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北如此苦焦的地面上却有如江南女子般温婉细腻情致的女子。见到高滟泓之后,我一直这么想。直到捧着她的散文集《院上花消息》,这个想法的轮廓似乎越来越清晰。
头挽羊肚子手巾,身穿山羊皮褂子的陕北汉子,牵着佳米驴,唱着《赶牲灵》走三边。高滟泓就是三边之一的靖边人。地处毛乌素沙漠边缘的靖边,在清人王培棻的眼里就是一块蛮荒之地,他的《七笔勾》虽然极富才气,作为土生土长的陕北人,读起来却极不是个滋味。
现在的靖边,岂可与往昔同日而语?
人们常说富得流油。靖边是流了油才富的。在省城西安,人们一改昔日对陕北人的傻、大、穷、粗的看法,靖边人可谓是功不可没。西安的房地产大亨,把目光的很大一部分投到靖边人身上。你从省城通往靖边的巨幅恢宏大气的房地产广告就可以看出来。
陕北人常说,穷扎不下根。从靖边的过去与现在来看,这句朴实自然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可文化却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我们知道文化是有传统与底蕴的。这就更令我惊异于高滟泓的出现了。她的文风秀丽雅致,极有才气女子的情致。
这女子原来叫高艳红。在陕北,越是苦难荒凉贫瘠,越是要取大红大紫的名字。这个名字,在这块土地上普通的就像是芨芨草。在靖边东坑一个叫伊当湾的地方,这个名字第一次被父母喊出来,直到到了长安城西北角那个西北大学,她一直被这么叫。后来,初尝社会百味的她为了以笔洗去心内心外俗世之尘,更名曰滟泓。我就揣摩,这一改,化平庸为神奇,有了许多的禅意在里边。
读高滟泓的作品,给人的印象是仰头看天际云卷云舒,谛听鸟鸣虫语,低头在薛涛彩笺上涂抹心情的情致女子。很难想象,一个学历史的人能把语言文字给写得如此鲜活灵动,生活气息那么浓郁,扑面而来的清新令人心旷神怡。
高滟泓的作品写亲情的很多。一个情字的重量如何,我想起《王贵与李香香》里的一句话,“灯盏里没油灯不明,//庄户人没地种就像没油的灯。”
你无法想象枯燥乏味的无真情的文字。我们过去老说我们脚下的这块深厚黄土地的贫瘠荒凉,其实这块厚重土地的富有没被我们发现与改变而已。
发现是令人愉悦的,不管是宝藏还是什么。读着高滟泓的作品,我这么惬意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