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田家老爹以及田家女眷们并不想知道卖豆腐花的为什么没有看上小七。而是责怪莫娇娇和舒之杰为什么不把卖豆腐花的绑回扬州让他们细细审问。这场批斗会是由小七而起,最终还是以小七想要拜会一下莫爹爹而终。
小七和莫娇娇并肩走着,有些过意不去的轻声说道:“娇娇,都是我不好,一回来就耽误你回去和莫爹爹团聚。”
莫娇娇见小七回到扬州开始说话了高兴还来不及,忙豪气的一挥手道:“跟我客气个什么!在你家我可就没把自己当过外人!一会儿见了我爹你多笑笑,我爹私下里同我聊天时可说了,他最爱见你笑了。还说你的那两个小酒窝格外讨喜的很!看的人心里甜滋滋的!”
小七抿唇浅笑。一出了田府大门,就见着街对门莫家站了一群丫鬟小厮。为首的是莫家的管家伯伯一见自家小姐现身,那张爬满皱纹的老脸笑的恨不得将所有的岁月刀痕挤到一推去,见着小七时目光就更显慈爱了。多少,这两个姑娘都是他看着长大的,小七经历些什么他都是知道的。所以自小七五岁起,每年回扬州到莫家串门子的时候,管家伯伯都会跟疼自己亲孙女儿般的疼小七。这倒是引得莫娇娇小时候没少吃小七的醋。
“大小姐回来了!小的们恭候大小姐仙驾!”比起田家对于小七回来的低调,莫家人倒显得十分高调张扬了。一个个仆人们笑的跟向日葵似得,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家都捡着房契了呢!显然会想到房契而不是银子的主要原因是为了透露,扬州的房屋地契又涨了不少。好吧……又跑偏了。
管家伯伯身后的仆人们忽然散尽,一个个奔走相告,不停的张罗着他们家大小姐回来了,那个江南第一美人莫娇娇回来了。其实,小七多想好心的提醒他们,扬州的百姓早在他们踏进城门的时候就都知道他们回来了……
“小七回来了?”管家伯伯慈祥的目光洒在小七身上,小七点头,心里却在嘀咕,没回来站在你面前的是谁?
管家伯伯点点头,继续慈祥的看着小七:“回来了就不走了吧?”
小七愣住,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管家伯伯在隐晦的问她,会不会在去洛阳或者蜀地。遂摇摇头。
“不回就好,以后多来串串门子,少爷很想你的。”小七又邪恶的嘀咕了,没说不回,摇头只是不知道……
老管家是看着莫爹爹长大的,说句直白不忌讳的话那就是莫家的三朝元老。自莫爹爹的爹,也就是莫娇娇的爷爷那辈开始,他陪着莫老爷子长大,经历了莫娇娇祖爷爷的那一辈。然后亲眼见证了莫老爷子坐上莫家家主的座位,照料了莫老爷子唯一的儿子莫爹爹,然后亲手送走了莫老爷子后又亲手送走了莫爹爹的媳妇莫娇娇的娘,直到如今,看着下一代家主莫娇娇快十七芳华了。老管家依旧习惯叫莫爹爹少爷,以至于刚才那话在不明所以的人的耳朵里,怎么听都像是小七和莫家少爷有一腿。虽然小七小时候很想和他有一腿……咳,又跑偏了……
进了莫家小七亦步亦趋的跟着莫娇娇的步子,一声不吭。管家伯伯则是在旁边一个劲儿的唠叨着少爷最近如何如何了,谈了几宗生意,收了几家铺子,以及每隔几天就去田家串门子讨论他自己根本不懂的茶艺。莫爹爹是茶痴,这个小七知道,他不是多喜欢喝茶,却喜欢闻茶认茶。乐钟于此却偏偏每每认错,只能去找对茶艺专攻的田老爹切磋讨教。这完全不亚于一个臭棋篓子找一棋盘高手拼棋艺,自寻死路。田老爹的性子火爆的很,动不动就骂娘不说,还有着极强的护犊心。每回一见到莫爹爹端着铁观音唤作碧螺春,端着龙井叫做红袍,田老爹的火蹭蹭的往上冒。就好像,莫爹爹抱着他田老爹的媳妇儿说是自己的老婆……怎么一到扬州就跑偏……
“小七你在想什么?”
