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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起风

日子如流水一般过去,就如同天底下最寻常的夫妻一般,度过了磨合期蜜月期,骆饹与荆绯落这对新晋夫妻开始勉强找到了共同的生活步骤。人家是男主外女主外,她家是她一手支天,不是她大女人,实在是……

“骆饹,你又打破碗了!”

“骆饹,你又把厨房烧了!”

“骆饹,你又找错了钱,是四阆分,不是四阆币!”

诸多小事,注定了骆饹骆大爷永远只能做个伟大的大爷,游手好闲整日发呆。

清晨,永远是生意最好的时候,骆家小店照样人多的不得了。所有人都在等着吃荆大妞新推出的三鲜粥,顺便看戏。话说,这家的男人漂亮是漂亮,未免也太窝囊了些。

“骆饹,你离我远一点!”荆大妞气急败坏的吼道,手里夺也似的将他手上的大勺抢了下来,“给我烧火去。不,你睡觉去!”

这家伙根本不会干活,只会添乱!

骆饹好不无辜的眨眨眼,好抱憾的笑了笑,慢吞吞的说了句,“可是你有了身孕。”

“我怀孕又不是残了!天,那种蘑菇不能放!”好险,好险,荆绯落大大的喘了口气,将夺下来的毒蘑菇扔的老远。她快哭了,“大爷,这种有毒呀,我说了三十六次了!”

“抱歉,我忘了。”

骆饹脸上一点愧色也无,笑的没心没肺,成功迷晕了好几个豆蔻年华的小姑娘。

张弓将空碗送了过来,偷偷的小声说道,“我说荆大妞,我怎么觉得你养了个儿子?你确定你要养着他一辈子。”回头瞥视了骆饹一眼,虽然骆饹衣着和他们没什么区别,可他还是认为这人养尊处优的和他们完全不是一路子。啧啧啧,看他那一脸纯雅温文到吓人的笑容,真是够了。

荆绯落白了他一眼,“他是我相公。”

“真够傻的。”

张弓瞥了骆饹一眼,见着他正看着他们,他一笑,恶作剧的往荆大妞身边又凑了凑,凑的都快贴近了她的身子了。无比的暧昧。她忙往后让了让,瞪着张弓,“你搞什么鬼?”

“我在试试你相公会不会冲冠一怒为红颜。”他低着头,贴着她耳朵悄悄说道,“你也知道的,就算是儿子好歹也是男人。男人嘛,多少是有占有欲的。别动,别动。”

荆绯落嗤笑出声,用力的拍开张弓的脑袋,“吃我豆腐!你还嫩着点。去去去,没事帮我送粥去!”

“我可是客人!”忽而想起了什么,张弓不怀好意的又贴了过去,“你是怕你家相公压根不在意是不是?荆大妞,如果你愿意,我还缺个管家的妻大姐,正好可以管管我家那些女人。你说我们凑合凑合不是挺好。”

“三号桌!快去!”

张弓摸了摸鼻子,嘀咕了一声认命的送了出去。

荆绯落借着盛粥的间隙不留痕迹的往后看了一眼,正对上骆饹笑意涟涟的眼,僵了僵勉强朝他笑笑,随即转了回来。

心却是不由自主的微微沉了下去,像块石头压着,好不难受。怕是怀孕的缘故。

她摸了摸肚子,才一个月而已,肚子没有隆起,她也没有任何不适,如果不是大姨妈没来,她还真的不相信那个庸医的话。

“荆大妞,你发现了没有,最近镇上来了个陌生人。”张弓端了空碗回来了,很闲的倚着灶台聊天。回头瞥了眼低头打瞌睡的骆饹一眼,眼里闪过一丝鄙视。

“没发现。”

“看见了没,就是那个老头。”张弓指向最偏僻的那张桌子。“他坐在那里有好久了,吃了三碗粥。还没有走的打算。”

她看了过去,那是个白发白眉的矮个老头,脸上全是皱纹,眼神锐利如剑。一看就不是个好惹的角色。皱了皱眉,她将手在围裙上拍了拍,“他还没付钱。”

张弓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哎,你傻了。你看他那把刀,一不小心可是会劈死你的,这些打打杀杀的人我们最好少惹为妙。”

荆绯落挥开他的手,径自向那边走了过去。

没人察觉到,一直笑眯眯晒太阳的懒散大爷——骆饹眼中精光一闪。

荆绯落笑笑的走到那矮个老头面前,“麻烦您先付个帐,三碗二阆币。小本生意,概不赊账。”

矮个老头收回视线,很是高深莫测的上下打量着她,也不说话,浑身的气势不怒而威。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等他找回少主,重夺公子之位,看这些小人还怎么阿谀奉承!

