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落雨
一方土地,满城飞雨雾朦胧,一轮斜日在天边脉脉生辉,是难得一见的太阳雨。乡间小道稍显泥泞,一脚下去,深浅不一。
一个男子走的极慢,姿态端庄却是悠闲。没有撑伞,全身都已微湿,俊美的脸上不带一点风霜之色,径自噙着一抹温雅纯稚的微笑,笑若春风。
此人不是旁人,真是骆饹。
身旁过路人看他如此闲适,心里暗笑贵公子不知人间疾苦,头一次在雨里乱走,简直是变受罪为有趣。殊不知,他这样已是走了有三天了。
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一直就这么不间断的往前走。
原因无他,三日前荆绯落借口需要仔细思量,却是音讯全无,待得月亮初升时,他才在门口发现一张纸条,上书:少主如欲寻得少夫人,请于阆都骆家庄。
骆饹慢吞吞的走着,漫不经心似在发呆,忽然身形一顿,眼睛久久凝视着地上一抹暗蓝色的布匹,眉头不自觉的蹙了起来。
这块布是绯落身上的布料,可按理他不该伤害绯落的才是。
莫非……
他心头一惊,手勾住那块蓝布,身形忽然拔高而起,往着前方急掠而去!身子矫健如风中猎鹰,呼啸尖锐而过,却居然不带一点气势,如若春风。
不到一会功夫,骆饹止住了脚步,眼前是一际大江。江水在夏日狂风中奔流而下,浩浩汤汤别有一番磅礴的气魄。他扫视了一眼,眉头拢了起来,径自看着波涛起伏的江水,一双丹凤眼微微睐起,黑眸温黯不明。
这江水暗黑涛涛,极易藏人。
忽地,他身子不动,左手猛然施力,一道劲风从袖袋里向着江水之中直掠而去!一道白色水柱蓦然凭空而起,直跃而上四米左右!几声惨叫,三个黑色身影从江水中跳跃而出,像三只被电麻的黑鱼般跌啪在江边,面色惨白惨白,呕出好几口鲜血。
其中一人勉强拭去唇边血迹,面露阴狠,“骆家人,果然是骆家人。”
骆饹略微歪了歪头,温文而笑,竟然有些可爱纯稚的味道。他道,“人呢?”
“哼……”那人冷笑一声,才欲露出一番轻狂嚣张模样,胸口猛然被重物一击,后续乏力之下只得又狠狠的吐出一口鲜血来。“呕……好狠……”见骆饹又笑眯眯的横举起手来,他连忙叫道,“人在百风堡!”他只是一个传信的,可不想死!他胆寒的瞄了眼骆饹,这人表面纯稚温文,实际是只阴狠的狼!
少爷是什么眼神,居然说这人很好对付?张文只觉得五脏里翻江倒海,一个激动,又呕出一口鲜血来!
骆饹微微一笑,轻道,“谢谢。”回头走了几步,他忽然回了头来,露出一副歉疚的笑容来,“不好意思,妨碍你们做鱼了。请继续。”左手又一挥,一道不可阻挡的劲风又起,直涌向那三人而去!
哇咧咧!不要啊!
一阵天昏地暗头晕目眩,张文好不容易从水里爬了出来,一张脸不知是吓得还是气的,整个都青绿青绿,分外恐怖。
他骂咧咧的吐了口水,恨恨的捶地,“妈的,今天遇着个疯子!”
