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自己忽略掉了呢?
陈郡周家,越地越溪,这一世,这两个地方如同梦魇一般缠绕在她身边,无法摆脱。
一开始,知道陈郡周家是在田一的口中——那是她这一世第一个转折点,识破了临氏的奸计,从陷害的香灰中找出了曼陀罗花粉。
曼陀罗花是周家的家徽,整个大陆,只生长于越地陈郡,周家的人偏爱此花,便以此做家徽装饰。
这是第一次,接触到周家,却不知而后越陷越深。
因为牵线傀儡,她前去感业寺求医,却与李离纠缠不清。而太后欲以掌控李离的婚事来控制住李离,为了摆脱其控制,李离假意心悦于她,将她卷入了这一场阴谋中。
看似远离朝政之外的周家,却掌握着整个大祁命脉的核心;看似稳坐江山的李氏皇族,地位却岌岌可危。李离与太后的明争暗斗,不仅仅是母子之间的相互置气或者争权,而是周家与李氏之间的权势掌控的斗争!
因为凤命女子的预言,让顾家也陷入了这一场权势的漩涡之中。而她,也不能幸免,成为了这一场大局的一枚棋子。
藏在深处的秘密一点点的浮出水面,藏在顾家的那一幅独孤策遗留下的陵寝图,更是成为人人争夺的目标。
纵然重活一世,她避开了前世悲惨的命运,但是依旧在宿命的冲击之下,无法掌控所有事态发展的方向。
因为她的存在,阻碍了太后掌控李离最好的途径,是以成为她的眼中钉肉中刺,处处为难于她,而李离也被逼当着所有人的面立下誓言,娶她为妃。
当她意动之时,有人告诉她,李离娶她,只不过是因为她的容貌与他曾经的未婚妻,十分相像……
与此同时,调查当年顾家的往事,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花蕊夫人,并且意外的与她有了交集。
或者是出于好奇,又或者是出于同情她与景侯之间那一段不能相守的感情,便想替她解开心结,却没想到意外的与谢蕴重逢。
再一次与谢蕴纠缠不清。
本以为,花蕊夫人心结已解,便可与景侯长相厮守。却未曾想到事态急剧下转,花蕊夫人病重,危在旦夕。
而与此同时,她与李离亲事时日渐近,却屡次的被皇后召到宫中,意外的看到挂在寝宫中的那一幅画。
鲜艳的桃花,点点的花瓣,如同鲜血一样泼洒在宣纸之上……
究竟,是在预示着什么样不详的预兆呢?
在一团团的疑云之下,顾衣决定与谢蕴一起前去望月镇一探究竟。
未曾想到,遇到李离被困于望月镇中,望月镇未去成,意外的来到越溪,却被刺客追杀,为李离所救!
在越溪,谢蕴想要同她说的话是什么?那处心积虑想要她性命的人,真的是阎君吗?
明明是她温暖的香闺中,暖洋洋的地龙烧的正旺,可是顾衣不知怎的,觉得遍体生寒……
“小姐,你的脸色怎么这般的难看。”远书将甜汤端进来的时候,看见顾衣那灰白的脸色,吓了一跳道。
听见远书的声音,顾衣方才堪堪回神,勉强的笑了笑道:“没……没什么,将她放在一边吧。”
心神不宁,她也没有心思喝什么甜汤。
远书知道顾衣的性子的,她若是不说,谁也无法问出什么的,便将甜汤顺着她的话放在了一边,劝道:“小姐,容奴婢多言,再过七日便是您和王爷大喜的日子,再多、再大的事情,便放在一边吧。您和王爷能走到今日,也实属不易啊。”
望着窗外的皎皎月色,顾衣微微的出神。
她与李离何止是这一世不容易呢,前世的执念依旧延续到了这一世,那一年荒原上那双有力的手,强大温暖的怀抱,还有……那比夜空还要深邃的眼神,将她从修罗战场上带出来,变成烙印刻在了灵魂最深处。
“女人一旦疯狂起来谁也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样可怕的事情,就算是贵为离王的你,真的能够保护好衣衣吗?”
