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占领根特一事有何见教·我的表兄,那儿已有很长时间看不到法国国王了。实际上,我们的国王更欣赏也更需要历史学家,而并非仅仅两位诗人而已,你也非常清楚我所指的这两位诗人是谁。他会越来越不需要他们的。他完全无需将神话与幻想置于一切之上,他只需要直接、纯正、清晰、明快的文体就行了,我是非常了解这一点的。我的脑子里一直就有这种想法,我在同掌玺大臣交谈时就一直贯彻我的这种思想,这也是作为一个善良的法国人所需要的思想。
这两位诗人历史学家乐此不疲地放肆地追逐女人,其得意忘形之态你恐怕是难以想像的。他们或步行,或骑马,在美丽的思底弥翁女主人的光辉照拂下,极富诗意地躺在齐耳深的泥塘里睡觉。可他们还需要一双好眼睛用来准确地注视他们所想要描绘的王孙公子的一切行动才行。他们如此疯狂地追逐女人使得荣誉勋位团中的绝大部分的人为之侧目,他们自己当然也感到疲乏不堪了;我总觉得他们有点像那两位让·杜塞的样子。有一天他们向国王说他们对士兵的重要作用已不再感到怎样惊奇了,他们总是希望自己被战死,以此来结束他们无法忍受的难熬的日子。这是十分可笑的,而他们就会追逐女人。他们还说国王害怕香味,那只西班牙手套2倒是一点也没让他头痛。我说国王之所以并不感到头痛,那是因为那些不及国王聪明的人,比起国王来更加固执罢了。你瞧,这多荒唐啊,我亲爱的表兄,我不知道拉辛和德普罗会怎样引导我不往这儿想,是我的这支笔让我不由自主地带我写到了这里。
我现在已经到了伊普尔,我在这里并不舒服,因为这里到处都充斥着打仗的军人,尽管已有二千人被输送到布鲁日,但大家仿佛并不知道他们的国王即将垮台。
所有的城市都在摇摇欲坠,我想法国从此可以得和平,或者得到弗朗德1了。
还是让我们谈谈赛涅莱夫人的事吧,她已于前天早晨去世了,死时肚子里还怀着个小男孩。命运给了她残酷的一击,科尔贝先生对此伤心至极。他和他全家所遭受的这个巨大痛苦是谁都无法安慰得了的。这也确实是留给我们一个需要深思的好主题。这位充满希望、前途光明的重要的法定继承人,死时年方十八。
“克莱芙郡主”虽然没有活多久,但她是不会很快就被人们遗忘的。这部巴尔班两天前送给我的小书,大大地吸引了我,我从未读到过如此精彩的描写。我想我们的修女不久也会寄一本这样的小书给你的。如果你是同你那位可爱的孤孀一起读完这本书的话,我想请你们谈谈你们的感想。
我感到我还有好多时间可以到夏泽去一趟。你的牧场和那条小河是否一点还没有冻上·在你们那儿,每年三月份总有那么五六天可以照到太阳,至于整个夏天更不必说了,那肯定会是充满阳光的,不像我们这里,这一切仅仅只是骗骗人而已。你给我寄的最近一封信署的是2月3日这个日子,我的表兄,你大概误以为是三月份了吧?这要相差不少日子呢!当然我还是及时给你回信的。我还真不知道你竟能如此喜欢读我的信,我想我的这些信只是信手写来,并没有经过认真仔细的考虑,也不可能好好地作一些修改和纠正。但这些信是从遥远的地方给你寄去的,这里充满了我对你的爱。你的信写得很好,我请求继续跟我保持通信联系,你的爱决不会是徒劳无益的,这一点请你决不要担心。
我跟你多次谈到我亲爱的外甥女,请告诉我,你现时在玩些什么?读些什么书?这对你由孤独产生的烦恼与苦闷会是一种很好的安慰吧?但是否这两件事就可以使你得到安慰和怜悯呢?不!实际上当你们在一起相处的时候,那才是真正让人羡慕的好伴侣呢!
我是很喜欢拉伊尔的,特别是他对你主子说的那些话。他的那些说词既时髦又充满智慧。我想你们一定也会向夏尔七世讲出同样的话的。不过,如果拿这些话跟今天的国王说的话来比,好像就嫌离得太远些了。
我女儿目前的身体状况比以前要好多了,我亲爱的外甥女,她向你表示她深厚的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