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4548900000024

第24章

三月中的一天,是星期日,王奶奶与她儿子正在堂屋方桌上吃早饭,吴鸿穿着崭新一身戎服,推开独院门,进来的时候。

王念玉端着饭碗,欢然的站起来道:“大表哥,请吃饭!”

吴鸿把皮鞋后跟一并,站得端端正正,将右手举到军帽檐边一比。

连他舅母都笑了道:“这里不是武学堂,也不是梁子上,不行这个礼了,来吃碗饭!”

他把军帽揭下,仰放在神桌上,一面解皮腰带,脱呢军服,一面说道:“添两碗也对,舅舅呢?”

“还不是吃了饭就到馆里去了。他是教私馆,没啥子星期的。……你现在该住惯了罢?操起来,还是那样苦吗?今天该可以多耍一些时了?”

他自己盛了饭,挟着炒的黄豆芽,煎的蒜苗豆腐干,大口大口的扒着,咽了几口才道:“操并不苦,比起我们在乡下做的事,还觉轻巧得多。就是讲堂上轧实一点,教官写了一黑板,立刻就要抄起来。我们使笔,总不大对,写的字,又有多少认不清楚,又不许问。除此之外,就只打裹腿有点麻烦。”说着,向王奶奶王念玉将一只脚翘起,用筷子头一指道:“这皮鞋也有点不合脚,穿起来开跑步,真有点累人!”

王奶奶道:“都还好。光阴到底容易混,一年并不算久,卒了业,就好了!”

念玉道:“你看见黄大哥没有?”

“看见的,我几乎忘记了。分手时,他向我说,叫你赶快到东大街客店里去,他在那里等你。……”

王奶奶的第三碗饭,不打算泡豌豆汤,却走往灶房里找米汤去了。吴鸿趁没人在,便伸手把他表弟的脸巴一摸,笑嘻嘻的道:“你同老黄的事,我晓得了。你们耍得真酽!我看老黄想起你来,真个比想婆娘还凶,你赶快去罢,怕他不正焦死了!……”

念玉斜着眼睛一笑道:“你没乱说,我要不依你的。……”

他母亲恰走出来。

念玉道:“大表哥,你今日咋个耍呢?”

“我想把衣服换了,再去赶一回劝业会。”

王奶奶道:“就穿你这一身去,不好吗?”

“不好,见了穿军服的,就要行礼。并且不能随便乱走。”

念玉道:“我要找黄大哥去了,说不定也要到劝业会来的。”

吴鸿走进下手房间,把他寄存的衣包取出,从头至脚,换穿齐整。揣了几百钱的铜元和小钱在衣袋里,出来问他舅母还同去不同去。

王奶奶笑道:“我那里有这种福气,家里多少事啰!其实也没啥意思,虽说办得热闹,有钱才好啦。像我们没钱的赶一两回也够了!”

南打金街也是热闹街道,不过一到东大街,行人更多,铺面更整齐了。走到中东大街荣福客店门口,吴鸿心里一动,遂从那堆集棕箱竹箱的夹弄中,走了进去。到二门内柜房前问道:“一个仁寿县姓黄的,住在那一间?”

“内西一,黄掌柜出街去了罢?”

“我问的不是黄掌柜,是一个穿军装的。……”

“那是黄掌柜的兄弟黄昌邦。……是的,像还在房间里没出去。”

吴鸿遂走进过厅,找着内西一房间,王念玉的声气已听见了:“你咋个这么不行?起来,起来,这么好的天气,赶劝业会去不好?睡在床上,有啥意思啦!”

吴鸿把房门一推道:“我也是这样说了,尽睡着,有啥意思呢?”

王念玉站在窗子跟前,拿着一只时兴的怀镜照着,正自梳那前额上又光又平的刘海,便大笑道:“才是,你跑来做啥子?”

