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开怀时帽子端坐如狗。回望时故人旧爱走马观花,展望间前尘往事飘然如烟。时间如白驹过隙,帽子口吐莲花如羊羔疯癫,大谈大学时代的那些光怪陆离的骚动青春。言谈欢乐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他是个有故事的人,就像我们每个人,都是有故事的人一样。
不一会儿,汪玲珑在酒店外打我电话,说到了,当然没有马二宝。我出去接她,石楠楠也跟了出来,只把帽子一个人丢在箱包里。石楠楠挽住我的胳膊,把身子贴紧我,像个傲娇的公主,撒欢似的在楼梯上跳动。
我说,我一个人下去就行了,你把帽子一个人丢在里面像什么话,回去和他聊聊天。
我才不去,我就要和你一起。帽子是个大坏蛋,看他一脸坏坏的笑,就不像个好人。她抗议道。
我几乎要笑出来,心说这石楠楠看人还真准,一眼就把帽子洞察清楚了,帽子这货确实不是个好人。
我说,你管他是好人坏人,和你又没关系,去,上楼去。
不去就不去,干嘛啊,非得逼我上去陪他,我又不是小姐。石楠楠有点急了。
闭嘴,说什么话呢,什么小姐大姐的,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我立马斥责道,你说起话来怎么跟喝过酒似的,什么话都说,哪里像个女大学生。
当年面对陌生世界,噤若寒蝉的石楠楠,如今说起话来颠三倒四像缺根筋似的。不去就不去罢,帽子这货几句话把石楠楠给我带坏了也不是好事,遂赶紧下楼接汪玲珑。
汪玲珑已在大厅,坐在休息区把玩着手机四处张望。我向她挥手,她立即看到我,并走过来。石楠楠则甩开我胳膊,一溜烟跑过去牵住了汪玲珑。我心说这石楠楠哪根筋今晚绝对搭错了,搞得和谁都很熟悉的样子。我前面走,石楠楠和汪玲珑身后并行上楼。
我说,你挺快。
汪玲珑道,还行吧,打车快,晚上人也不多。
那姐姐你男朋友怎么没来?石楠楠就地插话,没大没小。
汪玲珑笑说,恩恩,他有事晚上加班,没空来呢。
帽子不喝酒,说在旧城县城天天喝酒,每天都有应酬,身体招架不住,随时随地戒酒。他抱怨说,基本的生活规律就是白天忙着应付群众,晚上忙着应付领导,上床休息了还得忙着应付女朋友。
他说完哈哈大笑,又自我圆场:有儿童在,不好意思,失礼了失礼了。
我白了他一眼,你永远都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啊。
帽子一句话把气氛调解得有点燥热。汪玲珑绯红了脸颊,捏着手机扭头看向了窗外,石楠楠低着头喝汤,一边咂叽嘴巴,一边不屑地道,我说你是个大坏蛋罢。
石楠楠说完看了看我,搞得我好像和她有预谋这句话似的。我端起酒杯,在眼前晃了晃,意有所指地道,帽子咱们弟兄一场,一年不见几次,你不愿意喝我不逼你,但眼前还坐着俩女孩子呢,你不和我喝,但不能伤害了两位女士的薄面罢。
汪玲珑听出我话中意味,赶紧举起酒杯,站起身来,向帽子深施一礼,道,是嘛是嘛,李总的高中同学,这交情绝对不是盖的,我一女流之辈,又是第一次和你见面,怎么着也得敬你三杯。
不等帽子反应,汪玲珑端起那杯红酒就干了个空底。女人的酒量原本就高,汪玲珑又绝非平庸之辈,喝完又自己满上,手托下巴安静地看着帽子。
石楠楠也举了举那杯果汁咕噜噜吸了半杯下去,说帽子哥哥,我先喝了,你随意吖。话里充满了围观的味道。
“李絮你行啊,哥都说了戒酒了,你还不心疼我,又绕到我背后放我一炮。”帽子不紧不慢地看着汪玲珑放下酒杯,自己斟了半杯白酒,端起来放在鼻子跟前深吸了一口,道,不错,这酒不错,挺香,然后一口饮下。
汪玲珑翘起大拇指,道,领导酒量真不是盖的,看来真是从群众中走出来的,来,我再敬你一个。
帽子抬起胳膊一招手,说美女悠着点,慢慢来,就我和你们李总这交情,喝少了伤心喝快了伤胃,一会我们再好好喝。
帽子放下酒杯,讪讪地笑道,“我这几年的精力全都放在了读研和工作上了,现在真是精力和身子大不如前了哎。现在给镇长当秘书,压力山大。”
我嗤之以鼻,意味深长地道,年纪轻轻说什么身体大不如以前,女镇长不是待你不错嘛。
对啊,就是不错,所以她让我继续考啊。帽子听出我话里的意思,满脸淫邪惺惺地道。
他端起酒杯,小抿了一口,翻白眼瞅了我一眼,郑重其事地道,这次我报考了市财政局,考上就算完成一件大事了。待明年功成名就,我就把婚事办了,解决终身大事。
我说,好事!苟富贵勿相忘,提前祝你达成所愿。
一起举杯祝愿,帽子笑靥如花,如大姑娘上轿。不知不觉,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石楠楠已经有点迷迷糊糊的样子,一直在拉我的衣角,撅着嘴在默默抗议。我知道她是想回去了。汪玲珑好像也困了,不过一直强撑着眼睛,听我们在精力充沛地聊那些与她们俩毫无关系的东西。
原本计划把帽子安排到辰元小区我那里去休息,明早一起床我就送他过去考试。但他斩钉截铁,说不用就住酒店。
我嫌浪费。
他解释说,不浪费,我自己来回去能报销。
我说,花政府的钱,我就不和你争了,反正政府花得都是纳税人的钱,还是我们的钱,用得心安理得。
汪玲珑和帽子礼貌性的道了别,自己出门打车回去.我原本想送她,不过想到石楠楠在跟前,免得多事只好偷偷地给她发短信,让她路上一个人小心。末了,在短信结尾处加了个“爱”的图案,很快她回了信息:我自己能搞定,没事。她在短信结尾处还加了个图案,我认得,那是一坨大便。
石楠楠已经昏沉地睡去,我几乎是抱着她把她塞进了车里。我帮帽子把行李送到房间里,他将行李往床上一扔,说,你赶紧把你的小公主送回去,一会再过来,等会咱再同床共枕一回,叙叙旧呱呱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