想他堂堂骆家第一猛将,怎会赖账!

“麻烦……”

矮个老头不耐烦的将他身边的锋利到不行的大刀往桌上用力一拍,喝道,“还怕我赖账了不成!”

旁边几个胆小的客人忙不迭的端了粥碗往旁边躲去。

荆绯落一楞,一双柳眉抖了抖,左侧的手痒痒的握成拳,松开,握拳,松开。看的张弓心惊不已,急忙凑了上来打圆场,“哎哟,荆大妞,粥都快熬化了,你还不快去照应火候去。”

矮个老头看向张弓,皱起的眉头微微松了松,然后冷道,“再来一碗三鲜粥。”

“你!”忍字头上一把当,忍无可忍,唯有再忍!荆绯落觑了眼那把过于锋利了些的大刀,往后退了又退,干笑,“客人请稍候!”

“哼!”又是一个欺善怕恶的小人!

躲回灶台前,张弓抹了把额上的虚汗,有点无力,“我真以为你会和他干起来,吓死我了。”

“我又不是白痴,见着刀还不会往后闪啊。”她又白了张弓一眼,语气的满是鄙视,“倒是你,堂堂白风原县令师爷胆子居然这么小,你还让我们小老百姓怎么安心缴纳赋税?”

张弓嘿嘿傻笑,白皙的俊脸上微微起了点可疑的红。搓搓手,干笑,“民以安为贵,万事好商量嘛。”

“如果那人赖账,你负责付账?”

“成成成,我付还不成嘛。”张弓从袖袋里掏出三阆币来,嘴里嘀嘀咕咕,“我还不是为你好,笨蛋荆大妞你一点也不体念我的好。你看你家那懒人,连动都没动,亏你还把他当儿子一样供着养着。看的我张弓就是生气。”

荆绯落一怒,用力踩了张弓一脚。

“哎哟,说还不让说了呀!”张弓捧着脚直叫唤。真狠,真狠,怕脚指甲都被踩掉了。奇怪了,他怎么喜欢上荆大妞这个泼妇来着?

她模样算不得顶尖,性格算不上温顺,铜臭钱迷还一心一意就念着她那个幼稚懒散外加低能的儿子相公,偏偏就觉得她对上了他的胃口。

这厢闹的鸡飞狗跳,那厢骆饹好不容易抬头望了过去,瞳孔漆黑隐隐约约的看不出什么东西来。看了一会,嘴角微微扬出一抹诡秘的弧度来。他慢吞吞的掉转头,正对上那矮个老头目不转睛的探视。

骆饹眉儿一挑,懒懒的一笑。

是少主,真是少主,他终于找到少主了。矮个老头心头欢喜,呼的一声站了起来。情绪处于万分高涨的状态,老脸上纵横矍铄就差老泪涟涟。自然也没觉察到他左手边的大刀忽的一动,刀尖顺着桌子边缘一抖,便是滑了下去。白光潋滟,分外的寒气逼人。

“铛”的一声,绝世刀锋与强硬青石板亲密相碰,两强相遇,不是必有一亡便是两败俱伤!果然,先是刀尖顺势飞起,向着灶台方向直飞而去。再然后,青石碎块飞溅如玉,顺势砸向旁边几个躲闪不及的客人。

“我的刀!”

“哎呀,哇,啊!”几声呼痛平地而起,“我的脚,我的手,哇,我的衣服!”

张弓横抱住他的左手,唤得最为惨烈!

一柄寒光闪闪的刀尖正巧刺到他的左手背上,不算严重,却也是流了不少血。鲜血滴滴,滴在他白色的长袍上,像是朵朵绽开的梅花,分外怵目惊心。

“少爷,你的手!”

食客中几个常来的汉子顿时惊惶的涌了过来,个个直吓的面无血色。少爷流血了,后果很严重!为首的一人面容瘦削,荆绯落认出正是那日嘲弄张弓的男子,他苍白的向旁边喝道,“张大张二,快带少爷回去,快找罗大夫!”