吴鸿走到床前,只见黄昌邦还是一身军服,横着仰睡在那单铺床上,半睁着眼睛,睡意像是已到了眼皮上似的。便笑道:“起先还是精神勃勃的,咋个一下就成了这个样子?无怪我们玉兄弟说你不行啦!”

黄昌邦翻身起来笑道:“老吴,没乱散谈子四川方言,谓开顽笑曰散谈子。——作者注。我不为别的,操了一个星期,一下休息起来,觉得骨头都软了,真想结结实实睡一个整天才舒服!”

王念玉把梳子向桌上一丢道:“现在讲的尚武精神,你又在进武学堂。讲起汉仗来,你比吴表哥还大块些,岁数也比他大些,真的咋个这样不行?走走走!七天才耍一天,难逢难遇,又有吴表哥在一道,赶劝业会去,吃了茶,请我吃馆子。”

黄昌邦向吴鸿道:“你为啥子穿了便服?”

“便服不打眼,也舒服些。说老实话,我一个多月,着这绳捆索绑的军装真拘束够了!”

王念玉道:“我喜欢看黄哥穿军装,多威武的!”

“我呢?穿便衣好些?穿军装好些?”

“你,便衣也是这样,军装也是这样,总脱不了苕果儿气!……也怪!黄哥也是外县人啦,不过在省城多住了一年,咋个他的苕果儿气就脱尽了?”

“你总爱说我苕果儿气,我自己实在不觉得那些地方带苕果儿气。说起来,我们邛州还不是个大地方,苏气人,局面人,也不少啦,我在城里也住过的。”

“先说一件,你自己想想,苕不苕?头发剃到了老顶,又不打披毛,又不打围辫。……”

黄昌邦业已把衣裤整理好了,打断他们的话道:“要走就来,不尽着说了。”

锁了房门,将钥匙交到柜房。三个人就一路谈说,一路让着行人轿子,将东大街走完,向南走过锦江桥、粪草湖、烟袋巷、指挥街。

三月的天气,虽没有太阳,已是很暖和了。走了恁长一段路,三个人都出了汗。王念玉一身夹衣,罩了一件葱白竹布衫子,热得把一件浅蓝巴缎背心脱来挟在手臂上。而顶吃亏的是一双新的苏缎鞋,是黄昌邦前星期送他的,又尖、又窄、又是单层皮底,配着漂白竹布绷得没一条皱痕的豆角袜子,好看确实好看,只是走到瘟祖庙,脚已痛得不能走了。

黄昌邦站着道:“小王走不得了,我们坐轿子罢!”

戏台坝子中放有十几乘下乡的鸭篷轿子,一般穿得不很褴褛的流差轿夫站在街侧,见着过路的,必这样打着招呼:“轿子嘛!青羊宫!”而一般安心赶青羊宫的男子,既已步行到此,不管身边就有多少钱,也不肯坐轿的了。

吴鸿便问:“到青羊宫,好多钱?”

五六个轿夫赶着答应:“六十个!”

黄昌邦竖起四根指头道:“这么多,四十个!”

结果讲成四十八个钱一乘,黄昌邦叫提两乘过来。

王念玉道:“你不坐吗?”

他把衣服一指道:“我敢坐吗?着总办会办们看见了,要吃盐水饭的。”

吴鸿道:“我听说东洋车特许坐的,我陪你走出城坐东洋车去,让玉兄弟一个人坐轿好了。”

一巷子又叫金子街,本来就很窄,加以赶青羊宫的人和轿子,简直把街面挤得满满的。耳里只听见轿夫一路喊着:“撞背啦!得罪,得罪!”这是所谓过街轿子和轿铺里的轿子,大都是平民坐的,轿夫应得如此谦逊。如其喊的是“空手!……闯着!……”那便是蓝布裹竿,前后风檐,玻窗蓝呢官轿了,因为坐在轿内的起码也是略有身份的士绅,以及闲散小官们,轿夫就用不着再客气。要是轿夫更无礼的,更威武的,更命令式的喊着:“边上!……站开!……”则至少也是较有地位的官绅们的拱竿三人轿了。

