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是她……”
我的心里泛起一阵冰凉,可恰在这个时候忽然一道黑影直直打在我的手上,随着“啪”的一声忽响,手上被抽出一道血红的深印,一吃痛,那面具再次掉了下去。
“什么人!”
伴着洞花情的一阵暴怒,我顺着黑影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带着同样彩色面具的人影正站在我们之前下来的台子上,我乍一看以为是阿彩,却发现那人身上穿的虽然也是戏袍,但整个人明显比阿彩高大许多,而且是个男人。
“找死!”
洞花情怒喝之下,身上的衣服无风自鼓,一大群黑压压像是蜜蜂一样的飞虫不断地从衣服各个缝隙里钻出,朝着人影直逼了过去。
“嘭!”
那人影的身边忽然炸起一阵白烟,接着就在原地消失了。
而那群飞虫在台子上飞来飞去,显然没有找到那人的踪迹,可就在我愣神的瞬间,耳边响起一道沙哑的嗓音:“跟我走!”
整个人忽然被一股大力架了起来,接着视线渐渐从地面升起,那人竟然出现在了我的身边,一只手拽着一根粗绳,另一只手架着我的胳膊朝着上空升了起来。
好大的力量!
我心中震惊之下却又万分惊喜,从这人的打扮来看明显是和阿彩一伙的,这下有救了!
“找死!”
又是一声洞花情的怒喝,我低头望去,竟然发现她大袖一挥,一条条像蛇一样的黑影朝着我们直射了过来,当那些东西靠近的时候,我脸上大变,真的是一条条两眼猩红的毒蛇!
我吓得抱紧了那人的胳膊两条腿蜷成一团,想躲避这些毒蛇的毒牙,可是那东西像是被射出来的箭,我蜷成一团的身子刚好把屁股露给她们,一阵阵酸爽顷刻间从后面传了上来。
这个时候根本也管不了那么多,我腾出一只手往屁股后面摸去,一条条冰凉光滑的触感从手上除了出来,我咬着牙猛地将那些毒蛇从屁股上拽了下去,屁股上的肉连着毒牙被扯下去一大块,给我疼的嗷嗷叫。
“白不二,你枉费我一片苦心,今天你要给我死!”
我看着离着越来越远的洞花情,心有余悸地准备给她做个拜拜的手势,却听到头顶上传来一阵阵物体被振开然后划破空气的声响,抬头望去,这山谷上面的棺材板竟然正在一个个被掀开往下面落去,不断有穿着盔甲的干尸从里面爬了出来!
“抓好了!”
抓着我那人沉声呼了一句,身子猛地一紧,像是在用力荡着绳索,我俩在空中一左一右地来回摆荡,速度越来越快,幅度也越来越大,一会儿的功夫我已经看不清下面的景物,只剩下风声在耳边呼呼作响。
但是与此同时,我能看到一道道虚影正在从四周的山谷的棺材里不断朝着我们俩飞跳而来,像是想要抓着我们,但是还好都没有成功,这摆动的速度过快,全都抓空朝着地面摔落,就算是有的已经抓了上来,也被我俩抱着的身体重重撞飞。
“喝!”
那人大喊了一声,我忽然感觉被紧紧抓着的身体猛然一松,在空中失去了平衡,来了个说不清多少度的空中大转圈被惯力狠狠朝着一边的山谷壁上砸了过去!
看着远处的山壁在视线中越来越近,我情不自禁地长大了嘴巴,捂着脸直直地朝着上面撞去,可是当我撞到山壁上的时候,赫然发现上面居然吊着个人。
“竹蜻蜓!”
还没等我叫出声,竹蜻蜓一手抓着一根绳子,另一只手一把将我揽住,而后抱着我荡着绳子在空中转了个大圈,直到身上所带的冲击力完全被卸掉,竹蜻蜓冲着我嘿嘿一笑,抬头往上面大喊了一声:“起!”
这绳子居然开始被一点点地拉了上去。
震惊之余,我朝着刚才离开的那根绳子望去,想看看那人怎么样了,居然发现绳子还在,但是上面是空的!
人呢?
“噗嗤噗嗤”的喘气声再次将我的注意力吸引了上去,抬头观瞧,竟然发现上面有一个窟窿,几只手正在拼命地拽着绳子把我俩往上拉。
在身子即将到达窟窿口的时候,我再次朝着山谷的上方望去,洞花情此时已经变成了一个黑点,一声声暴怒的吼叫不断地从下面传出。
“江南陈家,我要灭你们满门!”
江南陈家?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身子就已经被几双大手给拉了上去,我跟做梦一样看着眼前的几个完全陌生的人,脑子一瞬间陷入了空白。
这几人虽然身材相貌完全不同,但是统一都是脸上一片黝黑,身上散发着同样的杀气,像是多年从死人堆里滚出来才有的气势,给我的第一感觉有点像是当兵的……
“你们是……”
“不要多问了,赶紧跑吧,那尊真神马上就要过来了,咱们可不是他的对手。”
其中一个胖胖的家伙咧着嘴说道,竹蜻蜓也在这个时候爬了上来对他们说:“你们先带着他走,我和陈爷还要办正事。”
陈爷?