百风堡。地牢。
地牢,就代表着暗无天地,人烟稀少,伸手不见五指黑不溜秋的会让人摔跟头。
“哎哟。”果然摔了。
荆绯落撑住及时揽住她腰部的手站了起来,一屁股的坐了下来。她努力的张望了下,确定自己确实压根看不到一点东西,才撇了撇嘴,“如果你不绑架我,我会跟你说声谢谢。”
“我扶的不是你。”黑暗里,一道声音冷冷的说道。
荆绯落一怔,翻了个白眼,“是是是,您大人物救的不是我,是我肚子里这个不会哭不会笑还要被他老爸谋杀的可怜块肉。”
“骆家子嗣,万万流失不得。”那道声音略微有些迟疑,顿了顿才道,“少主只是一时想不通而已。你放心,拼我这条老命,我也会保你周全。”
这算不算变相的母凭子贵?荆绯落苦笑,下意识的轻抚腹部。才一个月而已,甚至都摸不出什么动静来……骆饹想杀了他,她可以理解,换做是她,她也是会这般做的。可她现在是母亲了,她心里所想的,只有护住他哪怕离得骆饹远远的。
“骆饹说,我肚里的孩子会吸取我的气血和精气,所以说,我的命极有可能在他出生的时候就没了,我甚至可能看不见他长什么模样……”
矮个老头暗自心惊,“少主说的委实太夸张了些。”不过与事实也相差无几。他咳了咳,勉声说了句,“现在骆家所有子弟都在寻找某样东西,如果找到了,骆家的血脉就可以延续下去。你不会有事的。”
“是吗?”荆绯落轻笑,“不管如何,既然我怀了他,我就不会让他有事。即使……要离开骆饹。”
“你要离开公子?”声音不置信的轻扬,语调是很令人厌恶的上挑。
“是是是,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也许真的会离开他。不过你可不可以稍微将你的过度愉悦稍微隐瞒一点?”黑暗里她抬起头,却不知该看向何方,只有慢慢的挑眉笑了,笑容温柔如水,有些怅然却不起一点波澜。“我本打算慢慢等着他爱上我的,可他不让我等了。”
黑暗中立刻没了声响。
“你知道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吗?我们已经待在这里一天了。”她心头一阵烦躁,站了起来四下里摸索,成功握住一根圆圆冰凉的东西,一路摸索过去,她至少可以确认围住他们的是一圈冰冰凉凉的铁栅栏。
该死的,早知道就不该一点都不反抗的被这个人掳了走。掳走也就掳走罢了,偏偏绑匪甲还被绑匪乙绑个正着,还附带她这个无辜肉票。典型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一觉醒来,她居然就在这个暗无天地的牢里了。
矮个老头嘴角抽了抽,“如果不是少主故意让我的刀落地伤了那人,我们现在应该在阆都才是。公子初选还有十五日的时间,我们必须在初选前赶过去。等等!”他忽然噤声,一跃而起急奔到她的身边,握住她的手腕。目力所及之处,一暗色血红环状物正贴附在她的肌肤上。若不是她刚刚露了出来,他还真是没有在意。少主没有丢掉家主之环,是不是代表一切还有转机?
矮个老头一阵狂喜,小心翼翼的摸了上去。
“啪!”清亮的响声,是人肉相触的美妙声响。矮个老头捂住脸,怒瞪荆绯落,“你做什么!”
荆绯落也是瞪着,只是瞪错了方向,掷地有声,“防狼!”若不是看在他年纪大,她早就在他握住手腕时就打上去了,还想乱摸?欺负她大肚子不成?
矮个老头咬了咬牙。自打学艺下山,他还从未被人甩过巴掌,没想到年纪一把居然栽在这女娃子手上……看在少主和骆家血脉份上,他忍了。
“我摸的是你手上的手环!”
她惊奇的叫道,“你看得见?”
“是的,我看的见。那……”话未说完,再次被截了去。
“既然看得见,你还乱摸!”
骆家女子都是大方得体,他还没见过这么聒噪不懂礼的女子!“住嘴,如果你想出去,先听我说!”矮个老头忍无可忍,厉喝一声。咆哮声在空空荡荡的地牢里回荡,回音阵阵,在两人耳边轰轰作响。荆绯落眼珠乱转,一副不安分的模样,却还是乖乖的闭了嘴。她想出去,再不出去她都快瞎了。咦……荆绯落不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再揉,再揉。
“我跟你说,这……呜,”他用力拿来巧巧捂住他嘴的手,怒火滚滚沸腾不息,“你作甚么?”
荆绯落歪头唇角浅笑,竟是有些可爱感觉了。矮个老头看得一怔,这笑容像极了少主少年时的模样,骆家未出事前,少主总是笑的那般不知世事,像个透彻的孩子。蓦然间,心头一时间百转千回,呐呐的说不出话来。时间,过的真是极快,转眼之间物是人非已是万事皆休。
她古怪的看了他一眼,隐约的火花下,满面菊花的老脸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摆出一副悲戚哀痛模样,看的着实有些吓人了。唉,老头心,海底针。她咳了咳,“有人来了。”
矮个老头一时反应不过来,半晌才唬也似的转过脸来,身子下意识的挡在荆绯落身前。
一点闪烁的火星,恍若一朵乱动的蒲公英,抖来抖去,黄色的光弧晃的到处都是。渐渐的,蒲公英大了起来,待得见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时,才听到清浅若有还无的脚步声。荆绯落看清了来人模样,顿时一呆。
“张弓?”
来人正是张弓。他一身锦衣玉服,左手严严实实的还包着白色的绷带,小心翼翼的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往后看了看,确信身后无人,他才蹑手蹑脚小心翼翼的走到他们面前。借着他手中的琉璃鎏金绣球灯,这才看清困住他们的东西原来是一圈圆色的玉色立柱,整个造型恍若鸟笼子一般。
她倒是想做鸟来着,可她不是金丝雀啊。荆绯落眼珠转了转,笑眯眯的向着张弓挥挥手,不管如何,能见到一个熟人的感觉真是好。
“荆大妞,我现在就救你们出去。”张弓提着琉璃灯开始绕着鸟笼慢慢转,一双眼睛眯的快要成一条线了。绕了一圈,又绕一圈,再绕一圈……
矮个老头不耐烦的瞪着这个据说是要救他们的男人,无比鄙视的低道,“堂堂百风堡,打不过我居然玩这种迷药这种下三滥的招式,真是无能!”