“是!”

张弓抗议无效,哎哎呀呀的被两个壮汉架着就跑。

“张三,张四,你们和我一起将那狂徒擒下来给老太君发落!”眼见张弓离去,张文面容一整,从腕间取出一柄小小的软剑来。当务之急,必须找个人来消弭老太君的怒气,否则他浑身一颤,不敢再想。率先冲了上去!

一场不知道原因的血战由此开启!

刀光剑雨,处处寒光扑闪,乒乒乓乓,骆家小店里的几张桌子在混战中无一幸免!惨叫江湖,这就是江湖,一言不合莫名其妙的就会一场混战的江湖!

荆绯落吓的连惊叫的力气都没了,手里拿着一柄大勺,呆呆的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

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发着愣,压根没有觉察到一截断掉的桌腿从她的侧方横飞过来,尖刺横伸直奔向她的太阳穴!

忽然,她的腰部猛然受力,一个踉跄便倒卧在一具温暖的怀抱中。耳边只听得骆饹轻笑,“绯落,看戏的前提是得找个安全的地方,自备瓜子。”左手被强迫性的伸展开来,大勺拿了去,数十颗瓜子被放了进去。

荆绯落醒悟过来,扭头瞪他,“是你搞的鬼!”

骆饹狡黠一笑,也不答话,只是搂住她的腰悄悄的往后退,一直退到一个相当隐蔽的角落里。抬脚一踢,一扇门便开了下来,门外是一条羊肠小道。

出了门,将门关好。骆饹伸手对着门缝一抚,门缝居然不见了!刚才还是门的位置是一堵古朴老旧的墙,青灰的砖石上还生着厚厚的青苔。

荆绯落直看的目瞪口呆!

“嘘,我们声音要小一点,”骆饹看了她一眼,突然觉得她震惊的模样相当喜人,心神一个荡漾,纵身在她唇上掠了一吻。荆绯落回过神来,双目圆睁,脱口而出,“你做了什么!”声音不忘放的很小。

“这个我们可以慢慢说。来,这边走。”

话说,阆国由四大公子专政,虽免除了一君独揽的弊病,选举方式也勉强算得上民主。但既然生而为人,一个国家里总脱不了有那么些权贵份子,而这些权贵份子自然不外乎是些专产公子官员之类的大户。许多年前的骆家,就是其中之一。

据历史记载,骆家曾今出了八任的政公子,虽然没有明说,但所有人都默然政公子乃是事实上的首公子。可想而知这骆家是多么的了不得啊!就算骆家人天天比螃蟹横着走,都不会有人说个不字!

可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三年前阆国第七任政公子不知犯了何事,居然被长老及其他三大公子联名罢黜,当然这也只有少数人知道,阆国大众所知晓的不过是官方说辞:政公子体衰身弱,转为幕后,其职由阆国长老与三大公子暂为掌管。

“就这样,骆家算是就这么落没了。”眉目带笑,骆饹轻飘飘做了个结尾,漫不经心的从水吊里舀出一碗清水来,洒了些褐色粉末下去,原本清澈透析的清水变成了暗红的色泽。他将水端给坐在床榻上的荆绯落,示意她喝下去。

原来是这么回事。她是不是该尖叫?荆绯落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要了。当事者都漫不经心的像是说个不关己的故事,她又管他作甚。

骆饹所说的应该是一些很了不得的大事,可是她刚刚来这个叫阆国的国度不到三个月,还没有真正有那种国家民族的荣誉自豪感,实在无法装出一副惊骇若狂的模样来。

只是……也许这便是骆饹沧桑的因由了。想及此,心忽然疼了起来,骆家没落时,他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少年而已。

“你知道我关心的不是这个。”她耸了耸肩,接过那碗水,看都不看,一口喝了一半便再也喝不下去了。舔了舔唇瓣,才感觉舌尖发着苦,隐约间有种粘稠湿润的味道,像是……血。

“是毒药。”不待她发问,骆饹笑嘻嘻的接上了一句,瞥了眼那只空碗,只手托了起来。“你就快要死了。”

“那你谋我的财害我的命又有什么好处?首先,我管你的衣食住行,其次,还管生你的儿子,最后。”她不怒反笑,眼里全是淘气,“我爱你,我怕你这辈子找不到我这么好的人了。你确定我要死了?”

