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到碎城东大街的时候,小雨开始变成大雨。汪玲珑打来电话问我打哪里了,我说刚过坝上街,一会就到,妹子稍安勿躁。汪玲珑在电话那边笑得花枝乱颤,我已经洞晓一切。
坝上街原本是碎城一个老旧的集贸市场,据说已有四五十年的历史了。前几年,随着碎城旧城改造项目的启动,这里开始围挡拆迁,把几千户居民和商贩迁移到了另一块安置地,未来这里将被两座超高写字楼取代,一扫过去的落后面貌。
其实,这块地原本登威公司也想拿,可惜后来由于对政府的公关做得不到位,被上海一家名为恒茂地产的公司拿去了。为这事,老方没少叹气,把陈小毛狠骂了一顿,说是作为分公司总经理工作严重失职,扣了半年的奖金。
为这事,陈小毛有一次请公司人聚餐,喝多了之后,忍不住罢嗒罢嗒掉起了眼泪,说即使是亲戚老方都能大义灭亲,所以做什么行当都不容易啊。然后又嘱咐我们一定要好好工作,不要因小失大。
一开始我以为陈小毛真是为大家着想,后来一思量,发现远不是那么回事。这叫敲山震虎。陈小毛嘴上说,还虚伪地掉了几滴眼泪,其实是在告诫甚至警告大家,说你们都别把自己当回事,我是老方的亲戚,他都能这样,何况你们这些外面招来的!
上帝,人心从来不古。
坝上街地块没能拿到手,后来老方出头,陈小毛打头阵,通过重金公关,拿钞票孝敬碎城招投标中心土地拍卖局那帮孙子,终于拿下了现在我们正在建设的这个写字楼地块项目。
汪玲珑的电话第二次挂上的时候,石楠楠的电话就来了。“你在哪?”开口就是一副酝酿了很久要哭泣的腔。我张口编瞎话说到公司开会去了。为她放我鸽子这事,我现在心里还在不爽,不过一想到汪玲珑正等着我去赴会,我就又心花怒放了。
“下这么大雨,我们都没法出门,我们又不去了,我想去找你,今晚不想在学校得着。你来接我!”我听出石楠楠下了命令似的向我发出了性的暗号,不过此时此刻,汪玲珑才是天女下凡,我思量一番志气不改,决定得道成仙,你一边给我玩去。
“下午临时公司开会,集团老总在,估计开到很晚,你就得在学校,哪里也不要去,我明天去看你。呃,乖哦。”没等她说话,我来了一句“雨大在开车”就挂上了电话。石楠楠倒也省事,而后一个电话也没有了。
好罢,我的玲珑美玉,为了你,什么我都不要了。过了坝上街旧址,不出三分钟就到了汪玲珑的住地。她居住的小区叫枫林小区,开发于七八年前,上次送她回来,我几乎就没正眼打量过这里;现在经过大雨的浓妆艳抹,我怀疑自己到了贫民窟了。我打电话给她没人接,这会儿下这么大雨,即便我从车里爬出来吆喝,估计也没人听得见。
正想着怎么通知到汪玲珑我到了,我的手机就响了,“我下楼了,到了,你往出口看。”随着雨声轰鸣,电话那边汪玲珑的娇声就传了过来。雨很大,汽车前窗刮雨器刺啦刺啦地工作着,透过汽车挡风玻璃一看,汪玲珑撑着一把红色的雨伞就跳出来了。
还是那身黑色的衣装,不过穿在她身上,别致而精妙。那次她生病我送她回去,穿的就是这身外套。不过,也许是洗得次数多了,已经有些发白的感觉。突然不知为什么,有股心疼的感觉划过心头。唉唉,这么好的女人,怎么就给这样浪费了青春。
或是因为下雨,汪玲珑把头发扎了起来,这样看清来更显得职业端庄。我摇下车窗冲她招手,雨水一下子就潲了进来,瞬间就打湿了我的脸。“你别过来我把车开过去,反正也要掉头。”她停住,收起伞扬起右手抚弄了一下掉落在耳尖的一缕头发,抬起眼和我进行眼神交接的一刹那,我顿时坚挺了。
