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小七的脚再次踏足扬州这片土地时,竟是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她抿唇看着熟悉的江南风景,知道自己的感觉似乎矫情了,可没人懂,她带着浓烈的思乡回到扬州后,又有一种不明的思念钻进了她的身体。
紫梦却是第一次来到扬州的,看着处处透着旖旎风情的江南古镇,街道上眉眼清丽五官精巧的少女。还有风神俊秀,举手投足间挥洒着儒雅谦逊的少年……紫梦的眼睛亮了,姬允潇醋坛子又打翻了。莫娇娇站在小七身边,笑的眉眼弯弯。一些挑担子的大爷和摊贩们一见城门口站着的不是莫家千金和舒家三少吗?各个跟见者仙人一样拥簇了上去。当然,首当其冲的,是一些年轻的公子姑娘们……
“娇娇!这半年我们可念叨着你呢!怎么都瘦了啊!”某公子一脸心疼的看着莫娇娇,像是莫娇娇少了的肉都是从他身上掉下来的一般。旁边几个公子跟着附和,嘘寒问暖的,打情骂俏的,比比皆是。
“三公子……这半年过的可好?”
比起那些如狼似虎的公子哥儿们,围着舒之杰的姑娘们就略显正常了。一群红着芙蓉面的姑娘眼里满是含羞带切,声音都是娇滴滴软绵绵的,没力气似地。
“小七,你不也是扬州人吗?怎么他们不认识你?”
被忽略在旁的姬允潇此时满脸疑惑的看着小七,紫梦立马瞪了他一眼。小七淡淡一笑,轻声开口道:“应该是识得的,只是,不如娇娇他们亲些。”
这话倒是不假,扬州的百姓可没忘了那个让他们少吃三天白饭的田家幺女田初七。只是比起这个一年才回扬州一次的姑娘来,任其长得再怎么讨喜,也不如****都能见着的莫娇娇和舒之杰亲切。围着莫娇娇畅谈的公子哥儿们有那么几个认出了小七的,也看到小七身边容貌不顶好看,却透着英气洒脱的紫梦。只是觉得上去同不太熟悉的人打招呼显得格外尴尬,便装作并没认出小七。不过,没过一盏茶的时间,扬州的所有人都知道,半年前‘被迫’和离的田初七回来了!还是和那个‘主谋’舒家三少一块儿回来的!一时间满城风雨,纷纷猜测两人是不是‘破镜重圆’‘重修旧好’,决定,再嫁娶一次!这回,老人家们又乐了,嘿,指不定三天白饭在半年后真还能补回来!姑娘少爷们又难过了,这舒三和田七才回来,就已经不是任人挑选的小白菜了,两白菜再扬州百姓们的八卦中,互相‘厮杀’,合二为一,成为一个白菜……咳咳,有点跑偏了……
回到田家的时候,小七看着那个紧闭的朱红色大门,忽然有些不敢进去。莫娇娇了然的看了她一眼,对着大门喊道:“穆姨,干娘干爹!我和小七回来啦!”
‘吱呀’一声,大门被缓缓打开,小七的眼神有些不知所措,双手不自觉的就绞着衣角。田家老爷夫人少爷们鱼贯而出,静静的看着半年未见的小七。夫人们眼里含着泪,嘴角却是笑的极甜的。她们也不懂,这样分别和重逢,自小七五岁起就是年年都有的。可是即便是次数多了,她们还是难过心酸欢喜,所有的情绪,一点都不会随着次数落下。
“你还知道回来了?”最先开口的是一身宝蓝锦袍的田老爹,他话里是带着怨怼的,可是越见苍老的眼睛却是红了。
“爹爹……”小七轻唤一声,喉中随之哽咽。小七娘也就是莫娇娇口中的穆姨最先忍不住冲了过去一把抱住小七。其他的几位姨娘也簇拥过来,围着母女二人。田老爹见这么煽情的场面压根没他的份儿,不仅有些咬牙握拳,扯着脖子吼道:“他娘的田初七是我闺女!”
“小七也是我们的闺女!”众姨娘对着田老爹齐齐出声。
“田初七!你给老子滚过来让老子好好看看你这个欠管教的!”田老爹破五关斩六将的挤进美人堆里,仔细的看着小七。半晌,咂咂嘴道:“没心肝的你怎么瘦了?是不是有谁欺负你了?是不是舒家那个小兔崽子!你跟爹说!爹去舒家抽不死他!”