张弓抬起头,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条线,“被迷药这种下三滥招式撂倒的人,岂非更是无能?”
矮个老头一窒,气的额上青筋直冒,双手握拳抖了抖。刚欲发怒,只听得张弓冷道,“小声点,不想出去了是不是!”
矮个老头面部一抽,强自闭上眼。不可意气用事,不可意气用事,不可意气用事……
荆绯落听得爆笑,捂住唇勉强不笑出声来。她晶亮的掩唇咳了咳,凑到张弓那边,“你到底在找什么?”
张弓苦着张脸,从口袋里取出一串小小的钥匙来,灯光下,钥匙个个都为蝴蝶模样,似为白玉铸就,晶莹透彻玉色冷光流连生辉。“我找到了所有地牢的钥匙,可是我找不到一把锁。”
她闻言也呆了呆,随即失笑。
“这不是你家吗?你会不会太混了些?”
张弓低声抗议,“这是地牢耶,我没事干来我家的地牢做什么,我又不会被关!不跟你说了,时间不多,我得赶快找锁。”
绕了一圈,再绕一圈……到底是富家大少爷,他走的都有些喘了。“荆大妞,我找不到锁,怎么办?”
两人面面相觑,瞪着他手上那一串可爱的钥匙,忽然很沮丧。世界上最悲哀的莫不是如此,你拥有所有的钥匙,但是你却找不到一把配套的锁。钥匙,有等于没有。
“锁在那里。”
两人齐看了过去,矮个老头正抬头向上,双手负在背后,一副舍我其谁的大侠模样。他们随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只见鸟笼顶上有方白色玉板,透过光线隐约可见似有暗色阴影。“那阴影应该就是蝴蝶凹形,锁就在那里。”
“啊!哦!”
荆绯落兴奋的看向张弓,“快去开锁!”
张弓缓缓收回视线,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斯文面上忽然一阵尴尬。他只是一藉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那种高度……他干笑的摸了摸鼻子,“呃,荆大妞,你在稍微忍耐一会,我先去搬张够高的梯子来。”
她错了,她真的错了。世界上最悲哀的是,有锁有钥匙,可是开锁的人实在很无能。
矮个老头顿时满面黑线,“钥匙给我。”接过钥匙,他绕着栏杆走了一圈,一双眼鹰鹫一般不知在打量些什么。荆绯落好奇的盯着他看,“你到底在看些什么?”
“我在寻找一个坚固的着力点。”
他们听得呆了呆。
忽地,只见矮个老头抬脚使力蹬住一方圆柱,身子顺势一跳跳往对面的立柱,身子一旋,再脚踢一根立柱向着这方飞跃了过去。几个踢踏之下,他便如猿猴一般勾住了最高处的栏杆,脚顶住栏杆边缘,迅速将那串钥匙放进了凹口处。
漆黑的地牢里静的连一点声响也无,三个人轻微的喘息声略微急促,细细的交织在了一起。忽然,窸窸窣窣的声响,细微却恍若雷鸣。
三人俱是精神大振。
窸窸窣窣的声音愈来愈大,间或间有些破裂的声响,像极了玉石碎裂的诡异声响。张弓忽然觉得很不妙,他隐约还记得地牢开启时是立柱齐齐下降的整齐状况。可是现在……他伸手扯了扯荆绯落的衣服,小声说道,“荆大妞,我忘了告诉你,我家的地牢好久没用了,机关有可能会稍微不灵活。”
“你在开玩笑?”荆绯落瞟了一眼保持猿猴姿势的矮个老头,说真的,他这副样子真的像是一头长臂猿。
他低头忏悔,“我家这地牢在我自有记忆起就从未使用过。我不敢保证钥匙还是有用的。”
她压低声音瞪着张弓,“你要么赶紧跑,要么就等着被他打死吧。我告诉你,这只长臂猿脾气火爆还喜怒无常,千万惹不得的。”
身后猛然传来一阵阴恻恻的声音,不知何时矮个老头已经从上面下了来,面色青黑,“我听到了。”
荆绯落吐吐舌头,赶紧离他远远的。
说话间,碎裂声愈发大了起来,大到不能忽视的地步。忽然,矮个老头面色一整,一双眼里不置信的放着精光。闪烁不明的琉璃灯火下,荆绯落与张弓背对背倚靠的立柱上一条纹路正愈来愈长愈来愈粗……像极了裂纹……
“快走!”他大吼一声,急窜两步将抱过荆绯落,脚尖一点,飞快掠离那根立柱。电石火花间,那根手臂粗细的玉色石柱已经轰然倒地,碎成一段一段,响声整天。
张弓狼狈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喃喃低语,“惨了,惨了,地牢被你踢破了。”
外面有非常好的阳光,鸟语花香,灿烂辉煌。这样的天气,适合眉开眼笑喜笑颜开,而不是阴沉着一张脸。是的,长长的雕栏画栋间走来三个面色阴沉的脸,实在是很不搭。
荆绯落本也是阴着张脸,可左顾右瞧之下,首先憋不住的笑了起来。笑声愈来愈大,愈来愈嚣张,笑的矮个老头的脸也是愈来愈阴沉。他低喝,“闭嘴!”
