不知他在说什么,拉过孩子要走。
“不客气,大姐,我送送你。我愿意合作。你看看,这娃多可爱,他都不认识我,还喂我巧克力吃……”
“什么呀?你说什么呀?我们是刚从动物园那边过来的。对不起,孩子很能把你……哎呀对不起!
罚!罚!
早晨上班高峰,那路上的车和人,就跟闹蝗灾似的!
“嘟嘟嘟!……”
“叮铃铃!……”
“走啊!站着干吗!……”
车叫人喊,每天都这样,真是烦死人!这就是城市吗?车和人这么高度集中,这就是城市吗?有腿不能走路,有轮子不能转动,这就是城市吗?操!这种噪音,两个小时的班执下来,起码少活半年!他心里烦烦地站在路中间,手一刻不停地挥动着。那边车启动了,又急忙转过身,指挥这边。这边车启动了,又急忙转过去,去指挥那边。这样的动着,这样的手势,一个班下来,也不知要重复多少次。而且,热死不能脱衣!晒死淋死不能撑伞!前世到底欠了多少路头债?当初为什么要报考交校?
正烦着,忽见一个中年妇女,推着自行车要撞红灯。
“哪位女同志!请您把车靠到一边!”大檐帽下,他双目一立,对那个妇女做出一个十分果断的手势。
那个中年妇女一吓,连忙站住。但她并没有把车靠到边线那边去,而是想往中间走,想要对年轻的交警说什么。
年轻的交警一看,马上用手势制止她,叫她站着,不准乱跑。
她一吓,站住了。四下张望,脸上汗也出来了,她好像有什么急事。站了一会,看那位年轻的交警只顾自己忙着,根本没空理她。她一急,又要往年轻的交警跟前走。
年轻的交警马上做了一个很坚决的手势,要她马上停下!
她只好往后退了退。站住。
这时,那个年轻的交警,手对路边一招,叫来一个同伴接替他。他慢慢地走到那位妇女跟前,敬了一个礼。然后问:“你为什么顶着红灯过?嗯?”
“我……”那个中年妇女想说什么,马上擦了下汗,又说:“我……”
“好了好了!你闯红灯了!”年轻的交警手一挥,叫她将自行车往边线外边推。
那个中年妇女不肯走,回过头,喘着气说:“对不起,我知道我已经闯红灯了!今天该我值日,我要赶到学校带学生做早操!”手臂一伸,“你看看,还有五分钟!”
年轻的交警问:“你是老师?”
那个女老师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年轻的交警嘴里重复了一下:你是老师?
那个女老师又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年轻的交警说:“今天也不罚你,也不扣你车。”
“谢谢谢谢!”那个女老师连连说。
年轻的交警又说:“为了记住教训,你得将‘我闯红灯’四个字抄写100遍。”
“什么?”女老师惊愕地望着年轻的交警。
“这还算多吗?上小学的时候,老师常常罚我们抄写300遍哩!”
困了喝红牛
根上了车,就不停地兴奋。他没坐过火车,更没有出过远门。
火车开了停,停了又开。
这一站,上来好多人。他身边刚坐下的两个,也是年轻人。年轻人跟年轻人谈得来。
“你们俩到哪?”根问。
“到宾州。”旁边那个高个小伙对他说。
“你到哪?”另一个矮个小伙问根。
“我到合肥。”
“出差还是打工?”
根说:“你看我这个样子,像打工的吗?”
高个小伙对根看看,一身栗色小西装,绉绉巴巴。口袋上还掴着老式钢笔。认定他不是城里人。说:“如果我没猜错,你是去安徽买媳妇,对吧?”
根听了,一笑,说:“我早结婚了,娃都三岁了,还买啥媳妇?我是出来给村里买菜种的。”
两个小伙一听,同时对根的身上看看。高个小伙就顺便掏出烟来,很大方地给了根一支。
根说不会。
高个小伙就说:“抽吧,烟酒不分家。出门在外,谁方便,就抽谁的,这有什么关系。”
根说:“不是这个,我真的不会抽。”
高个小伙就自己点了烟。接着又掏出一张名片来给根,叫以后有事给他联系。
根没收过人家的名片,宝贝似的双手接过来。
天快黑的时候,车上开始卖饭。
三个小伙同坐了半天车,互相也熟了,就一同到餐车去吃饭。三个人各卖了一份饭。
吃了一半,那高个小伙对矮个小伙说:“你去包里拿几罐饮料来,咱们以水代酒,和这位大哥结个朋友,也算我们在本世纪末同坐过一次火车。”
一会,矮个小伙去拿来三罐红牛来,分给一人一罐,喝。
根觉得很高兴,第一次出门,就遇上两个好朋友。回到座上,高兴得特别想睡,就悠悠忽忽地打起瞌睡来。
那两个小伙,把他换到中间。说:“让他睡得舒服些。”
火车一刻不停地在黑暗中穿行。
根一觉醒来,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他觉得下边小腹胀得发硬,想去趟厕所。站起来,摸摸口袋,那个硬硬的钱卷儿不在了,就吓得大喊起来:“我的钱没了!我的钱没了!……”
周围的人都被他惊醒。
一个乘警走过。问:“你嚷什么?多少钱没了?”
