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雪终究是来了,飘飘洒洒数日不绝,厚有半尺许,天地间就浑然一体了。
入冬以来,也曾落过几场的,却如鸡爪般厚,天一放晴,消融得如花斑狗,总也不能尽兴,刚要乐起的心情也就随着消融殆尽了。
入了冬,期盼一场瑞雪的心情,犹如期盼着久别的情人,而今如愿了。那喜悦是发自内心深处的。雪花飘落在身体上,有一种令你无比亲昵的感觉。这是上苍对他每一个生灵的疼爱与滋润。像一个孩童似的,在雪地里,我时而漫步,时而仰望着天庐,深闭了眼睛,享用雪花落在面庞消融的感觉,时而跑几步,累了,团了雪球甩……
堆雪人,干雪仗,放了假期的儿子自是忙得不可开交。隔一段时间,妻就喊儿子在家暖和一会儿再玩。儿子跑回来,妻抱着侧了面颊在怀里的儿子,叮嘱他注意安全。屁股未能捂热的儿子像着地的麻雀,顷刻就又飞走了。
看着红扑扑脸蛋的儿子,我就想到在乡下小时候的自己。觉得那时的雪要比现在的大,要厚得多,而最令我心驰神往的是在母亲的指导下,用箩筐扣麻雀玩。我自然等不及,坐在炕头的母亲,边做着针线活,边叮嘱我要慢慢等……
我也动了未泯的童心,决意去雪地里玩玩。当然是去郊外的野地里了。
领了儿子,带了爱犬,迎着飘扬的雪花,像赶什么趟似的,在郊外的野地里饱享一下久已干涸的心灵。儿子不时就摔倒了,那狗子似有人的灵性,围着他“嗷嗷”叫唤。惹了儿子嘎嘎地笑。儿子和狗子不时在我的前面,不时就远远地落在我的后面。
在一处高地,我背了手,凝望着这洁白的大地,想象着在袁家沟的那个湖南大个子诗人,那是一种何等的胸怀。依然是令人沉醉的雪,依然是厚重的陕北高原。裹挟了高原的瑞雪使陕北大地变得何等的厚重而诗意无比。
团了雪球抛掷的儿子稚气的童音和了跳舞的雪花,飘落在生养他的这片土地上,多年以后的他回想起来是不是也会使心灵倍感温馨呢?
张潮先生有“花不可以无蝶,山不可以无泉”的说法,我今想画蛇添足,“冬不可以无雪”。
无雪的冬天,还有什么冬天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