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依旧一脸的不屑,走到桌边将那锭银子哒的一声扔在桌上,扯着嗓门道:“一锭银子就到这充大爷了?你也不看看,在座的哪一位不是随手一掏就是几千两银子的主儿?你这一身邋里邋遢臭气烘烘的,可别熏坏了其他贵客,快走快走!”
老相士也不生气,笑道:“小二,今天你的命星晦暗无光,我劝你最好不要得罪人,否则必将大难临头,有血光之灾。”
店小二怔了怔,随即骂道:“臭相士,以为我那么好唬吗?我在这酒楼里也不知赶走了多少像你这样满嘴胡说八道的穷酸相士,嘿嘿,我照样活得挺好,老板还给我涨了银子呢!”他越说越得意,向楼上的客人一拱手,大声道:“众位客官,你们都是出手阔绰的主儿,这些臭相士千方百计混进醉仙楼,无非是想找机会接近各位爷,多骗些银子。你们别看他一出手就是一锭银子,可只要你们随便一人着了他的道,他便能赚上几百甚至上千两银子,这买卖稳赚不赔。”
“你这糊涂的小二,别在这耍嘴皮子,我没心情给别人看相,只想安静的喝会酒,快去打酒来!”老相士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
“你再不走,我可要叫人将你扔出去啦!”店小二捋起袖子,叉着腰喝道。
“不用叫了,我们来了。”楼梯上传来一个十分动听的女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怒意。
酒楼上有一半客人倏然站起身来,不约而同的道:“玉儿姑娘来了!”
只见楼梯上走出一个十八九岁,身着绿裙的玲珑女子,纤瘦若竹,肤白如玉。她身旁另有两名容貌秀气的小鬟,衣裙是淡绿色,后面跟着两个腰悬宝剑的黄衣修士,身材高大,模样很威风。
这位玉儿姑娘脸色如霜,冷声道:“你们还站着做什么,还不把他扔下去!”两名黄衣修士一齐走了上来。
店小二笑嘻嘻地道:“玉儿姑娘,你怎么亲自来了,这么点小事,不劳你大驾了……哎……哎,你们怎么抓我呀,臭相士在那坐着呐!”
两个黄衣修面无表情一声不吭,一人掐着脖子,一人抓着双足,将店小二架了起来。玉儿姑娘道:“将这个没长眼睛的家伙扔到坤明湖里喂鱼去。”
店小二连连告饶道:“玉儿姑奶奶,不知者无罪,我不知道这臭相士……啊呸……这位老神仙是你的贵客……啊……”
只听楼下嘭的一响,然后是哗啦啦的水花声,店小二已然坠入湖底,就算不死也得重伤,这血光之灾来得真是够快。
玉儿姑娘的脸色这才渐渐红润起来,朝楼上的客人微微一笑,当真如春花绽放,娇艳欲滴,也不知勾走了多少客人的魂。她脚步轻盈的来到白衣相士桌前,施了一礼,娇声道:“老神仙,可把你盼来了,请到里边说话,翠儿,拿壶好酒来!”一个丫鬟应声而去。
“坐了半天,连口酒都没喝到,一壶怎么够?”老相士笑道。
“你先给我算上一卦,再喝不迟。”玉儿盈盈一笑,老相士摇了摇头,道:“难道还怕我喝醉不成?”起身跟着玉儿向里屋走去,忽然脚步一顿,却是在杜昂身边停了下来。
“老神仙怎么了?”玉儿回身问道,老相士浑然不理,兀自说道:“奇怪,奇怪,奇哉怪也!”
杜昂有些不自在,忙起身闪在一边,老相士盯着他瞧了一会,向玉儿道:“玉儿姑娘,不介意请这位小兄弟进去坐坐吧?”玉儿见杜昂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也没什么特别之处,笑道:“老神仙,你怎么糊涂了,得先问这位小兄弟的长辈同不同意才是。”
“是我糊涂了。”老相士忙向徐莽和薛长庚夫妇询问。徐莽向来不喜欢和相士交往,但也不好自作主张的拒绝,问道:“当当,你的意思呢?”
杜昂心想这老相士恐怕是个高人,说不定又认出了天子剑,但冒冒失失的跟他进去又觉得不妥。上次他差点被一个叫欧阳琴生的年轻书生骗了,这次可不能再犯,正要摇头,只听玉儿姑娘道:“这位老神仙要跟你说话,那是你前世修来的福气。你不知道我为了请他来这给我算上一卦,花了多大的功夫呢?”
杜昂又看了看老相士,觉得他笑容亲切目光深邃,不像是个坏人,不由的点了点头。
薛唐突然起身问道:“老相士,有什么话不能在这说吗?”
“你可不像是个说傻话的人。”老相士大袖一挥,头也不回的朝里屋走去。薛唐寻思了半晌,心道这句话是夸我呢还是夸我呢?
杜昂跟在老相士身后,也进了里屋。
玉儿又向徐莽等人客气了几句,大致的意思是叫他们放心,一会她亲自将杜昂送出来。徐莽和薛长庚虽然没见过玉儿,但从楼上一群人的反应来看,玉儿姑娘的名声极大,多半是这醉仙楼的红牌。
等玉儿姑娘进了里屋,楼上顿时喧哗起来,都道今天能有幸见到玉儿姑娘的芳姿,这酒喝得值了。
“玉儿姑娘是何来历?”不少外来的客商纷纷问道。
“你们居然连玉儿姑娘都不知道!醉仙楼十二红牌知道吗?”几个公子哥一脸鄙夷的道。那些外来的客商一听有十二个红牌,不禁心痒,也顾不得面子上难看,笑眯眯的道:“实在不知,还请赐教。”
于是那几个公子哥指手划脚的吹嘘了起来,众听客都竖起了耳朵,生怕错过一点细节。不过那几个公子哥似乎一直都在争论玉儿姑娘的排名问题,有的说玉儿姑娘排名第五,有的说排名第三。众听客急了,纷纷问道:“谁排名第一啊!”
“当是婉儿姑娘啊!”几个公子哥异口同声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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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儿给老相士斟了酒,又装了一些精致的点心叫杜昂吃。杜昂闻见闺阁中扑面而来的脂粉香气,心里十分紧张,哪敢随便吃东西。
老相士却自顾自的喝了一杯又一杯,好半天才道:“玉儿,来,先给你算上一卦,你问什么?”玉儿大喜,却忽然脸上一红,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一把年纪了,你不用不好意思,这姻缘二字也没那么难说出口。”老相士哈哈道。
玉儿羞得耳根都红了,低了头道:“他叫欧阳琴生,我想知道他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