骆饹叹了口气,失笑。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总是温暖舒适的,不知何时,他竟然开始不想放开了。轻轻抬起她的手,吻了她手背,温柔说道,“正是因为这些,你快要死了。”

“为什么?”

“因为我是骆饹。”

非常莫名其妙的话,却使荆绯落心儿一跳。她张了张嘴,一双星目蓦然圆睁,下意识紧捂住唇。身子往下一滑,她噗咚一声跌落在地上。

“疼不?”很是温柔的声音,慢条斯理,正是骆饹平日里的语调。可是,可是……可是……

“你……你……”声音颤颤抖抖,连话都说不利落了。荆绯落瞪着眼前这个不明物种。她的面前站着一只无比神奇白色大狼!是的,她没有看错,一只狼,一身白色毛皮闪亮夺目,黑漆的狼眼里全是促狭的笑意的巨大的白狼!而它的嘴还在一开一合,说的居然是人话,“绯落。”

“你……你……”还在惊吓中。

白色大狼摇了摇狼首,颈部的狼毛长长的快要及地,非常的干净漂亮。忽的,就像人变狼一样突兀,白色大狼倏尔变作骆饹,温雅纯稚的对着荆绯落微笑,笑若春风。他上前扶起她的身子,将她扶坐在软软的床榻上。

荆绯落双手下意识揪住他的上襟,吞吞口水,勉强挤出一点笑容来,一字一句的问道,“你、到、底、是、谁!”

“骆家骆饹。”

她吞吞口水,白了他一眼,哼哼的撇了开脸。

“阆国的先祖其实并非是人,但先祖传说,因缘际会之下祖先们得到一些大神的帮助,进化为半人半妖。但经过千百年的历练,阆国人的妖力几乎消失殆尽,他们只有一个身体,不能幻化,只能凭借自己的头脑与双手自食其力。”骆饹走到窗前,窗外翠柳依依,夏日蒙蒙间凉风阵阵,分外的舒适。他转了个身,背倚着墙壁,眸里笑意闪烁。

看着他的笑,荆绯落心猛然痛了起来。那种笑意,是一种万籁俱寂我独醒的寂寞,更是千疮百孔无力回复的无奈。

“除了我们骆家。骆家是个被诅咒的家族,我们骆家子孙永远不会是纯粹的人,偏偏有些人居然认为这是一种赐福,一种幸运!我们永远在两种身体间徘徊,我们拥有超出预期的能力,可是我们家族人丁萧条,早夭、枉死、甚至在他人的觊觎之下永远没有自由!”

“骆饹……”她猛然上前环抱住他的身子,触手的俱是冰凉。他就像一块寒冰,失了温度便再也温暖不起来。心中为着他疼的缩了起来,却只能紧紧的抱着他。

“骆家很可悲,更可悲的是骆家人永远脱离不了自古便传下的束缚。”况且这种束缚他却是永远不能够摆脱的,四年前他便有了这种觉悟。

这才是最深沉的诅咒。

“……那我们就离开。离的远远的,过我们自己的日子。”

他环住她软软的身子,轻轻喟叹,“我甚至以为你是他们派来的。”她的眼清澈到几乎见了底,算而今他才真正相信她其实是一个不相干的普通人罢了。既然如此,又何必扯入他的风波里。

他是个冷心冷意的人,偏偏对她有了不舍的情绪。

大娘已经找了过来,一切都在预期之中,到时候他怕是无暇顾及到她了。

孩子真的是留不得的,留了,她的性命便难保了。理不清心中思绪,只知道他不想让她有危险。

荆绯落一怔,唇线上扬,弧度优美。她将头埋入他的怀里闷闷的说道,“可是你娶了我。”

骆饹轻笑,轻抚她的柔黑的长发。时间真的好快,初见时,她的头发还是只及脖颈,现下已经长到腰部了。手指穿过发丝,由上而下,像是最上等的丝绸,顺滑如水。他轻笑,“是的呀,在不爱你的情形下我娶了你。”

她一窒,恶狠狠的揪住他腰侧的软肉狠狠一转。

既然她痛,他自然也得跟着痛!

骆饹手停了停,眼里闪过一丝怜惜,弯眉浅笑。“绯落,我不想你死。”

她忽的转身,一双星目不耐烦的瞪他。她的怒气已经将她所剩不多的耐心耗失殆尽,“就算你是什么骆家人,你为什么老是重复我要死的话。骆饹,我警告你,我死了绝对拖着你上穷碧落下黄泉!该死的,你咒我死是好玩还是什么?”