“哈,哈,笑死我了,我们居然被这么个一踹就破的地牢困了一天一夜,亏你还是个高手……我本来觉得我是挺冤的,看着你我觉得一点都不冤了……哎哟,我的肚子。”
矮个老头的脸已经完完全全的黑了。
这将是他有生之年最大的耻辱,他居然被这些不识货的家伙关在一个徒有其表一踹就坏的地牢里!他本以为那些立柱是些很了不得的材质!
他冷哼了一声,大步向前走去。
张弓在旁边继续哀着声叹着气,像极了深闺里打破了大家长心头宝的小媳妇。“你们居然打破了地牢,那很贵的,我会被禁足,”想着就很惨,惨的他都快哭了。他含怨的望着眼那个笑的快要疯掉的女人,“早知道就不救你了。”
“嘿,救都救了,哪里来的那么多的废话。”
矮个老头有些犹豫,却还是问道,“你准备去什么地方?”
“还没想好,可能去流浪吧。”漫不经心的回答听的矮个老头怔了一怔。她不准备去找少主吗?
荆绯落瞥了他一眼,眉宇间有些落寞,“我不敢冒这个险。”也许她会去找他,但不是现在。勉强笑了笑,“张弓,在我们钻狗洞离开你家前,能不能先去你家厨房转转,我快饿扁了。”
张弓抬头看了看天,日渐正中。“现在厨房里可全是人,我不认为现在去那里会是个好主意。”
“我在这里等你,你负责去拿。”她好饿好饿,这两个男人知不知道她现在是孕妇,孕妇是很容易饿的!她顿住脚步,不再走了。
“嘿!”他学着她的声音也叫了声,“我现在过去,会被禁足,会被扣光零用钱、会去不了倚香阁找我新认识的红颜知己……”
她瞪着他,“我是孕妇,我最大!”
“天大地大,你再大也大不过我家老太君!”瞪什么瞪,眼睛大一些了不起呀!
“噤声!”前面人忽然喝了声,拖起两个人就近躲在一丛巨大的灌木丛后。一会功夫,两个身穿劲装的佩剑男子从他们前面走廊拐角处走了过来。他们边走边说,走的极慢。
“你说那个年轻人真的是骆家人吗?难不成那个其貌不扬矮子真是骆家死士?”
荆绯落心中泛疑,闻言望了身边人一眼,却是有些呆。矮个老头面色如常,张弓脸却是胀的通红,满面痛苦,白皙的面上全是冷汗。顺着他的手势看下去,她忙不迭的捂住唇生怕笑出声来。某人的手‘不小心’的正死死按着张弓的裹满绷带的左手背。
另一个人接着道,“是的呀,真真的人不可貌相。不过现在那年轻人与太君斗棋已经有一个时辰了,你说到底会谁胜谁负?”
“这还用说,太君棋艺在阆国数不上第一也算得上第二,怎会输给那个说话走路都是慢吞吞的慢郎中。况且……”先前那人嗤笑出声,“就算是输了,不过是放了那两个人罢了。我们本就打算今日将那两人放了的,稍微提前一点罢了。”
“也是,那骆家人居然以自己的性命与阆都里的骆家大宅做赌,也真是傻的可怜了。谁不知道骆家大宅早就是座鬼宅,我们百风堡要它作甚么!”
“就是。”
待得两人拐过长廊,荆绯落古怪的低头思忖片刻,才惊疑不定的看向旁边两人,“那人,不会是骆饹吧?”
矮个老头默然不语。少主躲他还来不及,怎会过来救他,虽然心中欣喜,但好歹这一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应该不会。”张弓摇首。
她也觉得不该是他,心里一阵发苦,他现下该在家里发呆的才是。
可如果真的是他,真的是他……
一阵又一阵的欢喜涌上心头。
“张弓,我要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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