莫娇娇见小七唇角微微上翘,似乎心情好了些,忙问她想的是什么。小七抬眸看了莫娇娇一眼,摇摇头没说什么继续走着。
老管家此时要是再看不到小七的变化就白疼了小七这些年了。他满眼疑惑的看着莫娇娇,虽然因为年龄过于高寿,莫娇娇根本就看不出什么疑惑。但莫娇娇还是明白了自家管家伯伯的意思,有气无力的说道:“都是那个该死的卖豆腐花的……”
“小七想吃豆腐花了?那老奴这就去吩咐厨房去做!”管家伯伯扭曲了莫娇娇的意思,正要招手差人去厨房传话,莫娇娇立马伸手阻止,义正言辞道:“张伯,你千万别在小七面前提豆腐花三个字,最好不要问小七近半年发生了什么!不然……后果很严重!”
“很严重?”张伯是个不知便问的老年人,一听莫娇娇说到后果,忙继续提问。莫娇娇摸着下巴沉吟须叟,点头郑重道:“对!就是很严重!”
那到底是有多严重?张伯想了半晌,忽觉自己老了,实在不应该在这种问题上浪费光阴,明智的决定,不说豆腐花三个字了。
见到莫爹爹的时候小七有些恍惚,那个年以不惑的男子正提笔在书房的书案上画着什么。这是莫爹爹的习惯,他很喜欢在午后时光待在书房,写字或者临摹一些名家名画。所以小七几乎是连正厅都不去的直接到书房来了。此时他也感知到有人来了,忙从沉迷认真中抽身而出。一看是安静站着看他的小七,愣了片刻笑道:“七七回来啦!可是想莫爹爹了?”
小七总是觉得莫爹爹像极了颜桢的,他和他一样,唤她七七。一样温润如玉,眼里带着似笑非笑的光。喜欢颜桢最初许是因为有莫爹爹的影子在,可后来便是不填任何杂质的。
“七七……怎么哭了?”莫爹爹见小七看着他忽然流下泪来,忙放下笔走到小七面前。小七鬼使神差的抱住莫爹爹,无声哭了起来。
天地良心,莫爹爹对小七是绝对的心无杂念,只是将小七当成自己闺女看待。所以见小七抱着他便也没什么尴尬的回抱小七,一边还安抚似得拍着她的背。只是这一幕在莫娇娇眼里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她不太坚强的小心脏在看到这一幕时瞬间瓦解。小七将她爹爹弄到手了……以后她要喊比自己小半岁的小七娘了……一想到那个场面,莫娇娇狠狠地打了个冷战,鸡皮疙瘩瞬间全军覆没。
“娇娇,你来了!快来安慰一下七七。”莫爹爹终于看到了站在书房门口的莫娇娇,忙唤她过来让她来劝依旧哭个不停的小七。只是这话到莫娇娇的耳朵里,怎么听怎么像是在说‘娇娇,快来认识一下你小娘。’
“没事了,莫爹爹我没事了。”
小七轻轻从莫爹爹怀里退开,用手背混不在意的抹掉脸上的泪痕。莫爹爹见小七这么一抹脸都花了,不由一笑,从袖中取出一方绢帕,仔细替小七着脸上的花痕。好吧,看着这一幕的莫娇娇又想多了,她怎么看怎么觉得小七和她爹爹在秀恩爱。一时间难以接受小七这么快就将远在洛阳受苦的颜桢忘了。但是又觉得小七能忘了颜桢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虽然这件好事的前提是成为她小娘……这个前提真的很不好啊!
“娇娇,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莫爹爹终于注意到莫娇娇脸色的不正常,只是不知道莫娇娇脸色不正常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她脑子想的不正常。小七也回头睁着泪水未尽的大眼睛看着莫娇娇。莫娇娇又误会了,她觉得小七已经连看她的眼神都变得格外慈爱,有了做娘亲的风范了……
“我没事……”只是对于自己的朋友成为自己后娘一事暂时有点难以适应而已……
“你们来看看我画的如何!我早听闻小七这几日就会回来,所以凭着映像给七七绘了副画。今儿个七七忽然出现在我面前,弄的我还以为画中人跑出来了呢!”莫爹爹很是开心的执起小七的手,全无顾忌的拉着她走到书案前。莫娇娇的目光不自觉的就随着两人毫不顾忌相执的手,做了个西子捧心状,默默哀叹了一些小七的桃花魔爪真的毫不客气的伸到她爹爹的身上了。最可悲的是,她爹爹没有守护好城池,竟然甘愿沦陷了……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为他们这段更加有违伦常的感情喊句加油……这样,是不是太对不起她死去的娘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