“伯父想抽死我直接在这儿就行了。”舒之杰忽然出现的声音提醒了众人他的存在,以及,紫梦姬允潇莫娇娇等人的存在……田老爹倒是很不介意自己背地里说抽的人就在现场,不慌不忙的理了理衣摆,清了清喉咙正经的吩咐道:“小六,吩咐下人去准备几间上好的客房,小四,你去让厨房今晚做多些菜,不能怠慢了客人。”说完又附耳在被唤小四的夫人耳边,嘀咕道:“多做些小七爱吃的,闺女都瘦的不成样子了。”
“嗳!妾这就去!”四夫人笑着答应了,又冲着小七炸了眨眼,便笑着扭着风情万种的水蛇腰进了府里。
“那什么……爹,你不能在外面待客吧?”
还好,田家还有个长了心眼儿的。紫梦看着刚才为开口提醒田老爹该让他们进屋的一脸忠实男子,啧啧点头。莫娇娇立即心领神会,附耳道:“这是小七大哥,田初一,为人忠厚老实不说,且有股子稳重成熟,不是那种憨憨的傻汉子。”
田老爹立时觉得自己看见闺女太兴奋忘了客人实在不该,忙慈祥和蔼的让几人进去,别客气当自己家随意什么的。姬允潇跟在一群人后面,觉得自己完完全全被忽略了。幽怨的瞪着给紫梦一个劲儿介绍田家公子们的莫娇娇,决定暂时恨她一段日子。莫娇娇忽觉背脊一凉,浑身打了个冷战。紫梦笑嘻嘻的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忽然觉得有些慎得慌。”莫娇娇摇摇头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关于小七整个人的变化,田家众人都是看在眼里的,只是怕戳到小七的痛处,变没问这半年小七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于小七变的安静异常的性格,田家人觉得多少还是该知道一点缘由的。于是,莫娇娇舒之杰被带走了……
“坦白从宽,娇娇,为了争取宽大处理,你最好把近半年来的所有事情都一五一十的告诉干爹。”
支开小七后,田老爹一本正经的坐在主位上,面容严肃的看着站在厅中的莫娇娇和舒之杰。两边坐在各有风韵的夫人们。
莫娇娇浑不在意的笑道:“能有什么啊?就是在书院读个书认个字儿吗!干爹你小题大做了啊!”
小七娘一听不乐意了,瞪着同小七一样的水眸道:“不许和穆姨打马虎眼儿啊娇娇!小七现在这幅思念成疾的模样那像是读个书那么简单啊!”
一听糊弄不过去,莫娇娇狗腿的冲着小七娘笑道:“啊呀呀穆姨!小七也是大姑娘了,一直没见过什么世面,如今一出去遇到个有模样的就动了凡心不是很正常嘛!过几日新鲜头一过,她自个儿就能想通了!是不是啊!舒三?”莫娇娇可不愿意自己一人独自面对田家一群人的轮番逼供,说什么也是要将站在自己身边装空气的舒之杰拉上的。舒之杰瞥了她一眼,见她瞪大了杏眼瞅着他,便没什么异议的点点头。
“小七看上谁啦?!”大夫人不愧是写段子的,一下子就抓住了言情重点,小七看上一男人了,也许还不一定是男人……不过可以确定,小七没有看上舒家小子。
莫娇娇摸摸鼻子,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看上自己的夫子了?这说出来的话小七定少不了一顿打,毕竟授业恩师都敢染指,多少是常伦不可认同的。这点从当初掌院夫子对小七的苛责中就可以看得出来了。
“就是一卖豆腐花的。”一直缄默不语的舒之杰缓缓开口,莫娇娇点头承认。算吧……初见时颜桢就是一卖豆腐花的好看老板,虽然后来不知怎的成了她们的夫子,但小七也有提过,颜桢主要还是卖豆腐花!
“卖豆腐花的……”田老爹沉吟片刻,忽而表亲有些沉痛。他上下打量着舒之杰,心有不忍的开口道:“世侄啊,小七之所以看上一卖豆腐花的都没看上你不是你不如那个卖豆腐花的!而是……额,而是小七没见过世面,打小就没怎么吃过豆腐花!”
舒之杰:“……没有,那个卖豆腐花的很好,之杰却是比之不够。”
田老爹似乎又想起来什么,一拍桌子面露怒色:“那小七这样是不是因为那个卖豆腐花的死小子看不上我家闺女!”
终于进正题了……莫娇娇缓一口气后忽然觉得,貌似气缓的早了,因为更棘手的问题又来了。该怎么解释,其实卖豆腐花的也是看上小七了的,只是各种原因横阻,导致,小七的郁郁寡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