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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致格里尼昂夫人

亲爱的,我今天很生气,就像你对我说的那样:“你生气了。”

没有一点你的消息,我很伤心。“伟大的友谊从不会寂寞。”(《箴言集》)是不是每到雨天,我们就会感到孤独———总之,我希望你不要像今天的我这样伤感。我的神甫、拉穆斯和我身边的人都感到很苦恼,因为他们没有办法医治我的忧郁。我多么希望今天是星期五,那我就可以收到你的一封信了,可是今天才星期三,这就是他们不知道是什么使我伤感的原因,他们实在已是无法可施了。如果为了让我高兴,出于对我的深切关心,他们向我肯定已经到星期五了,那情况只会更糟,因为,要是到这一天还收不到你的一封信,我就一丁点安慰自己的理由都没有了。不论耐心等待是不是一种美德,对我来说它都不起作用,因为还有三天时间才到星期五,也许到时我会满意的。我太想知道这种担忧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我自己是很讨厌它的。虽然我并不是一个忧郁的人,但这样的担忧会使我最终变成一个忧郁的人,也就是说,太多的担忧会让我总是处于一种有损健康的状态。我的担心还不止于此,我担心曾使你卧病在床的那些念头又会纠缠着你,使你重蹈覆辙。千万别对我说,你将不再告诉我任何有关你健康的消息,那样我会很失望的,我会对你所说的一切都不再有信心,并且一直处于现在这种忧虑的状态。必须承认我们彼此相隔的距离实在太远了,如果谁心里有了什么事儿放不下,我们只能暂且将它搁置一边。

昨天我想看看《伦理学》中几篇不错的作品,但后来发现有几篇批评拉辛的《贝蕾尼丝》员的论文写得更好,我觉得很风趣且充满睿智。这是《女精灵》、《地精灵》和《蝾螈》的作者2,尽管其中还是有些价值不高的词汇,像是出自一个对世界一无所知的作家之手,造成了一些理解的困难,但是这些词语几乎可以忽略,不应该因此而愤愤不已,而应该着眼于评论文的其他部分和全局,我向你保证他的文章写得漂亮极了。我相信这些小事情会给你带来愉快的,我多希望你能在我隔壁的小房间里读完这些作品,可是如果你早早读完就要返回你的漂亮城堡里去,我又会为你的离开而深感痛苦,一声“再见”让我难以说出口,这是我最难承受的苦痛。当我讲这些的时候,心情会好受一点,但我仍然只是在担心你的时候才会这样想,这样你就不会像我一样忧心忡忡了。我希望这封信能让你开怀,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请你马上把它烧掉,也许这对我伤心透顶的情绪来说反而是件好事。助理先生很高兴我没有在今天这种情绪下给他回信。

我还有一大堆的问题要问问你,也不枉我写这封信了。你有没有麝香葡萄·你只给我谈到了无花果。你那里天气热吗?你什么也没跟我说。你是不是还像在巴黎一样老是做些可爱的傻事呢?你和阿尔古姨妈有长期来往吗?

你看,没有你的信,我就彻底的一无所知了,也无法继续和你交流。你还是老让可怜的戈利耶3伤心吗?你还在和阿代马尔交战吗?我很不理解你们这些争吵:“你们到底要干什么?”阿代马尔是不是总是获得些小小的胜利?

他是不是总是自以为比他的兄弟们更明智·啊!我多想也跟人家辩论辩论!我多希望有一个布列塔尼人给我提个愚蠢的建议,令我不得不大发脾气!你曾经跟我说过,你感到很欣慰,因为我总是与世无争,总是想着你。是的,的确如此,如果我是在维特雷、在巴黎、在皇宫、在天国,我还会这么想吗?再见罢,我亲爱的,我的信该告一段落了。因为我发现我又开始有点胡思乱想了,还是就此搁笔罢,我总该保留一点体面,不是吗?如果不是巧克力把我弄得稀里糊涂,我会喝上一杯的,这样会给人带来好心情,就像你看到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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