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气仍旧阴沉,气温骤降,寒风一阵一阵的吹来,让人跟着一阵一阵的哆嗦。徐莽经过淬脉炼体,体质非常人能比,早已不惧寒冷。一大早,他只穿一件单衣,驾着马车,带着杜昂、苏青青、徐英三人来到仙人居客栈。
薛长庚夫妇穿着裘皮大衣戴着毡帽,看着又胖了一圈。薛唐已能纳元淬脉,但他外面依旧穿了件大衣,不过里面只穿了件薄衫,看起来帅气又精神。
两辆马车缓缓向城南区进发,薛唐驾着马车跟在后面,有些不自在。昨晚他不知洗了多久的澡,可还是洗不去心里的一道阴影。他暗暗下了决心,以后修行有成,一定要找到那个癞头和尚好好修理一番,这么一想,心里才算舒服了些。
杜昂几次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向薛唐打招呼,可薛唐只朝他挥挥手,并不说话,他只得很没趣的坐回车里。
“你们昨天下午哪里玩去了?”苏青青问道。
“骑了一下午的马,好不容易到了牛象山,却发现牛象山被封了。”
“封了,为什么?”
“等下就知道了,听说与六大宗门有关。”
苏青青点了点头,但总觉得杜昂神情不对,像隐瞒了什么事情,不过她也不会追问,见身边的徐英趴在窗户上,问道:“你看什么呢?”
“前天进城的时候觉得这里并不好,怎么今天看起来顺眼多了,你看这些楼,好漂亮!”徐英有些奇怪的道。杜昂往外瞧去,似乎也有这种感觉。外面这些美轮美奂的建筑,独具匠心的布局,小巧精致的装饰,很耐看,让人心中叹服不已。他不再觉得心里面空荡荡的,反而有了一种充实感,能来到厚德城这样的大城市开拓眼界,何尝不是一种历练。
马车在市区转了几圈,杜昂把昨天下午没仔细欣赏的景致好好看了一遍,觉得越来越有意思,似乎刚才还置身于闹市之中,一会便来到山水之间,又似乎刚才还在俗世凡间,一转眼便到了仙宫宝殿,到后来,竟不知身在何处。
走了差不多两个时辰,终于到了城南区,六大宗门的分派便聚在这里。既然是大宗大派,自然没有挤在一块的道理,它们各占一方,中间有山水相隔,街道相通,环境十分优雅。
城南区平时非常安静,但这一个多月却安静不下来。行人络绎不绝,车马川流不息,把原本仙境一般的气氛,闹腾得沸沸扬扬。薛长庚和徐莽约定在城南边上的醉仙楼相会,便各自寻了路,分赴灵符宗和灵丹宗的分派。
来到灵丹宗的大殿前,只见大门紧闭,门上贴着一张告示,红边黄底,字体绢秀。
“凡获得灵丹宗赤玉符的新晋弟子,请于十二月十二日,登上牛象山望天峰的磨云崖,午时之前必须到达,切记,切记!”
“这也太随意了吧,我们万里迢迢的赶来,就给我们看个告示?”徐莽有些不满的道。旁边一个青衣道士哟了一声,道:“这位爷好大的口气,难不成要灵丹宗请你好吃好喝一顿?”
徐莽哼了一声,心道我自然不是这个意思,也不争辩,回了马车,寻路去醉仙楼。
“原来牛象山封山是这个道理。”杜昂道。
“这么说还要等十多天呢。”苏青青叹了一声,杜昂见她神情不快,笑道:“十多天这厚德城也逛不完,我们不用着急。”
“当当哥,你怎么就知道玩!”徐英撅着嘴道,杜昂不好意思的嘿嘿傻笑,却听她又道:“下次出去玩记得带上我,可别再一个人溜出去了。”
“我没有一个人去,还有讨厌鬼薛唐。”
“你下次再不带我,就是第二个讨厌鬼!”
“不对,是第三个!薛唐不是叫你小讨厌鬼吗?”
“那我也是排第三,你还是第二讨厌鬼!”
“……”
杜昂心道,我哪敢带你出去玩啊,昨天连薛唐都被打劫了,你这么个小姑娘,要是丢了徐叔还不把我一掌拍死。果然徐莽在车前沉声道:“城里太大,什么人都有,你们可不能随便出去玩。昨天是薛唐起的头,所以我并不怪你,但以后却不行。”
杜昂连连答应,徐英却很不高兴的嘟囔了两句。转过一个街口,迎面驶来一辆马车,正是薛唐,他和徐莽打了声招呼,说道:“我十二月十日要登上问天峰的断风崖,你们呢?”徐莽说了,薛唐道:“怎么还比我晚两天?”
徐莽知他是自言自语,向薛长庚道:“薛兄,既然宗门里没什么事,我们倒不如先回去!”
“有事,有事!既然到了厚德城,岂有不登醉仙楼之理?”薛长庚忙道。
“醉仙楼我也去过几次,里面气氛实在有点闷,我是个莽夫,听不惯曲子。”
“这次可不一样,里面肯定很热闹,莫要推辞,一起去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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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仙楼的招牌遍布九州各地,除了一些小城小镇上有些冒牌的幌子,其他的可都属一家,同属于中州一个势力极大的家族。坤州只有广德、厚德、宏德三座大城设有分店,数量远远不及其他各州,原因显然出在灵虚派身上。
醉仙楼在坤明湖以南,背山临水,环境着实不错。楼有五层,比周围建筑高出许多,比远处的小山也高了不少,一眼望去,坤州起起伏伏的地势,尽收眼底。
徐莽牵着徐英,随着薛长庚夫妇进了醉仙楼。店小二十分殷勤的领着他们上了三楼,泡了好茶,只是看向杜昂的眼色不对。杜昂早就察觉到了,一屋子的酒客全是绫罗绸缎,唯独他穿得寒碜,若不是他的衣服手工不错,看着体面,怕是早给轰出去了。
薛长庚夫妇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但既然徐莽不介意,也就不好多说。薛长庚道:“徐镖头,我来这里倒也不是附庸风雅,这酒楼出入的高人很多,总会透露六大宗门的一些消息,我们不妨听听。”
徐莽点头道:“原来如此,倒是我误会薛兄了,那我们就慢慢喝。”两人说了一会闲话,薛长庚听说徐夫人居然当上了掌柜,叹道:“早知道那天就不跟你们分开了,要不然,这捡银子的好事我也能占上一份。”
“哪那么容易,还不得里里外外的张罗,你看,她今天就脱不开身,还得在店里忙霍。”徐莽笑道。薛夫人拇指一翘,赞道:“徐夫人了不得,徐镖头好大的福气。”
徐莽哈哈大笑,心里却不是滋味,想着这些年夫人跟着自己四处奔波,着实吃了不少苦,自己做事又不仔细,前前后后都是夫人在悉心打点,也不知操=了多少心。他端起桌上的茶杯,说道:“哪里哪里,喝酒!”待茶味入口,才恍然大悟,尴尬的道:“习惯了,习惯了!”
没过多久,楼上上来一个身着白色长衫的老相士,胡子花白,手里持着一根竹竿,竹竿上挑着一个幌子,写道“一眼三生”。店小二忙将他拦住,喝道:“哪来的穷相士,敢来醉仙楼混吃混喝。”
老相士笑道:“你怎么知道我穷?”从袖中掏出一大锭银子,扔给店小二,径自找了一张空桌子坐下,大声道:“上好的花雕,来两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