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戒烟难,我却不敢说难,反倒觉得非常容易,一年间便能戒上好几回。结果是屡戒屡败,屡败屡戒。就这么过来过去地折腾,倒把自个儿给搞难场了。总结失败之因,老觉得自己常在社会上走动,自己便把自己人模狗样地看作是个小人物,况且小有大男子主义,男人嘛,总得有点爱好吧!
我的戒烟失败其实与酒有关。天性不饮酒之人,逢了饭局,紧推慢辞地不觉二两小烧下肚,众人也无“酒以不劝为欢”的雅致,便脸红脖子粗,找不着北。我消受不了酒精的那份刺激,又总觉自个儿好歹也是个码字工人,烟文互长嘛。这样便放松了烟对自己的淫浸。夜深人寂之时,摆个舒适之位置坐于几案之前,烟、茶是万万少不得的,漫不经意地看那袅袅婷婷之烟雾,便引发了无数遐思,思想之缰绳也如脱缰之野马,纵横驰骋,乐得一个逍遥自在。
人一过三十岁事儿就开始多,人也便往精明里过,觉着生命着实可贵,这烟看来是一天也不能再吸了。我这人做事总爱个讲究,总选择一些有纪念意义的日子开始戒烟,儿子生日,与妻结婚纪念日等。甚至把一次戒烟日子选定在“三·八”妇女节,作为礼物送给妻子。激动得妻好大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闻听戒烟喜欲狂。过了一些时日,跟人交往似乎缺少了点什么,时不时就往烟上想。生活圈子里的人极力劝说,只要真心戒,但抽一支何妨?便一支、两支地自我开脱。然后便干脆不想什么,吞云吞雾地痛痛快快着实狠抽一番,涛声依旧。每每一次戒了,复发时却似那病症般,一日重似一日了,戒一次瘾往大增一次,想来也实感惭愧。由此对古人的“慎初”二字有了真真切切的思悟。恰如一身正气之官吏,偶因不慎湿脚,把捏不住便污洁为污,坏了一生人品。
自个儿首先觉着得戒烟了,想也想得头痛,妻也老念叨。远在京城的友人,听得我戒烟之说,冷不丁寄来一幅字:人生就是一傀儡,只要根蒂在手,一线不乱,卷舒自由,行止在我,一毫不受他人提掇,便超出此中场矣!
想想戒烟如此,人生大概也若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