似乎根本不想给我多问的机会,那个胖子直接拽着我的手开始往旁边的一个通道走去,而其他的人还留在原地,似乎在准备着什么。
“你……他们……”
我有点不知道说什么,那胖子拉着我脚底下的步伐越来越快,直到来到一个洞口的交叉处,这才停下来对我说:“沿着前面的山洞直接走,很快就能出去,那边有人接应你,我得回去帮他们。”
胖子说完直接转身就要走,却被我一把拉住:“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嘿嘿,这个你就别管了,为了把那个臭娘们骗出真身可把我们累惨了,你快走吧,你爹还在等着你呢。”
胖子撂下这一句话之后给了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然后直径转身跑了回去,只留下我一个人站在那里喃喃自语:我爹在等着我……
短暂的失神之后,我像疯了一样沿着山洞跑了出去,一边跑眼泪一边止不住地往下流,我爹终于出现了。
跑着跑着,脚底下忽然“咔嚓”一声,像是踩碎了什么东西,我愣了一下,也懒得管那么多,抬起脚正准备往前跑,那东西响起了熟悉的音乐。
“出卖我的爱,你背着我离开……”
我心里一个激灵,手机?
回头望了过去,正看见刚才脚踩过的地方正闪着一阵阵蓝光,还有不断地嗡嗡震动声,我连忙转过身将手机捡了起来,看见被踩出一道裂痕的屏幕上不断地闪着一串电话号码,号码的上方,写着:于政委。
是他一直在给我打电话?
愣过神之后我正要打算按接听键的时候,铃声忽然中断,这个时候我也没有心思再给他打过去,将手机攥在手中继续往洞口的方向跑去。
远处黑暗中的水流声让我心里愈加兴奋,跑的也更快,我这个时候脑袋之中只有一个想法,我要见我爹!
可是跑着跑着,肩膀的一阵剧痛让我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而且那股剧痛一直在持续,让我疼的捂着肩根本没有力气再跑下去。
我猛地将肩膀上的衣服扒下,赫然发现之前被顾峰抓伤的那五个口子,已经不断地朝着外面化着脓水。
“糟糕,不会是尸毒这个时候发作了吧。”
看到这里心头不由大骇,马的本来都把这个东西给忘了,怎么早不发作晚不发作,偏偏在这个时候发作。
听着前方的水声就在眼前,可是身体居然开始一点点僵硬根本无法动弹,我拼命地咬着牙,恨不得把牙根都咬碎了,但是一点作用都没有。
这是老天爷非要让我死都不能再见爹娘一眼么!
我不甘心地流下了眼泪,身子开始不受控制地朝着地上栽了下去,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我捂着肩,大脑子一点点陷入了昏迷。
……
“沱江哟……”
“哺育了湘西的人哟……”
“带着母亲的慈祥哟……”
一声声嗓音略带沙哑但是悠扬婉转的艄公号子在黑暗中阵阵想起,肩膀上的剧痛依然还在,可是整个人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那种僵硬感,而且身子仿佛置身在一个很奇怪的地方,起起伏伏,耳边不断有水声传出。
我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挣躺在一个小木船上,两边都是波澜起伏的江水,沿岸郁郁葱葱的大山不断划过,那一声声号子更加响亮。
艰难地转过头,正看见一双半卷着裤腿的粗糙的脚踝,一根长长的竹竿在余光处不断地在水中撑游,我猛地抬头,正看见一个带着蓑笠的老人背影弯着腰,不断地撑着小木船往前方游走。
“你是……”
我试着张嘴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嗓音比这个艄公的还要沙哑,听到耳朵里吓了我一跳,跟八九十岁的老人一样。
“娃娃,行啦?”
撑船的艄公缓缓转过头笑着看着我,我疑惑地看着他,怎么有点眼熟呢,脑子里飞快转了转,身躯猛然一震,“你…你是之前给我们穿的那个艄公!”
“娃娃记性不错,不过都告诉你了不能进去,你看,现在只有你一个人出来的吧。”
艄公依旧呵呵的看着我,眼中那股精光却再也掩饰不住!
我奋力地想从船上爬起来,可是身体虚弱地刚撑起身子就又倒了下去。
“娃娃,身上的尸毒还没有完全好,不要乱动,随时可能再发作的。”
艄公依旧撑着穿,和整个沱江的景色融为一体,可是我再也不会认为他是个普通的艄公,什么鬼窟定时会有尸体流出来,那都是扯淡的,这个艄公肯定不简单!
“您是在哪把我救起来的?”我问道。
“鬼窟啊,你掉在水里被我捞了上来,还能在哪,难道是在什么铜莲尸山么?”
艄公笑着说着,我听在耳朵里身体一震抖动,“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几个娃娃都还活着,老头子我就放心了。”艄公依旧自言自语,我听了慌忙问道:“你见过阿彩和顾倾歌了?他们在哪?”
“她俩已经在安全的地方,不知道还在里面的几个娃娃能不能斗过那个落花洞女,传说中的人啊,竟然真的出现了。”
……
接下来的路程,老艄公开始不再回答我的话,一声声的吼着古老的号子,沱江两岸的景色不断变化,已经可以看到一些稀稀落落的房屋,我们离开了山区,进入到了有人生活的地方,也就意味着,我彻底从那个铜莲尸山里出来了。
小船一直在前行,呼啦啦的水声在耳边回荡,我看着艄公一点疲惫的样子都没有,直到船头的方向忽转,停靠了一个不像是码头的公路岸边。
艄公说了一声“到了”,接着就从旁边的岸上走上来了几个穿着黑衣服的人将我抬上了岸,岸边是一条公路,路上停着一辆黑色的房车。
我看着黑衣人和艄公,脑中依旧一片混乱,直到从车上下来一个脸上棱角分明的中年人,看看我之后冲着艄公恭敬地一抱拳:“四爷!”
四爷?
我疑惑地看着艄公,只见他将头上的斗笠摘下,冲着我呵呵笑道:“江南陈家,陈四。”