一到南门城门洞,便更挤了。把十来条街的人和轿子,——各种轿子,没有官衔轿灯的四人大轿,直至两人抬的对班打抢轿子。——一齐聚集在三丈多宽的一条出路上,城墙上只管钉着警察局新制的木牌告,叫出城靠右手走,但在上午,大抵是出城的多,所以整个城门洞中,无分左右,轿子与人全是争道而出。

挤出了大城门洞,又挤出了瓮城门洞,这才分了几道,在几个道口上,都站有警察在指挥。轿子与步行的向靠城墙一边新辟的路上走,步行或要骑马的则过大桥,另有一条较为幽静而尘土极大的小路,坐马车的则由一条极窄极烂的街道,叫柳阴街的这方走。

黄昌邦站在分道口上,向吴鸿提议去坐马车。吴鸿说太贵了,包一辆要一元六角,单坐一位,要四角,与其拿钱去坐马车,不如拿在会上去吃。坐东洋车哩,只须三十个钱。本来也只二里多路,并不算远。

于是两个人遂也向靠着城墙这面,随着人轿,绕到柳阴街的那一端。一到这里,眼睛猛的就打开了。右手这面,是巍峨而整齐的城墙,笔立着好像天然的削壁。城根下面,本是官地,而由乡人们把它辟为菜圃,并在上面建起一家家的茅草房子。因为办劝业会,要多辟道路,遂由警察总局的命令,生辣辣在菜圃当中踏出了一条丈把宽的土路来。土质既松,又经了几天太阳,晒成了干灰,脚踏上去,差不多如像踩着软毡,所以不到十步,随你什么鞋子,全变成了灰鞋了。轿夫们的草鞋大都有点弹性,他们一走过,总要飏起一团团的灰球,被轻风一扇,这直变成了一道灰幕。顶高时,可以刺到在雉堞间向城外闲看的人们的鼻孔,而后慢慢澄淀下来,便染在路旁的竹木菜蔬之上。所以这一路的青青植物叶上,都像薄薄蒙了一层轻霜似的者,此之故也。

当时仿制的木轮裹铁皮的东洋车,也就在这条灰路上走。

吴鸿坐在东洋车上,向左看去,隔着一条水沟,便是那新修的马路。也有丈把宽,小鹅卵石与河沙铺的路面,比较的平坦清洁。好多辆一匹马拉的黑皮四轮车,在路上飞跑,车里坐的男女们,没一个不穿得好,打扮得好,光看那种气派,就是非凡的人啦。

这自然要引起吴鸿的欣羡,寻思“他妈的,那一天我们也来这么样的阔一下!”

马路之左,便是一道护城河。有人以为那便是锦江,其实成都城郭,变迁太大,这河虽有六七丈宽的河面,显然是清初缩筑成都城墙时才新凿的。

河水清浅,鹅卵石滩处,仅仅淹过脚背。但河里仍有载人往青羊宫去的小木船。

河岸竹木蓊翳,再看过去,平畴青绿,辽远处一片森林,郁郁苍苍,整整齐齐,那就是武侯祠的丛林了。

距劝业会小半里远处,从大路上望去,首先到眼的就是左边俯临河水的百花潭的小水榭。就从那里起,只见逐处都是篾篷,很宽广的一片田野,全变成了临时街道。赶会的人一列一列的,男的沿旧大道的男宾入口,女的随着新辟的女宾入口,好像蚂蚁投穴一样,投进了会场。

他们在下车处等有一刻钟的光景,始见王念玉的轿子抬到。三个人便挤进人群,走了好半会,才进了会场大门。

同类推荐
  • 封魂罐

    封魂罐

    古玩浪子卷入考古谜案,一个战国封魂罐。牵扯各路人物,共赴千年古迹闵王台。手足兄弟离奇失踪,却留下当年父亲的一本日记和一串神秘数字87201,触摸封魂罐之人相继人间蒸发。散发异光的鱼鳞,诡异邪毒的小虫。辟邪血沁的玉器……事件愈演愈烈,而线索扑朔迷离,仿佛有幽魂暗中操控一切。所有人深陷重重悬案。不能自拔,阴魂频频托梦,是真是假?是中邪还是阴谋?
  • 疑云