说的有些气喘,肚子隐隐生痛。她面色忽的一白,下意识的捂住小腹。头上冒着冷汗,身子在不由自主的发虚。

骆饹忙扶住她几欲软倒的身子,手掌贴住她的小腹,手中盈盈有光,莹白而温柔的白色光芒。荆绯落只觉得腹部发着暖,突如其来的疼痛缓缓消逝在灼热里,一点一点消失不现。

她抬起头来看他,他的眼里情绪交杂,是不舍是怜惜亦是内疚。想起那碗略带血腥味的药,心不由自主的狂跳起来,陡然生出不祥之感。

这种感觉和当初妈妈离开时的感觉恐怖的像,这种感觉叫做失去。

还记得,漫天的大雪,灰白偌大的雪花冰冷的落了下来,落入原就苍茫的大地上忽而消失不现。她坐在孤儿院的墙角,偷偷的看着孱弱瘦削的妈妈在厚厚的雪地里走出一条深浅不一的道来。

妈妈消失了,连那条道也在大雪中消失了,一切便再也回不来了。

她蓦然醒悟过来,“那是什么药!”

“……是坠胎药。”

她挣脱他的手,护卫似的环住腹部退了几步。她不断的摇头,清朗的眸子里满是痛苦与不置信。“你可以不爱我,可你不能杀了他!他什么都不知道,他甚至还不足月!”

骆饹伸出手,随即颓然的放了下来。眉头拢了起来,总是带笑的唇瓣也抿成了极紧。

从理智上来说,他可以骗她可以隐瞒,直到她喝完所有的坠胎药。可是看着她受伤的眼,微微的疼痛与怜惜就如同小兽一般啃噬着他的心,陌生的感觉,甚至而言有些难受了。

他上前用力搂过她的身子,荆绯落挣扎了几次便无力的垂了下来,看不清她的面容,只看得到她的肩膀微微抖动。

“骆家是个被诅咒的家族,而其中最严厉的诅咒就是以血止杀,以命换命。骆家的女人在怀上骆家血脉时,身体乃至精气会被腹中凶狠带妖的血脉啃噬,直到生产。”他叹了口气,轻轻将她的脸抬了起来,低头吻去她满面的泪。哑声说道,“而到那时已经没有人可以在两全的前提下平安生产……我娘就是因为我而死的,绯落,我不想你有事。”

“我不会有事的,骆饹,我会平安将孩子生下来。我发誓,我不会有事,一点事也不会有!”

腹中又隐隐作痛,不知是那碗药的缘故或是孩子真的在啃噬母体,她再也顾不得,“不要杀了他,我们都会好好的,没有人会死。”

“……绯落,”他深吸一口气,双手在身侧握成拳,“这孩子不能要的。”

“不要杀了他,如果你杀了他,我立刻死在你面前!”

“我是为你好……”骆饹一怔,随即苦笑了起来。“你让我觉的我是个彻彻底底的坏人。绯落,我真的不愿你有事。你说过你要让我爱上你的,没有了他,我们照样会过的很好。”

荆绯落阖上眼,眼泪从眼角止不住的滑落,深切的悲哀从心底涌了出来,身心俱凉。她仿佛回到了那个冬天,极冷极冷的冬天,永远不会化的雪。

她真的什么也留不住吗?当初她年纪小所以留不住妈妈。老天怜悯,她遇见了他,她很努力的让他爱上他。

她期盼的幸福却又要这么残忍的就要在指尖滑落……

一惊之下,只觉得浑身冷的发颤,刺骨的寒意在周身流转。她蓦然昂起头连连向后退了几步,退出门外才咬牙喝道,“让我静一静,不要找我,我要好好的想想,好好的想想……”

骆饹看着她孱弱的身子,眼中柔光辗转,却真的没有跟出去。

她需要时间,而他也需要时间。

骆家的诅咒,是最最深切的悲哀,如附骨之疽般推之不去,挥之不离,深入骨髓的刹那间疼痛早已是前世注定。

绯落说错了,骆家人从来不是不会爱,只是……不敢爱。爱了,便再也无法回头,万丈悬崖边,只要一个踉跄,便永远的万劫不复了。

他不该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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