二人对峙,虽然最终毫无疑问的是以谢蕴负气离开而告终,但是最终谢蕴离开的时候那轻蔑和不屑的语气,似乎是肉眼看不见的一根针,扎进了他灵魂最深处最为恐惧的地方。
谢蕴,已经什么都知道了,不管他是以什么方式知道的。
从未有这样一刻,李离期盼着明日早些的到来,时间早点的结束,腊月二十四,只要过了腊月二十四,他便没有什么可畏惧的。
佛说,因爱故生忧,因爱故生怖,从前的他是从来都不信的,而如今的他,信了……
从一开始对顾衣说下第一个谎言开始,就注定了以后将要用无数个谎言来掩盖事情的真相。
在山洞中,他告诉了她独孤家与皇室之间的秘密,最终却还是为掩盖第一个谎言的真相。
所以,从越溪回到长安,顾衣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息夷、阎君,独孤家,与顾家的恩怨纠葛中,没有时间去追查,追查越溪的刺客,究竟是谁派来的。
他希望,能够瞒住她一辈子,让她一辈子都不要接触到这样肮脏的真相。或者说,等到他们成亲之后,他将以余生来弥补曾经的错误……
他以为,他能够做到的。但是谢蕴的来访,却让他心中莫名的生出一种不安。
一切,真的能够如同他所愿吗?
离成亲只有五日了,也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盯着端居,在盯着顾衣的一举一动,她便留在了家中待嫁,听苏氏教导,以免落人话柄。
李离安排在顾衣身边保护她的人这般说着,倒是李离放宽心不少。
皇上亲自下旨,成亲的日子在即,一切都按照礼部所定下的规矩在走。如今长安的局势很平静,却给人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前的平静之感。
南园失火之后,顾至远虽然病了些时日,但毕竟是嫡女成亲的大好日子,便就打起了精神来打理人情往来这些事宜。毕竟顾衣嫁的不是别人,是天子唯一的弟弟,又得皇上厚恩,赐在凤凰台成婚。
这样一来,顾家在朝中的位置难免都水涨船高,顾至远也多了不少人情上的迎送往来。
顾家张灯结彩,上上下下都透露出一派的喜气,倒是让顾衣不由得想起了前世。
前世顾南月与李明渊成亲的时候,家中是不是也是这样一种光景呢?
相比较顾家的热闹,端居中却稍嫌冷清了些了。
“昨日我来的时候你舅舅还在家中叹气呢,我们一家人才回长安相聚没多少时日,你便要嫁出去了。”苏氏爱怜着摸着顾衣的长发,半叹了口气道。
在苏氏的身上,顾衣感觉到了久违的如同母亲一般的温暖。她是真的希望自己好好的,是以将眼中的异色收了收,抱着苏氏的腰撒娇道:“就算是嫁到离王府,到时候我也会常回家的。”
苏氏却当顾衣在说孩子气的话,笑了一声道:“都是要做王妃的人了,怎么还这般的任性。虽然离王府上没有长辈在,但是毕竟是做了皇家的媳妇,哪里还比得上做姑娘的时候自在。”
那离王的事情,沈意都打听的清清楚楚了。
之前有个未婚妻,因为领兵打仗,那位女人病死了,为了那个女人离开了长安快十来年才回来。虽然位高权重,府上没有其它的女人,但毕竟曾经有这样的一段过往,怎么看怎么也不算是良配。
但是圣旨都已经下了,二人婚事定下这段期间出了这么多的波折,唯一让人觉得欣慰的大概就是离王是对顾衣确实是用了心的,是以沈意勉强点头同意了。
顾衣嫁到离王府,倒也算得上不错。离王洁身自好,府上没有什么糟心事,就连宫中的太后,也与离王母子之间并不亲近,倒是省了许些个烦心事。
见苏氏一面劝着她说离王府好,一面又舍不得她嫁了出去,顾衣被说的都有些啼笑皆非了。
若是母亲还在的话,是否也会如同苏氏那般的殷切担忧于她?
若是母亲还活着,她在顾家,又何至于这般的辛苦?这般想着,顾衣眼圈竟也微红了。
见她这般苏氏便知她是想母亲了,便道:“你娘若是在世知道你在凤凰台成亲,嫁的这般风光,肯定会为你高兴的。你可不知,这登上凤凰台成亲,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事情呢。”
原本顾衣心中还有几分伤感,被苏氏这般故作神秘的语气给冲淡了几分,配合的笑了笑道:“能登上这凤凰台成亲的除了是皇后之外,都是嫁的极好的,自然是许多女子梦寐以求了。”
苏氏却摇了摇头,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其实这凤凰台可是大有来头呢。”
“当年神熙帝便是在这凤凰台上册封的独孤皇后,这凤凰台,据说是独孤皇后的长兄独孤策亲自督工建造的。神熙帝在凤凰台上册封独孤皇后之后,对其十分专一。二人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后宫只有独孤皇后一人……”
旁的话顾衣却没有再细听进去了,只注意到某一点——凤凰台,又是与独孤家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