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公公连忙奉上温热的药茶,低声劝慰道:“万岁切莫动怒,太医都说了要万岁静养,还望万岁为了天下百姓,好生保重!”
皇帝将密报搁在一边,沉沉叹道:“早晚要被那孽畜气死!”
路公公上前轻轻顺着他的背,连声劝道:“万岁可别说这等丧气话!大殿下年轻难免好胜,行事上有些冒失也算正常,待以后稳重了,定不会再如此的!”
“冒失?”皇帝嘲讽一笑,“端看他这些年的布置,就知道不是冒失的人能干得出来的!这种心机城府,若任其发展,恐怕要不了几日,朕这龙椅就该拱手让贤了!”
路公公不敢接话。
皇帝发了会儿呆,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轻轻叹了口气,端起半凉的药茶,一口气喝了下去。
皇帝这边刚刚好些,寿康宫又传召了太医,说是梁太后身子有些不适。
正巧皇帝在中宫,庄皇后放下茶盏,微微一笑道:“母后怕是这些天担心陛下,所以身上有些不爽利了!陛下如今已经大安,不如一起去看看母后,也让她老人家能够放心?”
皇帝以仁孝治天下,自然点头赞同。
寿康宫里,梁太后躺在床上,额头上搭一块帕子,微微闭着双眼,有气无力的模样,瞧着挺像那么回事。
帝后请了安,皇上在床边坐了,握着梁太后的手关切道:“母后定是牵挂儿子,才会病倒了……都是儿子不孝,让母后担心了!”
梁太后本来都和太医串通好了,等皇帝询问的时候,太医就说是郁结于心,被气坏的……到时候孙嬷嬷就能顺理成章地禀告之前庄皇后顶撞她的事了。
哪晓得皇帝率先开了口,一张嘴就将她的病因定了下来,以至于她想反口都不能。
梁太后憋得够呛,没好气地拍了他的手臂一记,嗔怪道:“知道哀家会担心,皇帝就该好生保重身子才对!怎能为了些小事就这般动怒?也怪赵御史,好不好的将些乌七八糟的流言上奏给你,没的污了皇帝的眼!”
皇帝陪着笑道:“母后不用操心这些事儿!赵卿是御史,本就风闻奏事,更何况王子犯法与民同罪,老大行事不当,方有这些流言,与赵卿何干!”
梁太后皱了皱眉:“爃儿是极好的孩子,平日里最孝顺不过!这几个皇子里头,哀家最看好他,行事稳重,忠厚克己,定是有人眼红他御前得宠,才故意制造这些谣言来离间你们父子之间的感情!”
梁太后说着,目光还有意无意地往庄皇后身上瞟。
庄皇后淡淡一笑,岿然不动。
皇帝不大高兴地皱起了眉:“母后年纪大了,只管在宫里安享富贵,若还需要母后来为儿子操心前朝政务,那岂不是做儿子的无能和不孝?”
梁太后气闷地瞪他一眼:“你这话是怎么说的?莫不是叫哀家在后宫里混吃等死!”
皇帝起身,叹气道:“母后这话,让儿子无地自容。有关老大的事儿,自有大理寺调查,母后还是安心养病吧!前朝政务繁忙,儿子就先行告退了!”
庄皇后跟着站起来,款款行礼道:“那儿媳也不打扰母后的清修了。”
真是个蠢货,大皇子的事情让皇上这般动怒,显然是触到了帝王的逆鳞。皇上现在正是忌讳有人争权夺势的时候,你还来干预朝政,岂不是往皇上心口上戳?
梁太后这下,是真觉得自己要郁结于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