我无数次地回想当年的峥嵘岁月,回想当年我们无法回去的初恋,回想当年策书扬笔的高中年代。那该是个多么让青春淋漓滴血的岁月,让大把年华都如白驹过隙付诸东流的年代。
我想起高中女生陈思琪,她第一次让我坚挺是在什么时候。想起2004年的深秋,那场校园篝火晚会上的林婉儿。这个单亲家庭的孩子,她从遥远的北方来到碎城,她什么时候曾不经意间对我莞尔一笑,便让我销魂荡魄。而眼前人,石楠楠她又是什么时候,用梨花带雨的面容入侵了我的心。
一切都是虚幻,一切都未曾发生。我摇摇头,深深地呼吸一口气,松油门将车子开过去。车在汪玲珑跟前刹住,我打开车门,她收了伞一低头坐了进来。一股撩人心神的香水味从我的侧面扫荡而来,呃,还是那种香味,汪玲珑特有的香味。刚刚看见的她的妩媚举动后的心神不宁,此刻还没有消失殆尽,她就再一次撩起了我的欲望。那种迫切触摸和交缠的欲望,比我面对裸体后的石楠楠来得更为猛烈和激荡。
“帮我擦擦身上的雨水。”简直就像再熟悉的恋人之间的对话那样,她对我发出无法抗拒的号令。我轻轻拭去了她身上的雨水,抽了一张“心心相印”纸巾,递给她让她擦拭下脸上的雨水。
“瞧,你脸上的淡妆都差点被雨水打花了。”我笑着说,体内一股横冲直撞的邪恶气力,正几欲冲破我的压制圈。我赶紧挪动下屁股,稳一稳镇压住体内的妖气。
汪玲珑没有接我递过去的纸巾,“哎呀,你帮我擦下嘛,我在弄头发。”这口气有点像石楠楠。呃,即使在公司里除了陈小毛,好像还没有谁敢用这种命令似的语气和我说话,除了汪玲珑。但她刚刚的话,明显有——有什么呢?我说不出来。
“快嘛!”在我犹豫的瞬间,她催促我。我切换掉档位,拉了手刹,任发动机在雨中突突作响。侧了半边身子,右手扳过她的肩,左手捏住那张心心相印,目光聚焦成火,盯住她的面颊,逐帧逐帧地看着,轻轻地拭去她脸颊上的雨滴。
汪玲珑没有看我,她的目光一直斜在一边,两只手在头上摸索。在给她擦拭雨水的时候,我的心几乎要跳出来了。那张我在公司看过了百千遍的脸庞,我从没有如此近距离的打量过,在我脸上的五官与她的眼睛、嘴巴、鼻子几乎只有一指之间的空隙里,她的呼吸我都感觉得到。与此同时,一股细细的若有似无的香气这时候,徐徐的从她脖颈里摇曳而出,萦绕在我的呼吸里,弥散在整个车厢。
沁香环绕,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喷嚏。
怎么了?她问我。咦,怎么还有苹果,哈,我最喜欢了。
没事。我赶紧守住心猿意马,故作镇定,恩,专门买给你补充维生素的。
她不客气的拿起一个放在嘴里就咬,“哎,还没水洗。”我提醒她。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就这一次,哈哈。她毫不客气,“我们先去电影院,我得补个妆先。”
我把给她擦拭脸上雨水的纸巾丢在手边的垃圾盒里,踩离合挂倒档掉头驶出小区,上了东大街按原路返回碎城市中心。
这时,她取下头上的别针,轻轻甩了下头发,“哗”一声,刚刚还包做一团的头发这时候整个披散开来,均匀地披散在她的肩膀上。恍惚间,一股意乱情迷的花香和女性的气息充塞在我的整个鼻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