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二宝伤势不算重,在家里躺了两天之后,吃了几片药贴了几张狗皮膏药,不日即康复了,然后他又一次返回了昌都。袭击他的那个妄人,他并不知道是谁,因为当他爬起来之后,我已经功成身退。如同汪玲珑后来所说的,我像只奔跑的狗一样,在完成了和她的眼神交流之后,三步并作两步走,迅速地逃离的现场。
完成袭击事件的第二天,我装病没去上班,给陈小毛打了个电话,谎报军情说身体不舒服打算在家休息一天,就立即把手机关机了。搞得陈小毛在电话悻悻不快,说,李絮你怎么跟个姑娘似的,浑身都是问题,你要是个女的,我早把你调岗了。
然后又半真半假地关心了一句,说身体重要,该看病看病,该吃药吃药,赶紧把病养好,回来给我上班。“公寓开盘的日子就要定了,时间应该也会很快,你心里一定要有数。”陈小毛千叮咛万嘱咐。
我哼着鼻子装成鼻塞的样子,发出嗡嗡的声音回应他说,陈总放心,我自己会处理好的,公寓楼推盘的事情,我心里有数的,一定会像上次一样,咱们来个大满贯。小毛眼含笑意,说这就好这就好。
关机还有一个原因,自从昨天发生斗殴事件之后,我一直害怕汪玲珑会打电话来骂我,或者直接找上门来个瓮中捉鳖,那样的话就大事不妙了。回思昨天发生的一切,突然感觉像梦一样,总觉得这事做得不够漂亮。
接下来的一周,工作照旧继续,公司内部各项工作又取得了不少进展。其中登威地产小公寓蓄客情况火爆异常,搞得我夜里睡觉都能笑醒,这是要大卖的节奏啊。另外公司在碎城新拿的几块地,也都相继进入了开发阶段,看来接下来有得忙了。
但闹心的事情造就不少,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看来老祖宗总结的经验,还是要相信的。比如自从上次国购广场的袭击事件发生之后,汪玲珑已经一连多日没理我了。这出乎了我的预料,我根本没设想过她会对我不理不睬。但后来想想她那种不理我的反应好像也在情理之中,谁让我去莫名其妙的就把马二宝暴揍了一顿。
真是不该,简直活该。人嘛,其实汪玲珑和我的情人关系,她也没索取什么报偿,只是和我彼此互相取暖罢了,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我不应该把触角伸那么远,这是没道理的,换成是我,估计我得骂娘掀桌子。
她不理我,招数太多了。比如开会汇报工作,对别人彬彬有礼礼貌有佳,对我就只有目不斜视,或冷若冰霜。一周来我主动打电话给她,从没有接过一次,每次都挂掉。后来干脆我就打不通了,想想肯定是把我拉到黑名单里去了,搞得我心里百千不是个滋味。妈的我这一冲动,损失也太大了,不说情人没了,连工作接触都变得遥不可及了。
有天下班,她走得很晚,我故意在楼下等她,看见她笑着和赵朵朵一起下楼来,然后看见她和赵朵朵分了手。我跟上去找个人少没人认识我的地方,喊她不理视我无物,拉她胳膊直接就给我一拳,并且像极了完全的陌生人,嘴里还来一句:你谁啊?拉我做什么?再不松手我喊非礼抢劫了啊。
这不是威胁,我听得出来,吓得我赶紧撒手,愣愣地看着她扬长而去。是的,扬长而去。那时候夕阳西下,断肠的我在楼下不知所措。墙角卷起的恶劣的风,吹起她的衣角,夕阳的碎光洒在她离去的肩上,那一瞬间我几乎要万念俱灰了,想这恐怕以后都再不能和她发生点什么了。
我不知怎样地熬过了那几天。期间实在百无聊赖之际,打电话给石楠楠,也总是说忙,说要考试要复习,没时间来看我,我说到北园去找她也说没时间,对我连哄带骗地,不知道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整个我一个人成了孤家寡人。
到了周末,我窝在家里沉睡,躺了一上午,早饭也没吃。临近中午石楠楠破天荒地来电话让我去接她,说下午没课想去徽园去玩。徽园是碎城城南的一家植物园,里面种了不少外地以及外国的植物,风景还不错。不过我来碎城好多年了,却一次也没去玩过。
想到前天她对我的态度,心里就来火,不耐烦地回应她,没空,在开会。末了又想起现在是周末,怎么会有课,于是旁敲侧击地套她话,问她周末怎么会有课,你过晕了?。
大概因我没答应带她出去玩,她撇了撇嘴。没错,我猜得出,她在电话那头一定是撇了撇嘴,没好气地说,补课!死叫兽原来说补课,今天临时不来了,所以没课。
然后“啪”地挂了电话。我眼皮突然跳了起来,话筒里传来的“嘟嘟”之声,好像一阵沉闷的山石碎裂,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扔了手机,闭上眼睛按摩了一下太阳穴,晃了晃脑袋,突然感觉天地都在旋转。
在床上挨了一会,眼看要到中午了,在床上多躺一秒感觉都是罪恶,索性爬了起来,然后肚子咕噜噜地叫了起来。原来刚才天旋地转都是饥饿惹的货。懒散地爬起来去刷牙,刚走到卫生间,这时手机就响了。
我心说石楠楠屁事真多了,不是说没时间了吗,又有什么事。转身到床边,一通乱摸拿起手机一看,不由得令我倒抽一口凉气。我赶紧定了定神,稳了稳脚底,第二次仔细辨别,一点不假,是汪玲珑的电话来了。
大悲之后定有大喜。所谓物极必反,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想不到汪玲珑竟然主动给我来电话了,想起几天前连续多日的不理不睬,及冷若冰霜的脸色,我以为我和她从此后就分道扬镳了,哪里想到现在又恢复如初了。
我定了定心神,在心里鄙视了一翻自己的德性,然后接通电话,故作平静地问,喂!
喂什么喂,听不出来我是谁啊!电话那头汪玲珑一副嚣张的口吻,仿佛我欠了她几毛钱没还似的。
你没吱声,我怎么知道是你!
了不起了哦!上次在国购那副耀武扬威的气势,看来真把你变了个人似的。那边一副养尊处优的语调。
几句话就把我说得没脾气了。况且,现在我重拾之前与她的关系,心底早已乐翻了天,哪里还有工夫和她生气。
你在哪啊?于是我赶紧问她,呃,马……他……走了?
“你楼下——哟,还挺会关心人的嘛?”她那边有些不怀好意地说,口气中携带了不少讥讽的元素。
老子才不管你怎么挖苦我,之前那一页至少现在已经翻过去了,老是抓着历史的尾巴,还怎么愉快地过日子。但她说在我楼下,着实唬得我心脏狂跳个不停。我住的这地方辰元小区,我只带她来过一次,并且我曾叮嘱过她,万不得已不要来我这地方,以防遇见石楠楠。
况且,这小区每个人出入都要登记,若是门卫多事,嘴巴不把门无意中对石楠楠说有个女人来找我,可够我解释的了。石楠楠却不一样,她来这里的次数太多了,和这里的门卫已经混得很熟,几乎小区里的一些没事遛弯的老头老太太她都认识。
我曾经逗她玩,一本正经地对她说,石楠楠你说你老是没事就往我这里跑,天天也不回宿舍睡觉,你寝室姐妹不说你嘛。然后你猜她怎么说,我乐意啊,这是我家,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管得着么,咸吃萝卜淡操心。我确实管不着,现在她已经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