    疑云

    工作是嘉兴市中级法院的一名法官。已发表小说100万余字,散见于《小说选刊》、《中篇小说选刊》、《中国作家》、《江南》、《山花》、《百花洲》等期刊。
  • 春草开花

    春草开花

    春草,一个普通的农村女人,从小生在一个上有哥哥下有弟弟、女人毫无地位的农村家庭,不能上学,更不能撒娇任性,除了辛苦劳作,没有任何快乐可言。但她却拥有一种影响了她终身的性格:倔强,不服输。揣着一定要过上好日子的梦想,她不甘心命运的摆布,奋力挣扎,自己找婆家,自己闯天下,出门打工,创业,发家,失败,东山再起,再失败,再开始,一次又一次,历尽艰辛,吃尽苦头。从农村到城市,从小商小贩到清洁要保姆,她挣扎,奋斗,忍耐,苦熬,坚决不气馁,不放弃,甚至不诉苦。直到小说结束,春草仍没有过上幸福的生活,仍在苦苦的奋斗之中。
  • 纳斯达克病毒

    纳斯达克病毒

    上市是每个企业都要面临的不可抗拒的病毒,这种病毒没有杀毒软件,是那种让你情不自禁地自投罗网的病毒……乔博思为上市服务,有着广阔的人际关系和对上市的丰富经验,成功运作让他和他所服务企业都染上光环。他一方面经营着博美金融顾问公司,一方面为自己暗暗种下一个种子,金融圈网站。
  • 你饿不饿,我做饭给你吃

    你饿不饿,我做饭给你吃

    本书是一部与食物和情感有关的暖心故事集,出自90后写手胡舒欣之笔。故事始于大四那年寒假,“我”和学弟一起去一家甜品店,那是两人第一次一起吃东西。芒果布丁上来的时候,学弟拿起小勺,然后喂了“我”一口。是第一口。后来“我”和学弟去饭局,那么多陌生人在场的时候,所有的菜上来他都会先夹给“我”。作为一个地道的吃货,“我”深深被这个细节打动,作为回报,“我”搜遍网络查找扬州炒饭的做法,只为能够给学弟最正宗地道的美味;上街回来的时候,就算自己再饿,也不会把买给他的食物拆开来吃。因为在“我”看来,这就是表达爱的最高方式了。
热门推荐
  • 仙门来了只小妖精

    仙门来了只小妖精

    新文《作精偶像是大佬》已开,娱乐圈爽文,有兴趣的可以去看一看哦。——【爽文×甜文×升级】都说太显门来了个貌美如妖的女修,以仙为美的修仙界众人嗤之以鼻。可当这只小妖精渐渐名起修仙界的时候,众人不镇定了……——自从太显门的“小妖精”出门游历后,以仙为美的风气渐渐偏移了,一股妖媚风开始在修仙界弥漫了……——自从小妖精名声响彻修仙界后,她屁股后面就多了一群狂热的男修女修。“仙子,看看我吧,姐姐最爱你了!”“啊啊啊仙子对我笑了,真的太好看了啊!”“啊啊仙子吃东西好可爱!仙子打架也好好看!”——有一天众人发现小妖精家财万贯。众人:???什么,全修仙界最大的衣铺竟然是她的?——某少主自从碰到小妖精,被属下大呼:“开了窍的少主太可怕!”谁来告诉他们,强大慑人的少主怎么会天天被小妖精撩到耳红?天天吃飞醋?天天说着惊世骇俗的大实话?某少主的老实语录:“想做你的灵宠。”“想和你待在一起。”“想抱抱你。”“想亲亲你。”
  • 英雄赋之流金岁月