“两万!是村子里让我到合肥买菜种的。”
“你和哪些人坐一起?”乘警问。
“两个年轻人。他们从马家岭上的。”
乘警告诉他:“那两个小伙早下车了。你和他们熟吗?”
“不熟。”
乘警想想,又说:“你吃了他们的东西没有?”
“吃了。昨天晚上,他们在餐车里,请我喝了一罐红牛。”
“喝了有什么感觉?”
“喝了觉得特别困,我就睡着了。”
乘警一听,说:“完了。最近有一伙麻醉抢劫犯在沿线活动。不认识的人,千万不能吃他们的东西。”
有效证件
小两口度蜜月,决定去南方。
经过几天的飞机、火车,到了南国著名的大都市,来到一家三星级大宾馆。
这是全市最有名的高级宾馆。坐在柜台里边的小姐很客气地说:“对不起,先生,登记时,请出示一下你们的身份证,好吗?”
“身份证?”年轻的丈夫一听,手在衣袋里到处抓。“天!该不是忘带了吧?”
年轻的妻子,也过来帮他翻包。记得前一天晚上,就将两张身份证放一起的。说:“可能,可能是忘了。”就站起来,对那小姐说,“因为我们走得很急,到了飞机场,离飞机起飞,还有5分钟。”
年轻的丈夫,又很和气地对服务员说:“小姐,我们确实是好人,肯定不是本·拉丹。你看,刚结婚才几天,能是坏人吗?”
小姐听了也觉得好笑,没听说过,坏人就不能结婚,或者结了婚的,就不是坏人。觉得这话,明显哪也挨不上。她仍然很客气地说:“先生,倒不是说,坏人才一定要出示身份证,好人就不要出示身份证。身份证,身份证,就是为了证明你的身份,证明你是共和国的公民,应该看成是一种很荣耀的事。其次,才应该说是我们的服务制度。这个制度为了你,也为了我,为了全社会。请你再仔细找找好吗?”小姐说起话来,就像往茶盘里倒豆子,又轻又快,让人听不出一点带结的地方。
小两口只好再找。一直找到晚上八点,一无所获。
年轻的丈夫,彻底灰心了,说:“哎呀,小姐,能不能先灵活一下,让我们先开个房间住下,以后再补手续,行不?”
小姐仍很客气地说:“这是规定,连中央首长来了,也不能例外的。如果你例外,他也例外,这还叫什么制度?对不对先生?”
年轻的丈夫,脸红红的,发头里热出汗来,拿出手帕擦擦,有些无奈,说:“我们是第一次,来到你们这城市,总不能把我们撵到大街上去睡吧?想想办法嘛。”
小姐一笑,红红的小嘴儿又动起来:“先生,你这就难为我们当服务员的了,你自己没带身份证,怎么能说我把你们撵到大街上去呢?是不是?我看,唯一能解决问题的办法,只有一个,你们先找个地方暂住几晚,赶紧打电话回去,叫家里特快专递,把你们的身份证寄来。要知道,在我们这个城市里,不带身份证,许多地方,都会遇到同样麻烦的。”
小夫妻俩,只好按小姐说的,到郊区找到一个同学的亲戚家,暂住了几天。第四天,特快邮件到了。小两口高兴极了,赶快到邮局去取身份证。
到了邮局,年轻的丈夫,连忙把取货单,递给柜台里边那个绿色的小姐。
绿色小姐接过去,看看,抓起黑戳儿,使劲一磕,顺便伸过手来:“先生,请出示一下你的身份证。”
瑞雪兆丰年
雪越来越大。
车开到沙窝堡就开不动了。
司机小陈望着车前昏昏愕愕的路,说:“是不是先找个地方住下?前边路不好走。”
我问:“离尕子山还有多远?”
“六十多公里吧?”
“那,能不能到县城过夜?”
“那也够呛!”小陈使劲踏了一下油门,“212”野驴一般,往前颠纵起来。
我们台里的这辆破反毛皮鞋,早该砸轱辘卖废铁了,这年头坐这种车出行,人家都当你是收破烂的。哎!没办法,谁叫我们在外采部呢!要是在广告部,或是在专题部,还坐这车?人家有的是钱!
再怎么颠也得下去。台领导会上布置了,年前,各个栏目组,都要下去跑几个焦点上来,不要大过年的,别尽放些流行歌曲招老百姓烦。
台长一发话,我们部领导抓耳搔腮,不知往哪去抓焦点。
我说,我到托伏县去捞一下,那儿我熟,多年不去了,一定能捞一些东西上来。
可谁又知老天不不予人愿,车进了尕子山,恁是闭起眼沸沸扬扬下外不停。、,漫山遍野一般白,分不出哪是山,哪是路,哪是房子,一色原驰蜡像!车呢,不是在开,而是在爬。
又往前爬了几十公尺,小陈说:“怎么办?我眼都看醉了!再往前开,我可找不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