    英雄赋之流金岁月

    狼烟起战鼓擂英雄逐鹿燃爆八方是英雄就有梦是梦想就应该耀动炽烈
  • 三狐迷踪

    三狐迷踪

    一个人追求真相,到最后剩下的是恨还是恩。悬疑烧脑的真相让人心寒。
  • 续缘楼

    续缘楼

    “你醒醒,你看看我好不好,我再也不胡闹了,我会乖乖的,会听你的话,好好修炼的……”红衣女子抱着一只染着血的狐狸失声痛哭。……“你看这又是一个故事呢,我把他们断了的缘分续上了,什么时候你醒了,我把我们的缘分续上好不好……”她看着他,仿佛他只是在沉睡,而她似乎也只是做了一个梦……
  • 翩然而至你还在吗

    翩然而至你还在吗

    异能者时代,异能者分为两大帮派:光明,暗阁病娇光明教主遇上冰山暗阁阁主青梅竹马之间的相爱相杀,爱恨情仇。她看着他亲手害死了自己的至亲挚友,他看着她一步步成长复仇,然后再次让她跌入谷底“阿曦,你相信我,我只是太爱你了。”“你爱我?你不觉得你的爱很廉价吗?”
  • 快穿之我的牛逼宿主

    快穿之我的牛逼宿主

    无欲无求,只求爱情可长久,哦!你想太多了萧湘……你可是天女,爱情是不可能有的。那就是说,柳天就你抢走吗?是啊!我亲爱的主人。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为什么,那是因为我爱你啊!可,你同我一样是女子啊!你还是我的……喔!是吗?可就算那样我还是爱上你了。你别想在逃开我,别想在……
  • 阴阳缘劫

    阴阳缘劫

    你觉得,人活着是为了什么?——沐凝霜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善与恶、对与错,有的,仅仅只是一群自以为是的家伙。——沐凝霜
  • 亚偷情

    亚偷情

    亚偷情,一个敏感的社会热点词汇,有多少11女女徘徊在蓝颜与情人的边缘?网络让人痴迷、疯狂、失落、亢奋、激情,之后,是无尽的伤害和疼痛。本书通过李秧等三个徘徊在亚偷情边缘家庭的情感遭遇,深刻剖析了处于亚偷情边缘的男人、女人的心理变异,以及亚偷情对亲人、对家庭的巨大伤害,读来让人厌倦深思,久久不能释怀!
  • 浮云

    浮云

    抬眼望,云烟散去,天际空空,这没有任何障碍的天空,浩荡苍茫,没有凝滞,多么羡慕那没有来处的流云,悠闲散去的归宿。生命原本都有着落,就如同花香,生在枝头,散在无处。多少云烟,不过是心头的迷雾,把追逐的目光收回来,让浮云还它浮云,我们终将发现,最宽的天空来自心底的辽阔。你是谁,他是谁,我是谁,故事里的,故事外的,书里写的,书里忘的,入眼的,错过的,都是风景。
  • 纨绔邪王:无良萌妃哪里跑

    纨绔邪王:无良萌妃哪里跑

    以前提到邪王,所有人都觉得他杀戮嗜血无情。现在提到邪王,所有人都觉得邪王护妻宠妻!各种甜~云疏离一朝穿越成南国神女,福还没享就受遭遇各种阴谋追杀。不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她云疏离不是什么英雄且又爱美色成性。自打遇上那清冷美人她就不雨露均沾了。于是日常调戏某王。某人:美人仙美人仙!你猜下我的心在哪边?邪王:……某人:猜一下嘛猜一下嘛!邪王:左边。某人:不对不对,我的心在你那边。某人:美人仙美人仙,你快看!猪撞树上了你撞我心上了。邪王:……直到某天,云疏离揭开他的面具。我的乖乖!吓得拔腿就跑,谁知道被提住了衣领。“小猎物,你不是说要对我负责的么?”某邪王莞尔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